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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象|「江南壺怪」許四海|王琪森

紫砂壺,光華潛蘊,雅緻潤澤,被稱為「紫玉金砂茶具首」。茶文化,歷史悠久,博大精深,被尊為「華夏文化之奇葩」。位於上海嘉定江橋的「百佛園」,就是集紫砂壺與茶文化為一體的海上名園,其創辦人正是著名的紫砂壺藝家、茶文化專家許四海先生。

一、與壺結緣 投身紫砂

「人間珠玉何足珍,豈如陽羨溪頭一丸土。」這裡說的陽羨就是紫砂壺都宜興的古稱。許四海與紫砂壺結緣半個多世紀,上窺宋元,下探明清,博覽民國,凡流派經典,名家佳作,他均反覆揣摩,深思力學。因而許四海的壺藝能廣采博取,變匯通融,格古韻新,被尊為「江南壺怪」,以「四海壺」名重藝林,成為國家級海派紫砂傳人。

許四海先生在工作中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人生的行旅,命運的抉擇,常常是緣分的使然和執著的追求。上個世紀八十年代初,許四海從部隊複員回上海後,被安排在上海公用事業局技工學校當學生科科長,後又當了膳食科科長。他自嘲是「先做孩子王,後當伙頭軍。」工余時間,他既不抽煙也不喝酒,就是喜歡喝茶、玩壺。這個喜好,他在部隊時就有了,回到地方後,空餘時間多了,他由此萌發了一個念頭:我何不自己做做紫砂壺呢?他在部隊里是搞宣傳的,自己會畫國畫、水粉畫、油畫,能揮毫寫書法,亦能搞些雕塑,良好的美術功底,為他涉足紫砂壺藝作了鋪墊。

1982年鮮花盛開的5月,許四海的愛人金萍珍的弟弟在老家無錫結婚,按當地風俗,喜宴要連吃三天。可是第二天他就和愛人打了聲招呼,一個人悄悄地乘上去宜興的長途車來到了丁蜀鎮。幾經打聽詢問,終於找到了眼前的紫砂一廠。陳舊簡陋的廠區,灰濛濛的車間。那天接待許四海的是廠生產計劃科科長王石耕,當他聽完許四海說想來紫砂廠學做紫砂壺時,幾乎是從位子上跳了起來,瞪大著眼睛像看著天外來客似地說:「這正是西邊出太陽了,我在這廠幹了幾十年,從來沒有看到一個外地人來學做紫砂壺的。何況你在大上海當老師,而且還是一個科長。到我們鄉下來捏爛泥,你知道嗎?紫砂壺賣都賣不掉,即使賣掉幾把,也是利潤微薄。做紫砂壺的人都窮得叮噹響!」末了,他還似真似假地問:「你腦子正常嗎?我不要碰上神經病了!」

儘管王石耕的講話很沖,但態度還是誠懇實在的。許四海憨厚地「呵,呵」一笑:「這些情況我都知道,我從小就喜歡紫砂壺,但沒條件學。現在我從部隊複員回上海,生活也安定了,所以我就想學這門手藝,這也許就是緣分吧。」「啊呀,什麼緣分,你與紫砂壺結緣就是和窮困結緣。」王石耕快人快語地說。許四海依然不緊不慢地答道:「古人早就說過,人間珠玉何足珍,豈如陽羨溪頭一丸土。現在社會形勢好了,改革了,這丸土一定會珍貴起來的。」「哈哈,你到是革命的樂觀主義者!」王石耕終於也被這位上海來客逗樂了。許四海這個時候想起他前不久在上海《文匯報》看到一篇介紹宜興制壺名家蔣蓉的文章,於是便提出想見見蔣蓉老師,「好,我這就帶你去車間。」

車間里燈光昏暗,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土腥氣。在臨窗的一隅,一位身材瘦小的小老太,正佝僂著身子在工作凳上輕輕地拍打著壺筒,這就是日後成為泰斗級的紫砂大師蔣蓉。王石耕上前把情況介紹後,蔣老太放下了手中的工具,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許四海,以長輩的口氣認真地講:「做壺人苦呀!你知道我們這裡有一句話:寧可抱子投河,也不讓子學壺。你好好的在上海當老師,如今跑到我們這裡來做什麼壺,你真不要自討苦吃呀。」許四海依然不為所動,他從角落裡拖過一個沾滿泥的小凳子,坐到蔣蓉身邊,真誠地講:「蔣老師,你講的大實話,我謝謝你!但我就是喜歡這個紫砂壺,想學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決不是心血來潮。我想紫砂壺是我們老祖宗留下的傳統藝術,在清中晚期及民國也曾一度興盛過,現在我們正在撥亂反正,紫砂壺的前景一定會好起來的!」「哦,但願如此,但願如此。」蔣老太出於禮貌地應聲道。

紫砂一廠來了一個上海的要求學壺者,使這原本波瀾不驚的小鎮企業有了新聞,也驚動了廠黨支部書記高海庚。這位顧景舟的弟子對許四海頗友好,他表態道:「你是第一個要來我們紫砂廠學做壺的人,儘管有些不可思議,但你畢竟是來了。這樣吧,我們先買團紫砂泥給你,你做好了壺就到我們這裡來燒。我希望你能成功!」

就這樣,原本是一出荒誕劇,但在始作俑者虔誠的堅持下,就成了人間喜劇。許四海花了十元錢,拎著一代沉甸甸的紫砂泥回到上海。從此,正式結緣紫砂,涉足壺藝。

許四海做紫砂壺,純是自學成材,靠著勤奮不懈、朝夕用功和臨摹前賢,居然是越做越像模像樣、惟妙惟肖了。由於他不辭勞苦,風塵僕僕地將自己的紫砂壺送到紫砂一廠代燒,一來二去和紫砂廠的一些紫砂師傅結下了友誼,跟王石耕、李昌鴻、范盤沖、呂堯臣成了朋友,他們也給了他一定的指點。當時,他也利用每次來宜興的機會去拜訪一些紫砂老前輩。有一次他去看望已退休的朱可心先生,這可是一位大師級的人物。只見朱老瘦骨嶙峋地正坐在一把破竹塌上,身上穿的汗衫破成幾個大洞。不久,他又去看望朱老,並把從上海帶來的兩件新汗衫送給朱老,「我可沒有壺送你呵。」朱老有些不好意思地講。「我只想看看你收藏的一些老壺圖片。」「哦,這倒是有一些的。」朱老爽快地答應。

四海做壺的消息在學校中不脛而走,正好有位女同事的舅舅是上海中國畫院的大畫家唐雲先生,以收藏八把曼生壺而馳名壺苑,他的書齋就題以「八壺精舍」。於是,在這位熱心的女同事的帶領下,許四海帶著自己做的紫砂壺前去拜訪唐雲先生。

許四海與唐雲

那是一個六月星期日的午後。「八壺精舍」內茶香馥郁,丹青溢彩。雲老絲毫沒有大畫家的架子,他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著許四海講著自己是如何從賞壺、收壺到動手做壺的經過。爾後,雲老抬頭問他:「你喜歡那幾位古代壺藝家?」「供春、邵大亨、陳曼生。」許四海想了想答道。「好!我也是喜歡這三位壺藝家的叻。」雲老的話帶有明顯的杭州口音,從眼鏡片後露出了讚許的目光。接著,雲老對許四海帶去的那把石瓢壺從造型、款式、流口、壺把乃至泥色上進行了指導,他講得認真仔細而實在具體。是呵,慧眼識才的雲老不僅感到這位自學制壺者不僅頗有悟性慧根,更可貴的是在傳統的紫砂壺藝正陷入低谷時,卻依然熱情地去擁抱它。雲老的一番話,使許四海大有勝讀十年書之感。隨之雲老又拿出了他珍藏的曼生壺讓他欣賞。臨別時,雲老叮囑道:「你今後做了壺拿來給我看看,我如果覺得好,再在壺上為你畫幾筆,書畫合璧嘛。」

雲老的指導,不僅使許四海壺藝大有長進,更重要的是堅定了他學壺的信心。不久,當他將自己做的壺送去紫砂一廠代燒時,蔣蓉見後有些疑惑地問:「這壺是你做的?」「是的。」四海點點頭,「噢,許老師呀,你還真能幹,你做的壺已超過我們廠里的技師了。」蔣蓉的好評,使紫砂之鄉的人們對許四海刮目相看了。而許四海在宜興最早相識的王石耕,這位制壺名家王寅春的兒子,也時常和許四海切磋壺藝,拿捏紫泥。

1986年的人間四月天,陽羨溪邊的杜鵑花開得紅紅火火,許四海所期盼的紫砂復興的潮頭已開始涌動。當時香港、台灣的紫砂壺訂貨已明顯增加,而且指名要顧景舟、蔣蓉等人的名家壺。而大江南北喜歡紫砂的人也開始形成了群體。在這種情況下,紫砂生產必須擴大。於是,丁蜀鎮原先像紫砂生產組的周墅紫砂廠將擴展成紫砂二廠。負責籌建的唐祝和廠長和副廠長史俊棠感到許四海對紫砂壺情有獨鍾,而且身上有一股可貴的闖勁,因此熱情地邀請他加盟新籌建的紫砂二廠,並提出聘他為廠長助理。

人的命運就像大海,浪奔潮湧而風雲際會。紫砂復興的初春使紫砂之都也向許四海發出了召喚,但真的要自己砸掉鐵飯碗,去捧泥飯碗,許四海也有些為難了。特別是他的母親及愛人都反對:「你好端端的上海工作不做,跑到宜興一個還在籌辦的鄉鎮企業去做,今後日子怎麼過!」猶豫苦悶中的許四海又來到了「八壺精舍」。正在撇蘭畫竹的雲老聽完了他的講述後,立馬停下了手中的畫筆,一字一頓地說:「中國當今不缺你一個許大科長,就缺一個許大師!」雲老的話如醍醐灌頂,使他幡然醒悟。隨後,雲老又以負責的口氣說:「你儘管去宜興做壺,不要有後顧之憂,做好的壺賣給我就是,還怕你餓肚皮。」何謂大師?就是精神上的引領,境界上的提升,人格上的培養。

許四海在紫砂之都的創業史開始了。他沒日沒夜地投身到籌建紫砂二廠的工作中,平整土地,修建廠房,重砌窯爐,在招收了一批青工後,他一下子帶了46個徒弟。當時的工廠急需要盈利維持,他馬上開始研製新的紫砂產品,接連推出了構思新穎、創意獨特、造型生動、工藝精美的《佛手壺》、《海春壺》、《睡翁壺》及紫砂擺件《三腳金蟾》。投向市場後,很受海內外顧客的歡迎。特別是《睡翁壺》及《三腳金蟾》更是暢銷,供不應求。《睡翁壺》器形飽滿豐腴,以一白髮老睡翁為主體造型,老睡翁的面部刻畫安然祥和、竹杖作壺嘴,包袱結作壺蓋,衣帶作壺把,一氣呵成,形神兼備。《三腳金蟾》是吉祥之物,金蟾頭部威猛高昂,身子伏地穩健,氣勢豪放。民間傳說金蟾放在家中可辟邪,放在公司里可招財,放在牌桌上可贏錢等,以致市場上一蟾難求,二廠只得加班加點生產。其後,他又創意製作了《夏意》,一隻青翠的苦瓜上伏著一隻靈動的夏蟬,姿態可愛,表現細膩,極富質感與肌理,因而在1985年輕工業部首屆全國陶瓷作品評比中獲得了最高分而問鼎金獎。1986年《睡翁壺》又獲得江蘇省四新產品評比一等獎。就這樣,「四海壺藝」在名家林立的宜興紫砂壺界終於崛起,並以「江南壺怪」而名揚海內外。

許四海 睡翁壺

值得一提的是在中國當代紫砂史上,1985年是具有編年史意義的。在國內外紫砂壺熱春潮剛湧起之時,許四海審時度勢,敏銳地抓住這一契機,聯合了宜興紫砂壺的同仁及上海的紫砂壺收藏家,於1985年國慶前夕的9月,在上海虹口公園推出了紫砂二廠主辦的「文革」後第一次規模甚大的《當代復興紫砂文化展》。宋代的梅堯臣曾詩讚紫砂壺曰:「小石冷泉留早味,紫泥新品泛春華。」展覽上的紫泥新品主要出自許四海及二廠內工藝師的作品,那一把把紫泥紅潤、壺形典雅、款式別緻的紫砂壺,展示了新時期紫砂復興的瑰麗風姿。而許四海及上海紫砂壺收藏家們所提供的一批明清名家大師壺,更是反映了紫砂壺藝的發展史。整個展覽吸引了海內外大量的觀眾,盛況空前,人氣爆棚。新時期紫砂壺復興的帷幕由此拉開。

1986年12月底,兩年的廠長助理聘用期到了,許四海為二廠書寫的創業篇是令人難忘的,而他自己也在這二年完成了從一個紫砂壺愛好者到壺藝家的蛻變。不安現狀的他覺得上海畢竟是大都市,是文化大碼頭,他有責任應該到上海去發展、推廣紫砂壺文化。因此,他決定重返黃浦江畔,儘管史廠長和同事們都真情地挽留他,但他卻頗有胸懷地講:「既然紫砂壺作為一種文化,就要有大格局。我想在上海開拓一方紫砂壺的新天地,宜興離上海又近,今後依然是我的後盾。」

二、收藏宏富 建館造園

上海自1843年開埠後,就有「江海之通津,東南之都會」之稱。特別是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曾開創過民國紫砂藝術的鼎盛期。當時宜興紫砂界的大部分一流名家雲集黃浦江畔,真正形成了一個海上紫砂壺藝大師群體,他們中有陳光明、蔣彥庭、裴石民、程壽珍、馮桂林、王寅春、朱可心等,還有當時屬學生輩、日後成為大師的顧景舟、蔣蓉、王石耕等。可以講這是現代壺藝史上最卓越、最優秀的精英團隊。

對這段歷史相當熟悉的許四海,正是懷著這樣一種使命感、責任感回到上海,他把自己的紫砂工作室起名為「弄陶居」。為了使自己的壺藝更上層樓,他經常向唐雲大師請教。雲老不僅慷慨地將名家壺送給他,還大度地將曼生壺借給他,讓他帶回家中細細地研究借鑒。面對國寶級的曼生壺,許四海起初不敢拿回家,說萬一不小心摔壞了怎麼辦?雲老則瞪了他一眼,快人快語地說:「你怕什麼怕!前些天小保姆打掃我房間,就把一把曼生提梁壺摔壞了,嚇得哭了起來。我說這把壺命里不該是我的,壞就壞了嗎,不要緊的。你如果不小心摔掉了,就算是我為你付的學費。」雲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語重心長地囑咐道:「四海呀,我為什麼要大力向你推薦曼生壺,還要借給你研究借鑒,就是希望你不要將制壺當作單純的手藝活,而是像曼生那樣當作一種文化來做,這才是大境界。」面對這樣的大師,應該講許四海是有幸的。

在「弄陶居」內,許四海勤奮刻苦地弄陶制壺,力求形成海派壺藝的風格特徵。他的制壺構思新穎、造型獨特、氣度雍容、工藝精湛。以「四海壺」聲譽鵲起。他的花貨壺以雕塑造型獨樹一幟。如《睡翁壺》、《樹樁壺》、《嘯天壺》等;他的光貨壺則線條流暢,壺形簡潔,可謂是大朴不雕、境生象外。如《石瓢壺》、《雲海壺》等。他在這些壺底,時常鈐上「拾荒人」的字型大小落款章。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這個字型大小交織著他童年的多少辛酸與憧憬。

許四海,1946年出生在江蘇鹽城,自小失去父親,家境貧寒。後隨母親逃荒到上海,他挎起破籃在路邊街角拾荒。為了掙5角錢,他將裝滿廢鋼鐵的大板車從北新涇拉到十六鋪。後來,他當上了電車售票員,不久,又參軍入伍,在抗美援越的戰場上曾出生入死地浴血奮戰。無論在什麼情況下,他都沒有泯滅對藝術的愛好,哪怕是當年拾荒拾到一張舊畫報,撿到一個摔壞的雕塑品,他都小心地把它珍藏起來……

轉眼到了1987年,「紫砂文化熱」已形成了高潮。特別是自1985年的《當代復興紫砂文化展》之後,許四海壺藝在紫砂界更是名聲大振,香港、台灣及新加坡紫砂壺收藏家慕名而來「弄陶居」,各地紫砂壺藝愛好者、收藏家亦紛至沓來尋覓四海壺。面對紫砂界的中興之勢,許四海心中開始萌動著一個夙願:我國獨特的紫砂藝術歷史悠久,大師輩出,精品薈萃,但卻至今沒有一個紫砂壺藝術館。也就在這個時候,許四海告別了宛南五村的二室戶,在靠近靜安寺的愚園路買了一套三室的新式公寓房。於是,他在最大一間的客廳內,於1987年10月創辦了我國第一家私人的「四海茶具館」。在一隻只紅木古董櫥中,他將自己十幾年來所收藏的上百把明清紫砂名壺一一展示。上海文化藝術界、學術界的名人也對「四海茶具館」表示了極大的支持。如周谷城、劉靖基、蘇步青、淡家楨、王遽常、顧廷龍、謝稚柳、程十發、劉旦宅等紛紛題詞祝賀。上海報社、電台、電視台也及時給予了報道,「四海茶具館」成為海派紫砂文化復興的東風第一枝,從而在國內外引起了巨大的反響。

「四海茶具館」的建立,為茶友壺客提供了一個品茶鑒壺的雅集平台。特別是唐雲老所住的江蘇路中央一村離愚園路也很近,雲老一有空就來茶具館坐坐,喝茶說壺,談古論今。雲老淵博的知識,深厚的學養,使許四海得益匪淺。有一次,雲老看著許四海新做的石瓢壺坯,拿起來仔細端詳後說:「嗯,做得很堅挺。你看這光潔的壺身,畫幾枝蘭,撇二根竹多有書卷氣。」「我,我怕畫不好。」許四海有些遲疑地應聲道。雲老放下壺坯,講:「現在有些紫砂壺師功夫都不錯,但為什麼老是提不高,關鍵就是缺乏文化修養和書畫的能力,你應當在這方面努力。」「那我就拜你為師,但我就怕你不肯收我這個拾荒人出身的弟子。」四海早就有這個心愿,今天正好機會難得,他便直抒胸臆。雲老聽後,馬上答道:「這算什麼話!英雄不問來路,我今天就收你為徒。但你可得認認真真跟我學的!」從此,許四海成了唐雲的入室弟子。他朝夕用功,跟著雲老學習八大的運筆造型,取法青藤的墨韻氣勢,追慕八怪的構圖立意,參照缶翁的金石筆致等。中國畫所特有的線條、氣韻、造型對許四海的制壺極有借鑒作用,使他紫砂壺藝更為精湛而大氣,受到了海內外壺界的矚目。當時在香港、台灣的茶藝館,都以擁有一把四海壺而為榮,而在「弄陶居」內,前來求壺者更是踏破門坎。1989年底,新加坡友誼公司在百勝樓舉辦了《四海壺藝展》,這可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第一個以個人身份在海外辦的紫砂壺展。觀眾如潮,愛壺者雲集。短短几天,111件展品中,除了借展的非賣品20多把壺外,其餘被訂購一空。為此,新加坡《聯合早報》稱此盛況為:「星洲近年來罕見的奇蹟。」

古人云:「年益壯,志益大。」許四海對現狀並不滿足,他是頗有家國情懷與大追求的人,他覺得「紫砂熱」興起後,更要作歷史的沉澱和藝術的思考,也需提升其文化的內涵和審美的境界,他感到建在愚園路「弄陶居」中的「四海茶具館」,無論規模、格局都太小,和茶文化的博大精深,紫砂壺的當代輝煌不相匹配。為此,他竭盡全力,不惜舉債,於1988年買下了興國路322號一幢獨立的老洋房及庭園。經過翻建與改造,於1992年12月18日經上海市文管會批准,在此正式掛牌成立了「四海壺具博物館」,這是中國第一家經國家正式註冊的私人博物館。在開館儀式上,上海博物館館長馬承源致祝賀詞,上海市委老領導楊堤剪綵,宜興的不少紫砂壺名家也紛紛趕來,特別是蔣蓉大師不顧自己年邁體弱執意要來共襄盛舉。海內外的媒體也給予全方位的報道。記得上博馬承源館長、副館長汪慶正來驗收後,他們頗有感慨地說:「真是想不到,一個民間博物館展廳這麼大,設備這麼先進,展品這麼豐富,我們真是想不到。」

作為一個真正的創業者,憧憬的永遠是前方。作為一個真正的藝術家,追求的始終是開拓。梁啟超曾詩曰:「男兒志兮天下事,但有進兮不有止。」1997年,在上海市委領導的關心支持下,許四海在上海嘉定江橋曹安路1978號建造了「百佛園」。從1988年在愚園路建「四海茶具館」,1992年在興國路建「四海壺具博物館」到1997年在曹安路建 「百佛園」,這十年期間,許四海殫心竭慮、篳路藍縷、鍥而不捨,完成了海派茶文化建設的三級飛躍,可謂是「拾荒人」的大追求、大氣派。

「百佛園」佔地面積達40餘畝,遍植古樹嘉木,名花奇卉。此地有小橋流水,茂林修竹。有亭台樓閣,長廊水榭。一百餘尊西晉魏唐以來造型古樸、流派紛呈的古雕佛像供奉於繁花秀樹、山水軒堂之間,守望春花秋月,靜觀日出月落。園中建有紀念當代茶聖的《吳覺農紀念館》。而《四海壺具博物館》是《百佛園》的主體建築。這是一座由許四海自己設計的構思獨特、氣度恢宏、巍峨高聳的六角七層琉璃塔,塔內展館面積達2100平方米,比原來興國路的整整擴大了10倍。展示了上溯仰韶彩陶、春秋秦漢,下訖晉唐宋元、明清民國的陶瓷壺具、紫砂茶具達400多件,可謂收藏宏富、琳琅滿目,是一部以實物呈現的中國歷代茶具史和紫砂壺藝史。其中尤以明代嘉靖到萬曆,清代康熙至道光及近代壺藝巨擘時大彬、李仲芳、惠孟臣、華鳳翔、陳鳴遠、陳曼生、楊彭年、邵大亨、黃玉麟、程壽珍、朱石梅、陳光明、朱可心、顧景舟、蔣蓉的經典代表作為尊貴。因而在2004年被評為全國十佳民間博物館。2010年參加了上海世博會展,2011年被評為上海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

《四海壺具博物館》的每一件藏品都匯聚著歷史風雲,都蘊含著歲月滄桑,都凝集著傳奇故事。如鎮館之寶的大亨「綴只壺」,被中國紫砂界尊為「壺中之王」。那時許四海還在宜興創建紫砂二廠,有一次在與友人的交談中,他聽說丁蜀鎮有一個姓潘的名門之後,家藏有邵大亨的「綴只壺」,而且有意出讓。這一消息,使好於收藏的許四海極為興奮,他知道這是一把流傳有緒的壺之珍品,宜興縣誌等古籍中均有記載。於是,他專門來到了潘家拜訪。

大亨「綴只壺」

那是一座已破敗頹廢的江南大宅門,但那蒙灰的靈秀花窗,殘損的石雕柱礎、斑駁的紅木扁額,依然在訴說著那舊時「鐘鳴鼎食」的風光。一個三十多歲的年青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堂中,他就是潘家的後代,時在紫砂一廠當燒窯工。在他身邊那隻簡陋的竹茶几上,正放著這把劫後倖存的大亨壺。深闇壺藝的許四海看得是眼睛發亮、怦然心動、感嘆不已:真是只可有一,不可有二的絕代佳品。「請問此壺出讓價是多少?」許四海謹慎地問道。年輕人朝許四海上下打量了一番,踟躕了一會,「三萬」。那個時期,人民幣最高面值是10元,普通工資也僅五、六十元。這個天價著實使許四海心「咯噔」了一下。其實,在這之前,也有港商來談過,港商出的最高價也不不過2萬。但正是許四海志在必得的心情被對方看破,於是3萬成了一口價。「好!我立馬借錢來買!」

許四海託人急傳口信到上海,讓他的太太金萍珍火速借3萬元錢來宜興。太太聽後四處舉債,第三天便裝了一小旅行袋的錢租車趕到了丁蜀鎮。當老許興沖沖地提錢到潘家去買壺時,那個年輕人又變卦了,說不賣了。而他太太卻急得雙腳跳:「我以為你在宜興病了,或出了什麼事,急需3萬元。原來你是買壺,真是瘋了!」但許四海已心繫大亨壺,此後不時到潘家去聊天,並送了不少生活必需品及名人字畫給潘家後人。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潘家後人終為許四海的精神所感動,讓他圓了大亨壺夢。

抱得大亨壺歸的許四海,從此事業如日中天。中央電視台《國寶檔案》還拍了專輯《尋找紫砂壺王》(上、下集)。此後亦有海內外收藏家、古董商出價從幾十萬、幾百萬人民幣、幾千萬美元乃至上億人民幣,欲從許四海手中收購大亨壺,均被他一口回絕。許四海擲地有聲地說:「大亨壺為國之瑰寶、民之公器,應讓其在博物館中為世人共賞。」可謂是大亨壺藝輝耀藝苑,大師絕品傳承千秋。

三、一帶一路 博物館群

一個地方的美麗,是人們的生存方式和人文形態。一個地方的詩意,是人們的精神取向和審美追求。「百佛園」的建立,「四海壺具博物館」及「吳學農紀念館」的對外開放,展示了海派茶文化及紫砂壺藝的全面振興及引領潮頭,這裡也成為海內外茶文化專家、壺藝名家交流、研究、創作的大平台,不少愛好者也紛紛到這裡弄陶制壺,品茗學藝。園內茶香瀰漫,紫砂絢麗、壺藝流傳,百佛園成了上海的一張文化名片和藝術名園。這裡成為連續幾屆上海國際茶文化節的重要展示場所,每年四月十四日的上海開茶節也在這裡舉辦,在上海國際市長會議上,許四海親自表演制茶技藝。

2007年金秋,為紀念中韓建交十五周年,中國上海「百佛園」和韓國濟州島上的「思索園」結為友好兄弟園。許四海率團赴韓參加了慶典,思索園的創辦者成范永先生被稱為韓國的「愚公」,他用了39年的時間,將原是一片荊棘叢生、亂石遍地的蠻荒之地,開拓成被稱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的綿綉園林,旖旎的盆景,給人以精神的滋潤,從而和綠意盎然、禪意超逸的「百佛園」相得益彰。如今百佛園門口站立的兩個巨大的韓國土地公公、婆婆的雕塑,就是成先生所贈,讓他們感受了中國茶香壺藝的魅力。而在思索園內,也矗立著許四海所贈的巨型東坡提梁壺,展示了中國茶文化的瑰麗風采。

2010年10月,舉世矚目的世博會在上海開幕。歷史地看:紫砂之所以能舉世矚目,和歷屆世博會的展示和獲獎是分不開的。1915年在美國舊金山舉辦的「巴拿馬太平洋博覽會」,宜興壺藝大師程壽珍的「掇球壺」、「仿古壺」及范大生的「大柿壺」,榮獲頭等獎。1930年,在比利時舉辦的「列日國際博覽會」上,程壽珍的「掇球壺」、俞國良的「傳爐壺」、范福奎的「大東坡提梁壺」一起獲得銀質獎。1933年,在美國舉辦的「芝加哥世界博覽會」上,程壽珍、范大生、俞國良、汪寶根、朱可心的作品均獲特級獎,這也是紫砂壺在歷屆世博會上獲獎最多的一次。1984年,在德國「萊比錫春季國際博覽會」上,李昌鴻、沈蘧華製作的「竹筒茶具」,顧紹培、譚泉海合作的「百壽瓶」又雙雙問鼎金質獎。正是為了再續輝煌、重振雄風,在本次上海世博會上,許四海又領銜精心設計了上海紫砂壺系列十八式,集雕塑、造型、書畫、詩文、金石、民俗為一體,方寸之間,氣象萬千。被紫砂界稱為堪稱與清「曼生十八式」相媲美的「四海十八式」。如「東方之冠壺」,在外形上就是一座濃縮的世博中國館的主體建築,具有視覺的空間張力和造型的生動奇崛,而在結構上則將壺口、壺蓋融為一體,體現了「厚德載物」的中華文化精氣神。「盛世和諧壺」則以筋貨和花貨相結合的方法,擷取了荷塘的美景,以盛開的荷花為壺身,顯得優美俏麗而綽約多姿。

許四海 和諧壺

一個人的追求、信仰、價值、理想,不僅承載著最初的信念執著,而且也會抉擇最終的精神家園,實現最高的人生目標。2013年,正值金桂飄香、楓葉含丹的時節,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分別提出了建設「新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戰略構想。敏感而睿智的許四海從中得到了很大的啟發,從而獲得了及時而寶貴的創新思路和創新理念。許四海認為從歷史上看,「一帶一路」上運輸的商品主體是絲綢、茶葉、瓷器。由茶文化而聯手的壺文化,形成了中國茶文化的體系建構和民族人文的史脈藝緒。自己作為一個茶人與壺人,應當有責任和擔當來發掘與開拓、振興與弘揚茶文化、壺文化的「一帶一路」,體現海派文化「追求卓越」、「有容乃大」的時代精神。

創新是事業發展的生命線,唯有大抱負才能有大作為。從2013年12月起,許四海對百佛園的茶文化、壺文化格局作了大調整和大改動。一、保留原先的《四海壺具博物館》,並作進一步的調整提升。二、新建《吳覺農紀念館》,將原來的100多平方米擴大至400多平方米。正是吳覺農最早考證論述了中國是茶樹的原產地,因而在最初的絲綢之路及茶馬古道就飄拂著茶香。三、新建《陸羽紀念館》及《陸羽亭》。陸羽是中國唐代茶聖,他撰寫了世界上第一部茶葉專著《茶經》,是「一帶一路」上享譽國際的茶文化名人。四、新建《中國茶聖博物館》。以謳歌神農氏「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的茶葉發現者功績,由此產生了源遠流長的茶文化。

陸羽塑像

籌建這樣一個大規模、高規格的一帶一路茶文化博物館群,需要查找多少文獻史述,考評多少史實傳說,搜尋多少實物資料。為此,耗費了許四海大量的精力,更是付出了巨大的財力,可謂是三更燈火五更雞,為伊消得人憔悴。有時他也覺得力不從心,捉襟見肘,但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依然咬緊牙關,執著前行。他的一些親朋好友也勸他說:「搞一帶一路茶文化博物館群,是需要國家級投入,由一個大型團隊來完成的,你這樣靠一己之力來做太吃力了。」許四海聽後,坦然地回答:「凡事總得有人做。家國是不可分的,我就是以一家之力為國做事,這也算是為國貢獻吧!」

為了全身心地投入一帶一路茶文化博物的建造。2016年5月15日,正是許四海的七十歲生日,他在「百佛園」中的「四海壺具博物館」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即宣布從今天起許四海制壺「封刀」,將所有制壺的18方落款章:四海陶藝、拾荒人、門外漢、百壺齋、壺天閣等全部用水晶澆鑄在一起,從今後專心致力於一帶一路茶文化博物館的建造。從1982年涉足紫砂至2016年,34年的壺藝人生,他共製作了1100多把紫砂壺,其中有不少為世界各大博物館和著名收藏家所收藏。當各家媒體報道了許四海「封刀」的消息後,不少收藏家扼腕為之痛惜。七十歲的制壺大師正進入人壺俱老的最佳、最成熟期,四海壺本來就一壺難求,如今戛然而止,從此不制四海壺,可惜、遺憾呀!但也有不少人為此稱讚,許四海選擇了一項大事業,顯示了大追求。而許四海則吐露了心跡:我已經70歲了,時間根本不夠用,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制壺只能滿足個人的需要,而我如今全身心地投入一帶一路茶文化博物館群的建造,乃是為國家保存文化,為歷史收藏實物,為社會積聚資源,為子孫留下珍寶。何況我還帶有不少弟子,我會繼續為他們設計、指導紫砂壺藝。

2017年4月,新建的中國當代茶聖《吳覺農紀念館》正式開館,館內陳列了許四海花12年時間所收集的吳覺農的大量手稿及各個歷史時期珍貴的照片。吳覺農的家屬也為許四海的精神所感動,無償地捐出了吳覺農生前所用的書桌、手錶、文具乃至鋼琴。吳覺農(1897~1989),不僅是中國當代茶文化的奠基者,而且早年投身革命,毛澤東在主持廣州農民講習所時,就專門選用了他寫的《中國的農民問題》作為教材。在抗戰中,他積極開展茶葉對外貿易以換取大量外匯,為抗擊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作出了重大貢獻。他同時還將茶文化專業引進高等學府,對傳統的茶葉進行現代科學、學術方面的研究。1949年10月1日,吳覺農登上了天安門城樓,出席了開國大典,後來他擔任了農業部副部長兼中國茶業公司總經理,制定了第一個茶葉發展計劃,為當代茶文化事業的發展制訂了宏偉具體的藍圖。許四海深有感嘆地講:通過吳覺農紀念館的建立,一是呼籲對茶文化的建設在學術上、研究上、開發上及國際上的重視,我國是茶文化的母國,有著義不容辭的職責。二是呼籲在國內的文科大學恢復茶文化專業。其實,早在1940年,吳覺農就在復旦大學設立了4年本科的茶葉系和2年制的茶葉專修科,培養了一大批茶文化精英。在《吳覺農紀念館》內,有一張「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圖及「中國四大茶區分布圖」,顯得格外醒目,旁邊的文字說明寫道:當前「一帶一路」戰略是我國最高的國家頂層戰略。「一帶一路」是指「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簡稱。它將充分依靠中國與有關國家既有的雙多邊機制,藉助既有的、行之有效的區域開展合作。茶葉自古是中國與「一帶一路」國家和地區經貿往來的重要商品,茶文化也一直是中華文明傳播於全世界的重要象徵。在隨著古絲綢之路及海上絲綢之路傳播中華文明的歷史進程中,茶葉與全球許多國家的本土文化結合衍生出新的茶文化形態,如日本茶道、英國下午茶等,改變了許多國家國民的生活方式。

吳覺農用過的鋼琴與茶桌

2017年10月,《中國古代茶聖陸羽紀念館》開館,許四海將數十年來竭盡全力收集的有關陸羽的史料、文獻、著述、茶具、出土文物等以系統、全面、規範、精練的形式展示了出來,具有學術性、史學性、專業性、文獻性,從而填補了國內的空白。茶是中華民族的國飲,振興於大唐,而盛唐之世造就了陸羽(733~804),陸羽亦為大唐開啟了一個茶文化的鼎盛期。陸羽用畢生精力撰寫了世界第一部茶葉專著《茶經》,被尊為中國茶文化的經典,對中國乃至世界茶文化作出了卓越的貢獻,被譽為「茶聖」,尊為「茶神」。陸羽一生不但精於茶道,將茶道提升為一種精神境界,他還是一位哲學家、詩人、書法家、史學家、旅行家和地理學家。因此,整個展館不僅全部以白話文翻譯註解了《茶經》,而且重點突出了《茶經》中所蘊涵的重德與崇儉、和合和寬容、人本與樂道、務實與篤行、愛國與憂民等諸多方面的內容。同時還對「天下第一泉」、「鬥茶」、「擂茶」等作了考證詮釋。館內陳列的陸羽塑像,就是出自許四海和他的學生之手,生動細膩地傳遞了茶聖的精神風貌。許四海頗有歷史意識地認為:目前我國在世界各國建有孔子學院,實際上也應建立貢茶學院。大唐之際,由陸羽倡導建立的貢茶院從東京洛陽到西京西安,從江陵到重慶,不僅遍布中華,而且遠傳日本、東南亞及歐洲,這也是「一帶一路」復興茶文化的重要舉措。

陸羽紀念館

目前許四海正致力於《中國遠古茶聖神農氏紀念館》的籌建。從當代茶聖吳覺農、古代茶聖陸羽到遠古茶聖神農氏,由此清晰而翔實地展示了中國茶文化的脈絡譜系及歷史的鏈接發展,從而呈現了「一帶一路」上茶文化美麗的歷史畫卷和無限風光。

值得一提的是許四海建造「一帶一路」博物館群,不僅投入大量的精力,更是投入了巨大的資金。為此,他現在的經濟狀況拮据,有的好朋友也不解地說:「這是國家財力才能辦的事,你個人來做只有投入沒有產出,日子過得那麼清苦,何必呢?」他動情地講:「想想我當年在抗美援越戰場上犧牲的戰友,我有什麼可以計較個人得失的。有一次,我去上廁所,回來後我陣地上的一個班戰友全部被B52轟炸機炸死了。每想到此,我內心就坦然了。何況一個人總得為國家、為社會、為子孫後代做些事。」

中國茶聖博物館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沒有高度的文化自信,沒有文化的繁榮興盛,就沒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習總書記還專門強調:「要深入挖掘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蘊含的思想觀念、人文精神、道德規範,結合時代要求繼承創新,讓中華文化展現出永久魅力和時代風采。」許四海正是以此為座右銘,孜孜以求,鍥而不捨。從當年的「拾荒人」到自砸鐵飯碗下海弄紫砂,從「門外漢」到「江南壺怪」,從自辦《家庭茶具館》到推出《四海壺具博物館》,從「弄陶居」到「百佛園」,從七十「封刀」到全身心投入建造「一帶一路」博物館群,許四海可謂是不忘初心,抓鐵有痕,砥礪奮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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