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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不會說話,它有什麼故事?

自從上次和大家叨叨完托萊多大教堂的「前世」,說好的「連載」就被主頁君落了下來,本著挖坑必須填,啥時填靠緣分的精神,漆園今天就填坑來了。我們就接著這所教堂曾經的「苦大仇深」,來實地看一看傳說中「西班牙教堂中最哥特的,哥特教堂中最西班牙的」托萊多教堂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教堂與羅生門

作為西班牙最負盛名的主教堂,托萊多大教堂的大門就有夠瞧的。正面三座門,叫人聯想起許多皇宮也是一道正門兩道偏門,只不過皇宮三道門顯的是皇家威嚴,這裡的三道門確是世俗與宗教交織的產物,牽連著普通信眾的惶恐與希望。

正中間的大門是寬恕之門,中間的立柱上是救世主耶穌的形象,兩側分立十二門徒。十二門徒似乎是教堂里最為經典的一個符號,據說每個信徒手中拿著的斧頭或者劍都是與特定的職業相對應,以示為某一職業的保護神。欣賞教堂時,找著十二門徒,就他們手上的活計就夠琢磨好一陣子了。門拱上方還有一排小雕像,是耶穌與十二門徒在最後的晚餐里的樣子,這樣從上到下看下來,一扇門似乎是一本小人書似的,蔓蔓枝枝層層疊疊,想著要是一個老祖父帶他的小孫子來,恐怕可以指著大門說上一天一夜的故事吧

寬恕之門兩邊的則是審判之門和地獄之門,同樣是雕刻複雜精細,一環套一環,好像要引人入幽深之境。寬恕,審判,希望,地獄,這些都是此行參觀各類教堂時遇到的高頻辭彙,它們被人們具象化在石刻里,雕塑上,看似光怪陸離,實則牽動人心。想千百年前教堂的鐘聲曾伴隨著人們生息,禱告,勞作,從出生到死亡,從搖籃到墳墓,人們嚮往著一個高於人類的形象來保護和引領他們,跟隨著腦海中的那個聲音前行,並最終將其轉化為自己的聲音,好似旋轉著向上通往天堂,又好似波折著回到自己的內心,他們尋覓的軌跡曾經的信仰就這樣以最直觀的方式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卻要從這些所見所聞中再次找到屬於自己的人生密碼。

除卻正面的幾座大門,剩下的幾座大門也是很有看點,且多了些熱鬧的煙火氣和人情味。最古老的北門又叫鐘錶之門,門裡門外上鑲嵌的圓形鐘錶據說停在了同一時刻,這扇門最漂亮的是頂上古老的玫瑰窗,站在教堂內時,玫瑰窗營造出的朦朧又迷幻的光線,與教堂里不曾停歇的聖歌應和起來,的確是人間天堂一般的感受,似乎什麼苦難都不能侵襲,什麼炮火都不能摧毀。這扇門同樣還是從前教堂收容孩子的地方,養不起孩子的母親會把孩子放到這裡,這個用途似乎使這扇門多了些慈悲的意向。而另外兩扇門一扇是遊客入口,一扇則因為上有活潑的獅子雕像而被稱為獅子之門,我們去的時候,每一扇門前都是熙熙攘攘的遊人和商販,連正大門前也因為聖誕節擺著耶穌誕生和三王到來的陶塑,看上去溫馨可愛。

在祭壇上瞥見天堂

老實交代一句,在金碧輝煌的教堂里流連時,我最困惑的一個問題是:教堂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回來查了查資料,一個最簡單的答案是:教堂是用來保護祭壇的,祭壇不是為教堂而建,而是教堂為祭壇而建。最早的時候,先出現祭壇,然後有為祭壇遮風擋雨的必要,才有教堂。不論雕塑群多麼宏大壯觀,教堂的核心都是祭壇。而圍繞著祭壇舉行的最重要,也是最核心的儀式即是聖餐。分領主的身體和血,共享苦痛和靈性,與佛教中「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犧牲有些許相似,都是在感同身受的分擔痛苦之上,才有救贖和希望。

也正因為如此,耗時四百年修建的托萊多大教堂,濃墨重彩都是著在了祭壇上。主祭壇被金色的柵欄圍了起來,柵欄裡面是眾多藝術家耗時七年繪就的彩色木雕,事無巨細地描述了基督的一生,從降生,到青年,到受難,到復活,縱看炫目得令人眼花繚亂。細看起來每一處細節卻又都經得起琢磨,連聖徒面紗上的紋理花色都歷歷分明。

但最最令人驚艷的,還是祭壇後部的天窗設計,設計者將祭壇上部的拱頂拆掉一部分改成天窗,光線就同交錯向上的壁畫與雕刻一起傾瀉下來,在頂光的照耀下,祭壇上用雲石、銅等製作的天使和其他形象似乎完全克服了重力的束縛,如浮雲行空。四百年點點滴滴累積起的教堂,硬生生用人力造出了一個「巧奪天工」,站在那扇天窗底下,彷彿感覺到設計者要通過祭壇觸碰天堂的那份願景,「好」是不夠的,設計者似乎執意追求超越人力的,無可挑剔的「完美」,他們也的確做到了。作為遊客的我眼裡所看到的,耳朵所聽到的,都渾然一體,太過「完美」,完美到不像是屬於人間,讓人禁不住懷疑人性里到底有什麼奇妙的東西,足以讓人超越自己的平凡而造出神跡.......

歌聲里散落的秘密

除卻極盡奢華的主祭壇,就算是隨便在教堂里走上一走,也總有些意想不到的收穫。教堂大殿周圍的珍寶館裡,存放著格雷柯和戈雅的兩幅描繪耶穌受難前的畫作。格雷柯筆下的耶穌一身紅衣從吵嚷雜亂的人群中脫穎而出,手搭在胸前,在痛苦又慈悲地祈禱:天父啊,請原諒他們,他們不曉得自己的錯誤...左下角與那身紅衣對應的則是聖母的藍衣,晦暗不明的衣著,難以琢磨的表情,是屬於一個母親的傷心。戈雅的作品則全然不同,儘管耶穌仍是畫面核心,但戈雅筆下被捕的耶穌只是一個尋常人的樣子,他神情疲憊,幾乎站立不穩,眼睛閉著,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離開珍寶館時聽得耳畔有人說,戈雅畫的是作為人的耶穌,格雷柯畫的則是作為神的耶穌

與祭壇正對著的唱詩班席,也是金碧輝煌,鋪陳致極。但席位上黑木的雕刻,講的卻不再是聖經上的故事了。而是戰士手持利刃對峙,大隊兵馬嚴陣以待——正是西班牙人從阿拉伯人手中奪回故土的故事。在這樣一座人間天堂般的教堂里,戰爭其實並未遠離,它在清真寺的原址上建立起來,本就是基督教勝利的標誌。構成它的基石,不只是耶穌的血肉,還有實實在在的流血與犧牲。這樣想來,即使是管風琴莊重悠遠的的樂聲,彷彿也摻了幾分血色,多了幾分悲壯。

唱詩席附近,一個巨人抱著孩子的畫像佔據了整面牆壁。引得遊客無不駐足觀看,這一幅壁畫筆觸活潑圓潤,畫上巨人和孩子的形象好像是睡前故事裡的,顯得與整個教堂的莊嚴氣氛格格不入。然而耳邊的嚮導卻說,這個巨人正是中世紀的信徒們來教堂時決不能錯過的。傳說這個巨人以載人過河為業,一天背了個小孩子過河,在河中間時卻感覺肩上有千斤之重,過了河孩子對他說:你知道嗎,你肩上曾經擔著整個世界——這孩子正是耶穌。也正是因為這個故事,中世紀的信徒們相信,只要看到巨人的形象,即使他們沒來得及懺悔自己的罪過,那天他們也不會死去接受懲罰,因而每每來教堂時必須和這巨人打個照面,好似為自己買個有效期一天的保險。這件事說來荒謬,但細想起來又似乎十分的合理。這個巨人好似中國神話故事裡神仙們使喚的黃巾力士,被派下凡間來救苦救難,但滯留的時間卻短且無可預測,救了這一場苦難便揚長而去,來不及應對更多眾生的訴苦求救。他們名為神話名為奇蹟,而我們在某些時候無限渴望奇蹟。

絮絮地說了這些,算是把我所了解到的托萊多大教堂,都有一點說一點地講給大家了。讀完這篇推送的你,或許也會在以後的某個時刻,走進某一個教堂,看到漂亮的玫瑰窗,注意到形態各異的十二門徒,揣摩祭壇上的裝飾畫,或在教堂的某個角落停下腳步,傾聽建築無聲的訴說,想起信徒們是怎樣一磚一瓦地用幾十年上百年的時間堆砌出自己理想中的天堂。彼時,希望沉浸在悠悠聖歌中的你,能享受其中,感受片刻人們傾盡所有打造的美好,這份美好不僅是屬於神的,更是屬於人的。

閱讀至此的朋友,漆園十分感激您的耐心。西班牙行記在經歷長長的拖延之後,總算是划上了一個句點,但故事是講不完的。或許還會有這麼一座教堂,這麼一處地方,帶著時光給它的所有秘密,等待您的側耳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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