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上辭賦家趙壹：奇舉驚東漢，才名動洛陽

隴上辭賦家趙壹：奇舉驚東漢，才名動洛陽

《歷代書論》中收錄的 趙壹《非草書》目錄

趙壹《非草書》

蘭州出土的東漢墨跡紙

講述人：趙澎濤,書法家、歷史文化研究者

自古以來，隴上人才輩出，有敢於仗義執言的，有鐵面無私的，有勇於犧牲的，他們在不同的崗位上，做出了自己的貢獻。然而，人們想不到，隴上還有一些淡泊名利的高潔之士。

東漢末年，漢陽郡西縣出了一位有名的辭賦家，朝廷連續十次徵召他當官，但都被拒絕了，這人就是趙壹。今天，就讓我們聽一聽這位淡泊名利的隴上辭賦家的故事。

隴上帥哥把自己比作窮鳥

西漢時期的甘肅經濟文化非常興盛。然而，到了東漢末年，甘肅經濟又處在一個低谷時期。當時，東漢王朝甚至有放棄涼州的打算，結果被有識之士反對而不得不停止。

就在這樣的混亂局面中，甘肅走出了一位淡泊名利的隴上奇才趙壹。

趙壹字元叔，大約出生在東漢順帝永建(126年?131年)前後，卒於漢靈帝中平(184年?188年)前後。其實，有人考證趙壹原名並不是這個「壹」，而是司馬懿的懿。後來，人們寫《後漢書》的時候，為了避司馬懿名諱，故作「壹」。在東漢時期，趙壹和敦煌著名書法家草聖張芝、著名思想家鎮原人王符被後人稱為東漢隴上三大家。

這三位著名學者各有所長，趙壹以辭賦見長，被後人稱為辭賦家。趙壹家鄉是古漢陽郡西縣(今甘肅省天水市西南)，史書記載，他儀錶堂堂，可以說是個美男子。《後漢書?文苑傳》中說：「體貌魁梧，身長九尺，美須豪眉，望之甚偉」。可見，這是一個魁梧高大、器宇軒昂之人。趙壹自幼攻讀詩書歌賦，才華橫溢。大凡有才華的人都帶著幾分傲氣，只不過有些人善於隱藏，有些人不善於隱藏罷了。

從現存的記述來看，趙壹似乎是一個不善於隱藏自己傲氣的人，不過恃才放曠，也是那個時代大部分文士的特點。不過，這樣一來難免與一些人格格不入。

趙壹恃才倨傲，一直受到鄉人的排斥和打擊，但趙壹不為所動，依然我行我素，還寫了文章《解擯》來表明自己的心態。這樣得罪的人就更多了，他數次被人陷害，每次都差點死掉，多虧友人的幫助才倖免。

為感謝友人的幫助他專門寫了一封信向友人表示感謝，在信中他寫了一篇《窮鳥賦》，把自己比作一隻走投無路的小鳥，在一張大網中雖然拚命四下衝撞，但最終也沒有找到自己的出路。可見，現實世界對他而言是多麼的無奈殘酷。

司徒召見，他一句話成座上賓

建寧元年(167年)，他被推舉任漢陽郡上計吏。第二年，他代表漢陽郡到洛陽向朝廷彙報郡內統計資料，主要內容包括全年的人口增長情況、錢糧收支、治安狀況等，相當於地方政府向朝廷一年的施政彙報。

趙壹到京師，正趕上司徒袁逢(按漢書記載為袁逢，著名學者趙逵夫先生考證後認為，應當為袁滂。)聽取各郡彙報(名為上計)。當時，全國各地的郡計吏數百人都在大廳中，看到袁滂都拜伏庭中，不敢抬頭看。只有趙壹「長揖而已」，袁滂看到了非常奇怪，讓手下去問是什麼原因，「下郡計吏而揖三公，何也？」他說：「昔酈食其長揖漢王，今揖三公，何遽怪哉？」趙壹能把自己比作酈食其，袁滂自然不敢把自己看做漢王劉邦，只能裝作非常大度，禮賢下士的樣子，把他請到了上座，詢問西北的事情。

這樣，趙壹得到一個非常好的機會，於是講起西北的情況，他才學過人，再加之頭頭是道，袁滂非常高興地說：「朝臣中都沒有超過他的人。」趙壹得到了袁滂的肯定，名氣也通過全國各地上計吏傳到了各地。

彙報完漢陽郡的工作後，他又去拜訪河南尹羊陟，結果吃了閉門羹。這個時候，他想了一個令人驚奇的辦法？

究竟是啥辦法呢？

拜見河南尹，他突然放聲大哭

羊陟，字嗣祖，太山樑父人。家族世代做官。不過，羊陟是當時的名臣，而且是一位敢於直言的人，他不僅彈劾過太尉張顥、司徒樊陵、大鴻臚郭防、太僕曹陵、大司農馮方全等人，還舉薦過前太尉劉寵、司隸校尉許冰、幽州刺史楊熙、涼州刺史劉恭、益州刺史龐艾等人。這時，羊陟雖然是河南尹，但他計算日子拿俸薪，吃乾飯蔬菜。在當時有著非常高的名望。

趙壹想「公卿中非陟無足以託名者」，於是，下決心一定要見到羊陟，就天天去羊陟的門上求見，最後羊陟勉強答應接見。

誰知，羊陟卻對這位西北地方小吏不怎麼重視。趙壹走到了他的門前，羊陟仍然躺在榻上。這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誰知，趙壹卻有自己的辦法。他直接走到羊陟的榻前，放聲大哭說：「竊伏西州，承高風舊矣。乃今方遇而忽然，奈何命也！」言下之意，羊陟遭遇了不幸，躺在榻上死了，他哭訴祭弔。他這一哭，羊陟家人都被驚動了。羊陟趕忙起來，和他坐下交談，說：「子出矣(你出名了)。」

第二天一早，羊陟就帶著大批侍從去拜訪趙壹，其時各地的上計吏都有豪華的車輛，唯有趙壹「柴車草屏，露宿其傍」，兩人坐在柴車前，交談到了天黑時分。不久，羊陟和袁滂共同舉薦趙壹，一時間名動京師，士大夫都想看到他的風采。

趙壹返回漢陽郡時，路過弘農郡，此時的太守正是皇甫規，他求見時，看門的卻不願意通報，趙壹只好悄悄離開。看到趙壹走了，看門人害怕了，只好趕緊向皇甫規彙報，皇甫規聽說是趙壹後，非常吃驚，趕緊寫了一封信派人追上去向他謝罪，並且邀請他回來。趙壹寫了一封回信，批評皇甫規的作風，然後就飄然而去。【趙逵夫先生考證認為，趙壹先後兩次上計，第一次為建寧元年(168年)，第二次為光和元年(178年)。拜訪皇甫規一事發生在建寧元年上計時。今從《後漢書》記載】

一路上，很多「州郡爭致禮命，十辟公府，並不就」。最初，袁滂找了一個善於相面的看趙壹，相者說「仕不過郡吏」，果然，真的如相面的人所說的一樣。

此時，東漢政權基本上為高門士族所把持，宦官、外戚、世族之間相互爭名奪利，社會混亂，百姓生活日漸困頓。趙壹針對這種社會現狀寫了《刺世疾邪賦》，在這篇文章中說：「順風激靡草，富貴者稱賢。文籍雖滿腹，不如一囊錢。」他還寫了《非草書》記述了他對人們一味追求草書的看法，見證了那個時代草書的興盛。

《後漢書》記載他著賦、頌、箴、誄、書、論及雜文十六篇，流傳至今只有賦三篇(一篇殘)，書信三通(一篇為殘句)，論草書的文章《非草書》。

回到家中，趙壹讀書自娛，在那個時代，他代表了甘肅人與眾不同的一面。

文/圖 蘭州晨報/掌上蘭州首席記者王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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