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某記者採訪

吃過飯老劉接受了一個網路自媒體的採訪，採訪選在一個燈光昏暗的咖啡廳。記者小李在吧台點了兩杯現磨咖啡。

老劉："我不喝！一喝咖啡就拉肚子。"

記者小李："那您喝點什麼？"

老劉："來瓶礦泉水吧。"

吧台服務業："我們這沒有礦泉水，檸檬水行嗎？"

老劉："那我就不喝了，抓緊開始吧。"

老劉與記者小李對坐在咖啡廳窗邊的角落裡，記者小李掏出了記事本，老劉翹起二郎腿看著窗外。

記者小李："眾說周知劉老師是中國…"

老劉："打住！年紀不大不學好，有什麼直接問吧。"

記者小劉："都說劉老師有個性，好吧，聽說劉老師年輕的時候高考失利一度墮落，您是如何堅持過來的，是什麼在激勵著您。"

老劉："高考是考的不好，我那時候也沒學過習啊，就沒打算考好過。"

記者小李："那您是如何面對困境，堅持到現在的。"

老劉："誰堅持了？哪來什麼困境啊？你這都是些什麼詞啊，都是過日子，活著唄，你再這麼問沒法聊了！"

記者小李："那我們聊點別的，您有夢想嗎？您的夢想是什麼？"

老劉："夢想？夢裡想想的意思嗎？

記者小李："……嗯…"

老劉："有夢想，當然有夢想，我想當皇上。"

記者小李："您為什麼會想當皇上呢？"

老劉："事兒都交給底下人，好處都讓我得了，什麼也不管，一輩子吃喝玩樂。"

記者小李："您這可是昏君的路數，要亡國的。"

老劉："不是夢想嘛！誰當真了，真當皇上那不成反革命了？"

記者小李："您這不能叫夢想您這叫夢，我剛才是想問問您的目標，您的理想是什麼。"

老劉："目標啊，那你直說啊，幹嘛問夢想啊，繞來繞去的。"

記者小李："是，您的目標是什麼？"

老劉："活到死。"

記者小李："啊？"

老劉轉過頭去沖著吧台服務員喊："服務員，來杯檸檬水。"又回過頭來對記者小李笑笑說："渴了。"

記者小李兩眼直愣愣地看著老劉，老劉把目光移向窗外。

記者小李："劉老師，咱們這個採訪可是跟您打過招呼的，您怎麼能這麼說呢。"

老劉："我說的都是真話呀。"

記者小李："這東西我們怎麼往外面報啊，也太消極了。"

老劉："那是你們的事，我不管，你不能讓我說假話吧。"

記者小李："您取得這麼大成就，就沒有過目標？沒為此奮鬥過？我不信。"

老劉："不瞞您說年輕的時候有過，覺得藝術家特牛逼，想當個藝術家，後來想明白了，都他媽流氓吹什麼牛逼啊，當流氓最重要的是什麼？混日子唄。"

記者小李："為什麼您說藝術家是流氓，我們都知道您是一名藝術家，那您自己是流氓嗎？"

老劉："我當然是流氓了，不是流氓我敢說自己是藝術家嗎？"

記者小李在記事本上刷刷的記錄著。

老劉："您要想玩藝術沒人攔著，但凡把這玩意當正經事乾的多半都讓藝術玩了還不自知，你們不知道我是誰，我自己得清楚自己什麼揍性吧。"

吧台服務業走到桌前："您點的檸檬水。"

老劉輕輕謝腰低聲說了句："謝謝。"接過檸檬水猛嘬了兩口接著說："年輕的時候也覺得作品弄的好才叫藝術家，後來進了這圈才知道，什麼呀，越老越不是東西。"

老劉情緒有些激動聲音越來越大："你聽聽藝術家都是怎麼說話的，老子當年從師於誰誰誰，參見過多少個牛逼的展覽，還需要給您翻譯嗎？那誰是我大哥！聽說過沒有！我倆特熟！老子大場面見的多了！上了歲數的更不像話，老子出門混社會的時候還沒你呢！"

老劉又吸了兩口檸檬水情緒緩和下來問記者小李："是不是太直接了？我都不好意思了，這地方讓抽煙嗎？"

記者小李在記事本上飛快的記錄著，頭也沒抬地對老劉說："抽吧，今天我們包的場。"

老劉在兜中掏出一盒利群，抽出一根點上深深的吸了一口面朝天吐出一片濃煙："我說沒見著其他顧客呢。"

記者小李思考半晌接著問："您說藝術家是流氓我現在理解了，那根據您的意思藝術家裡就沒有正經人了？"

老劉沒有著急回答小李的問題而是請吧台服務員幫忙拿來一個煙灰缸。

老劉："藝術界里當然也有不是流氓的人而且大有人在，無非是他們大都沒什麼名氣，這類人一般得不到藝術家流氓組織的認可，也就是我常說的藝術從業人員。"

記者小李："在您年輕時寫的文章中您自稱是藝術從業人員，那您現在還認為自己是藝術從業人員嗎？"

老劉："肯定不會！那也太裝孫子了！年輕時我也不是因為剛正不阿才自稱從業人員，我那時候也想當流氓，不當流氓怎麼從你們手裡掙錢啊？只是有一段時間沒找著組織，自稱從業人員已經是往好里說了，無非就是個沒找著黑社會組織的失足青年而已。

記者小李："剛才聽您說的這麼多，您對自己評價這麼低，這些是您從事藝術行業之前想通的，還是從事藝術行業之後？"

老劉："蹚這灘渾水之前我就知道這行業的操行了。"

記者小李："那既然您都知道為什麼還要蹚？不會覺得噁心嗎？"

老劉："知道了也要蹚，剛開始是有點噁心，但畢竟找一個即賺錢又冠冕堂皇的行業不太容易，哪個行業里不藏著噁心呀？"

記者小李放下手中的筆合起記事本起身對老劉說："謝謝劉老師今天接受我們的採訪，可以看出您是個真誠的人，今天就到這裡吧。"

老劉笑笑："我可不真誠這裡面都摻著假呢，就到這裡吧。"

記者小李與老劉在咖啡廳門口握手告別，天色將晚，老劉吸著煙走在回家的路上，擁擠的人潮和霓虹璀璨的街道在老劉身邊穿梭而過，恍如隔世。

喜歡這篇文章嗎？立刻分享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