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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水澆花?開條運河引水吧

沒水澆花?那就開條運河引水。

亞述國王西拿基立愉快地做出這個決定。彼時,他在首都尼尼微剛建了個新花園,從各地搜羅的奇花異木需要灌溉。

「為了令那些植物更茂盛,我從克色魯城的邊沿開鑿運河至尼尼微平原,穿過了高山和峽谷。我令無窮無盡的水從一里格半以外的胡蘇河通過運河流到那些花園中。」不只是一條運河,這位約公元前705至前681年在位的國王開鑿了一整個運河網路。

那座花園在西拿基立的孫子巴尼拔為王時依然可見,但現在只留存在這座浮雕上:

尼尼微花園浮雕

伊拉克 尼尼微 北宮殿 公元前645至635年 石膏

花園建在小山坡上,水流隨著高架渠在綠樹覆蓋的山坡上和通往涼亭的小徑中流淌。復原一下色彩,它也許是這樣:

乳香、沒藥、肉桂……在空氣都芳香無比的花園中宴飲,怎能缺少音樂呢?樂師用奧羅斯雙簧管和豎琴演奏,穿梭的僕人將新鮮的石榴、葡萄送到桌前:

刻有樂師的浮雕

伊拉克 尼尼微 北宮殿 公元前645至635年 石膏

刻有男子扛水果到宴會的浮雕

伊拉克 尼尼微 西南宮殿 公元前704至681年 石

奢華的底氣來自新時代穩定的政治和經濟環境。自公元前900年起,亞述國王發動了一系列的戰爭,結束了歷時三百年的「黑暗時代」,建立起一個自地中海至波斯灣的強大帝國,其後的巴比倫和阿契美尼德亦都是強盛、富庶的王朝,它們的統治保障了技藝、貿易的發展,並拓展了新的商路,在遙遠的印度等地製作的貴金屬器皿、象牙、寶石等奢侈品,源源不斷地來到地中海地區,以滿足新興的貴族階層對異國風情的華麗物品的需求。

奢華滲透在日常生活中。地毯是這個地區不可或缺的裝飾品,當年的紡織品實物已經消失,但複製在石頭上的圖案依然能顯示地毯的品質。這個石刻是巴尼拔國王王宮覲見大廳入口處的門檻,巴尼拔就是那位引水國王的孫兒,公元前668至約前630年在位。門檻石刻細緻地模仿了地毯繁雜的圖案:相扣的圓形組成圓花,盛開的蓮花和花蕾代表了流蘇。

雕刻門檻

伊拉克 尼尼微 北宮殿 公元前645至640年 石灰石

帶翼的獅身人面獸一爪拍在紙莎草上,它曾蹲在某件傢具上,笑看人來人往。

腓尼基象牙雕刻傢具飾板

伊拉克 尼姆魯德撒縵以色堡壘 公元前900至前700年 象牙

鏡子手柄

伊拉克 尼姆魯德被燒毀的宮殿 公元前900至前700年 象牙

宮廷的品位影響了中下層的審美傾向,這對耳墜的靈感就來自阿契美尼德宮廷喜用的鹿獸狀酒具:

鹿獸酒具耳墜

地中海東部 公元前300至前50年 黃金、玻璃

奢侈的價值不但在於珍貴的材質,更來自精緻的技藝。就像黃金,它可以簡陋成粗俗的飾品,也可以變成雋永的藝術品。

海格力斯結在希臘文化中與愛情、婚姻相關,這個用深紅色石榴石點綴的海格力斯結,在首飾中心巧妙鑲嵌了精緻、細小的愛神像。古羅馬作家普林尼曾說海格力斯結象徵了癒合的傷口,也許這無翼的小愛神能守護佩戴者吧。

海格力斯結

希臘 公元前400至前300年 黃金、石榴石、琺琅

帶翼愛神耳墜

土耳其 馬摩拉地區伊奧利亞 公元前400至前300年 黃金

技藝的精湛有賴於時間、精力和文化的積澱,它有著比材質更難以評估的價值。能以審美的態度對待生活,是需要富裕、安定的生活為前提的。一個時代若是連張安靜的工作台都放不下,又何來美質的形成?這麼說來,安穩、平和的世代也許就是這世上最為昂貴、難得的奢侈品了。

亞述守護神

伊拉克 尼姆魯德西北宮殿 公元前900至前700年 石

(照片攝自香港歷史博物館「奢華時代——從亞述到亞歷山大」展,展品來自大英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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