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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驥才《俄羅斯雙城記》-9月15日新聖母修道院公墓·永明之火

遊記,是馮驥才先生文學創作的一個重要部分,至今他出版的遊記不下10本。此前,我們的「有聲文學」欄目曾連載過馮驥才先生寫於2002年的《傾聽俄羅斯》,從中能讀到他對俄羅斯的情有獨鍾。我們還連載過他寫於2013年的《西歐思想遊記》,在書中他設計了一種將日記與思想隨筆、散文結合起來的獨特文體。

2014年,馮驥才先生再赴俄羅斯,把聖彼得堡和莫斯科這兩座城市作為落腳點,重新體驗、思考俄羅斯的文化和美,歸來後以他自創的獨特文體,寫了另一本遊記——這便是我們現在連載的《俄羅斯雙城記》。仍由李靜朗誦。

《俄羅斯雙城記》

作者:馮驥才

朗誦:李 靜

莫 斯 科

9月15日—9月26日

9月15日

01

新聖母修道院公墓

又一次來莫斯科,又一次跑到新聖母修道院公墓,又一次來給契訶夫和列維坦獻花,因為過兩天還要去探訪他們的故居。妻子同昭今天要給烏蘭諾娃獻一束花,她尤其敬佩這位芭蕾大師一生未婚——她不會一生沒有所愛,而是固執地把自己的全部生命與關注力都獻給了芭蕾;妻子同昭是由著名婦產科專家林巧稚接生的,林巧稚也是獨守終身,也把一生全部時光都奉獻給接生生命的崇高事業。她感謝林巧稚,常常不經意地把兩個為事業獻身的女人連在一起。她選擇一枝白菊花獻給烏蘭諾娃,因為在她心裡烏蘭諾娃就是純潔的白天鵝。

給烏蘭諾娃獻花

我們還拜謁了果戈理、肖斯塔科維奇、斯坦尼斯拉夫斯基、馬雅可夫斯基、奧斯特洛夫斯基和特列恰科夫等人的墓。在俄羅斯和一些歐洲國家,把著名的文化人埋葬在這樣的墓地里,供人敬仰,是一種傳統。百年來,在這個名聲顯赫的墓地里已經擠滿了文化與政治的精英,作家、劇作家、表演藝術家、畫家、博物館和大學的創建人、學者、醫學家、勞動英雄、戰鬥英雄與政治家……以致葉利欽死後葬在這裡時,已經沒有空餘的地了,只好佔了一塊走道。政治家們葬在這裡,更多憑藉的是影響,而不僅僅依靠地位和級別。級別不適用死者,權力也只能到死為止。雨果在巴爾扎克的葬禮上說出了關於死亡的真理:

死亡是偉大的平等,也是偉大的自由。

所以,墓地里的氣氛平和與自由,沒有這些人物生前的艱辛、危難、苦惱與憂患。我們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感受到了自由與解脫?但我相信,死亡是生命的一種升華。可是,如果誰生前沒有承擔過憂患,承受過生命之重,他死後也一定得不到升華。那麼他即使在這裡佔了一席之地,也一定會黯然失色——我看到了,有些人物的墓地是黯然的、冷落的,沒有人獻花;當然,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果戈里的墓

在俄羅斯,作家的墓地分外惹人注目。可能由於俄羅斯缺少偉大的哲學家,而作家總是在社會和時代的深層與底層思考,在時代變遷渴求思想的時候,往往作家站出來承擔著思想家的角色,因此便造就了19世紀一批偉大的作家,成為那個時代的精神領袖。

這次來,契訶夫的墓在修,整座墓用厚厚的塑料布嚴嚴實實搭了一個施工棚罩起來。我設法撩開塑料,把身子探進去,伸著胳膊將一支金色的菊花擺在他的墓前。他優雅的筆調,他的悲天憫人,他淡淡的哀傷感給我太深的感染。

我發現不只是我,墓前還有別人獻的花,各色各樣,七八束,有的已枯萎,有的新鮮,顯然是近兩天才放上的;肯定也是來到這裡,找到這墓,看到這棚子,執意掀開塑料布將花放進來。

所有的墓地都是這樣,一個人去世三代之後,就很少再有人來掃墓獻花,即使是公眾人物,除非他的貢獻超越時代進入歷史,獻花的人都是與他毫無關係的人;無人光顧的墓,則荒草叢生,墓碑傾斜,更提不到鮮花。比如這裡的一位50年代辭世的財務部長,墓造得夠雄偉,能想到當年葬禮的隆重,一定鮮花簇擁。半個多世紀過去了,現在墓還算完整,但墓前冷落,光禿禿,只有幾片落葉。

葉利欽的墓

新聖母修道院公墓中聞名世界的人物眾多,世界各國的人來到莫斯科,多來拜謁,早已成了莫斯科的一個「景點」。世界上著名公墓中有三座最令我去後難忘。一是這裡;二是巴黎的拉雪茲神父公墓,所葬人物如巴爾扎克、都德、肖邦、比才、鮑狄埃、鄧肯、聖西門、德拉克洛瓦、莫泊桑等;三是維也納的中央公墓,躺在裡邊的是莫扎特、海頓、舒伯特、貝多芬、施特勞斯父子等,幾乎是個音樂天國。

人們來到這裡,不像在一般墓地,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因為他們的旋律、色彩、文字和思想,還時時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一個人的靈魂還在,能說他死了嗎?

這種公墓稱得上是一種神奇的地方,也是神聖的地方。

新聖母修道院

02

永明之火

在莫斯科真正讓人感到震撼的是克里姆林宮宮牆外的二戰無名烈士墓。我以為,它是世界上設計最棒的墓地之一。沒有高聳的墓碑,整個墓是深紅色大理石造的,方方正正地、平平地躺在宮牆外的台基上,上邊只放著三樣青銅鑄造的象徵性的東西:象徵戰爭的鋼盔,象徵勝利的戰旗,象徵和平的桂枝;還平放著一顆金星,裡邊日夜不熄地燃燒著熊熊的「永明之火」。這火顯然象徵著一種不滅的精神。

無名烈士紀念碑

1966年——圍困莫斯科的法西斯軍隊戰敗25年之際,莫斯科人從40公里外的克留科沃村移來一名士兵的骨灰,埋葬在這裡。誰也不知道這名士兵的姓名、年齡、身世、模樣,這是一名無名烈士;然而在整個二戰期間,蘇軍陣亡近900萬人,許多是無名烈士。這個無名烈士的墓便是紀念所有為國捐軀的、永遠無法知道姓名的士兵了。

墓地一邊還長長排列十二塊深紅色巨石,每塊巨石上面都刻著一顆金星和一個在保衛戰中不屈不撓的「英雄城市」的名字:列寧格勒、斯大林格勒、明斯克、基輔、塞瓦斯托波爾等。

蘇聯解體後,這些城市已分散在不同國家,但這個碑還在,永明火仍熊熊燃燒,守護墓地的士兵依舊日夜接續地換崗,站守墓前。這表明和平是人們共同的追求,衛國的含意被各自擁有。因為二戰的勝利是全人類付出巨大代價換來的成果,必須守住。

無名烈士紀念碑前的衛兵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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