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書法 ｜ 黃庭堅最好的一幅作品，詩與禪的完美結合！

台北故宮博物院藏有一件黃庭堅的《花氣熏人帖》，冊頁，紙本，縱：30.7公分，橫：43.2 公分。這件書跡無款印，原是附在元佑二年（1087），寄揚州友人王鞏二詩之後，今已單獨成一帖。前面原有識語，說：

王晉卿（詵）數送詩來索和，老懶不喜作，此曹狡猾，又頻送花來促詩，戲答。

公元1100年左右的一天，晚年的黃庭堅為自己人到中年而困惑，在家閉關修行，突然有人送來滿屋子的花。送花的是駙馬王銑，因為黃庭堅曾答應給王銑寫詩，但是過了好久也沒有收到，就送花來提醒黃庭堅。

此帖尺幅雖小，卻有諸多變化。筆畫干、濕互見，重者密，輕者疏，結體傾側，重心忽左忽右，欲離又合，顧盼有情，行列參差，大有可觀，是一件難得的小品。

此帖第二行還斤斤於行草之間，似覺拘謹，從第三行開始便洋洋洒洒，一任自然，於點畫亦不刻意求工，極得天然之妙。作品用筆凝練而富有韻致，結字險絕，於敧側中寓穩健，可謂風度翩翩，自有一種風流。

花氣薰人慾破禪，心情其實過中年。春來詩思何所似，八節灘頭上水船。

花朵開放時的香氣薰來，我的禪定就被這花濃郁的香氣打破了，現在心境已過中年，並不想被打擾。可是你卻在春天送來這些花催我寫詩，你就像一尾小舟在八節灘頭的逆流中顛簸徘徊。

相傳黃庭堅和當時許多北宋文人一樣，學佛修禪。他拜晦堂祖心為師，跟他參禪。但禪法玄妙，即使黃庭堅聰慧，也難以達到境界。

有一天，晦堂祖心與黃庭堅入山遊玩，正逢桂花滿山，祖心就問：「你聞到花香沒有？」黃庭堅說：「聞到了。」祖心說：「我所見到的和聞到的，和你一樣。我沒有什麼可以隱瞞你的了。」意思是，世界原本如此，能看到身邊最平易的事物，能聞到最平易的味道，就是自然，也就是禪法！黃庭堅也因此開悟。

「花氣熏人」，自然的花香襲來，「欲破禪」，這個欲字用的極秒，到底是破還是未破，山谷沒直說。古人常以花喻作青春，人到中年，青春以逝，此時距黃庭堅去世僅僅還剩下四年，在黃庭堅看來，中年人的心情想必應該如禪宗所闡述的那般無欲無求，八風吹不動，端坐紫竹蓮吧。

禪者，真心也。花香者，人心著迷生貪著也。動與不動之間皆是禪機。若是禪借花香破，花香被禪破，則也無花香也無禪，一切盡在不言中。與悟禪入定相反的便是為了慾望忙碌奔波，不擇手段等等。所以，我們寧願相信，山谷最終並為「破禪」。

這首詩，傳達了黃庭堅對自己年齡、歲月、春天、生命創作許多複雜的經驗。更把黃庭堅平日嚴謹的中鋒線，和草書中的宛轉結合起來，是欣賞書法不可多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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