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懂了張愛玲的白月光 你就讀懂了她的高級
初識「白月光」,來自張愛玲的《紅玫瑰與白玫瑰》: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玫瑰就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玫瑰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玫瑰就是衣服上的一粒飯渣子,紅的還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猶如一記悶錘敲擊在心上,僅此一句,道盡了張愛玲與胡蘭成漫長歲月里的痴愛糾纏,也道盡了世間林林總總愛與婚姻的甘苦滋味。待她看破一切孤身赴美的最後時光里,不知道張愛玲是否也成為了胡蘭成的那道白月光。
除了愛情的傷痛,張愛玲的成長過程中也曾飽受親情的疏離。人們總說,她的文字精緻又殘酷,猶如她的人生,風風光光開始,慘慘淡淡結束。所幸,這位式微的貴族小姐,雖然一生漂泊,居無定所,但她的才情與悲情,也如白月光一般至今都為人銘記。一代又一代的文人,仍在靠近她、傾聽她、解讀她。
讀張愛玲的文字,總有數不盡的蒼涼和憂傷,但在涼薄後面,又蘊藏著一點點的希望。看張愛玲的《半生緣》,每個人物都充滿矛盾,立體而豐滿。一力挑起家庭重擔不惜成為舞女的姐姐曼璐,最後為了鞏固自己的婚姻親手毀了妹妹曼幀的幸福;圓滑又世故的姐夫祝鴻才,娶了曼璐,又和她合計強姦並監禁了曼幀,只為了要一個孩子;天真又柔弱的曼幀,被命運無情地碾壓錯失了唯一的愛人,成為未婚媽媽,卻能堅強的笑對人生;接受了新思想洗禮的男青年世鈞,愛著曼幀,卻甘心妥協在包辦婚姻中組建了封建式家庭……
《半生緣》是張愛玲中後期的作品,風格與前期作品相比似乎沒有那麼驚艷。世人皆愛張愛玲的清冽與冷漠,我卻偏愛這凄苦中的一點點甜。《傾城之戀》、《心經》、《金鎖記》里,每一段愛情都充滿了銅臭味或不倫之戀,唯獨在《半生緣》里,向我們呈現了一份純粹的愛。弄堂里出身的曼幀外表柔弱,內心卻十分的堅強,在風雨飄搖的上海是少有的一股清流。她與世鈞的愛情簡單、乾淨而熾熱。若干年後,曼幀與世鈞在街頭偶遇,澄清了當年的誤會,但是錯過便是一生,再無回頭的機會。世鈞再一次陷入情感的兩難,反而是曼幀,一句:「我們再也回不去了」,為這份無疾而終的愛情保留了最終的純粹。
張愛玲的文字是高級的,這高級的背後便是張愛玲的人生觀與世界觀。她的高級之處便在於,她從來不以世人的標準來衡量自己的生活和選擇。她愛胡蘭成,便甘願為她卑微到塵土之中,而毫不在意胡蘭成臭名昭著的漢奸身份;這就是她,愛得純粹。
張愛玲一心一意地愛了胡蘭成四年,胡蘭成卻是流連在百花叢中,風流韻事不斷。最後,張愛玲親手寫下訣別信,並附贈當時出版所得全部稿費,與胡蘭成斷了姻緣。此後,雖胡蘭成百般懺悔、挽留,張愛玲全然不為所動;這就是她,恨得決絕。
張愛玲父母離異之後,和父親、繼母生活在花園洋房中,吃穿用度不愁,直至被繼母挑撥,遭父親痛打、關禁閉,她變毫不猶豫逃出了富貴之家,隨母親顛沛流離。這就是她,一身傲氣。
張愛玲與母親生活,但是並沒有得到母親的愛,甚至將她的學費偷偷拿去花光了。張愛玲心灰意冷,離開了母親,自此開始漂泊的一生。直到她母親去世,書信中祈求想見她最後一面,張愛玲也斷然不肯相見。這就是她,滿腔倔強。
我們只道張愛玲一生如浮萍,漂泊無依,卻不知道她內心至純至靜,至簡至真。她去世之前立下遺囑,將所有版權、財產留給曾接濟過她的宋淇夫婦;她獨居美國,不與人和朋友往來,只想守住內心的寧靜;她死在自己的房子里,超過一周時間才被鄰居發現。生死無畏,這份超脫便是她的高級。
世間女子那麼多,只有張愛玲活成了一道白月光;讀懂了她的文字,便是讀懂了她的高級。
世界再大,張愛玲唯有一個。芸芸眾生中,更多的是我們這樣的普通女性。米蘭昆德拉說:「生活在別處。」做全職太太時,我們常常羨慕事業女性的經濟獨立、豐富多彩;重入職場了,又開始懷念在家時的清閑和陪伴。白月光與硃砂痣始終難兩全。倘若能汲取一點點張愛玲的純粹與決絕,生活是否要簡單得多?
不得不說,職場女性有更多的辛酸。對外,與男性一樣為事業打拚,賺錢養家;對內,得承擔生兒育女和操持家務的艱辛。可是,辛酸的背後,還跳躍著拼搏帶來的成就感、努力帶來的滿足感,還有經濟獨立帶來的榮耀感。這一切是生活賦予的寶貴饋贈,是紛擾塵世中的那一點點甜。
不拘泥於眼前的苟且,也不盲目追求遠方的詩與田野,痛快的活在當下,去享受擁有的一切吧。生活里總需要那麼一點點白月光,讓我們既能純粹的腳踏實地,又能決絕地去追逐夢想。願每個女人都能活成一道傾城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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