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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藝青年和理想主義

我坐在松社門口的燒烤攤上的時候,周圍都是剛從LIVE HOUSE出來的人。與此同時,那位我佩服了整晚的大叔也過走來坐下,是真大叔——細條紋襯衣扎在束著啤酒肚的皮帶里,髮際線已經退到頭頂上,帶著半包邊框方眼鏡,甚至於和我一樣高,沒帶三腳架,踩著皮鞋端著單反從頭錄到尾。我同他一樣,沒有歡呼,沒有尖叫,也沒有在樂隊唱完了最後一首歌的時候,在台下高呼返場。

7LIVEHOUSE位於文化路和金水路交叉口東北角,中州索克影城內二樓,緊挨著松社,成為了一座城市的故事集。老鄭大也在這附近,高校、書店和LIVEHOUSE自覺地聯繫在一起。7LIVEHOUSE在桃源路城市之光書店也有分店,部分民謠演出在這裡。

所有的一切聯繫產生了一個群體:文藝青年。

走出來的時候,有一瞬間不能接受自己不能夠像文藝青年一樣,表現地更加自我。我很想有那種洒脫和隨性,但有種種原因無法做到,比如看完這場演出我還要火急火燎趕回宿舍去。某陽對我說,我們顯得多麼格格不入,在整個場子里甚至有點土。我瞬間釋然,笑著說:「大隱隱於市唄!」

文藝與「文藝青年」

人對世界的認識是基於自我的,我們在文學和藝術的領域有學習和涉獵的收穫,但不會想要自己被貼上標籤。文藝是一種力量,藏在歷史長河諸多作品中,無論音樂、文學、美術、宗教、民族,它們關乎思考、信念與實踐,像是生命脈絡中的一股暗涌,更多蘊藏意識層面的覺醒和一定程度的對抗精神。只將自己藏匿於自主的精神烏托邦中,是都市青年病。

文化藝術是難以觸碰和理解的,我從不妄作評論,連一句「真好啊」都不敢說出口,因為覺得我的資格,還不夠說出一句「真好啊」。世上不是沒有文藝,當你能夠踏上那個台階的時候,自然有一個相應的空間迎接你。

「對於菲利普來說,世上再不會有比與海沃德為伍更糟糕的事了。海沃德這個人是帶著十足的生氣來觀察周圍一切的,沒有一丁點兒自己的看法;他很危險,是因為他欺騙自己,達到了真心誠意的地步。他真誠地錯把自己的肉慾當做浪漫的戀情,錯把自己的優柔寡斷視為藝術家的氣質,還錯把自己的無所事事看成哲人的超然物外。他心智平庸,卻孜孜追求高尚嫻雅,因而從他眼睛裡望出去,所有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層感傷的金色霧紗,輪廓模糊不清,結果就顯得比實際的形象大些。他在撒謊,卻從不知道自己在撒謊;當別人點破他時,他卻說謊言是美的,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這個時代「文藝青年」的毛病,全被毛姆總結在這裡了。

如果你非要說我文青,除非我坐在酒吧等待一個陌生人來跟我扯八卦談人生,最好再打一晚上牌,對瓶吹得撕心裂肺。我與文藝青年中間還差那麼一步——理想主義。

文藝青年們怎麼樣了

文藝青年和理想主義是有時代意義的,婁燁的《頤和園》描寫了中國第一代文青的悲劇,80年代中後期的大學生,在那個年代是充滿浪漫主義的,這些人在中國文化和精神被徹底摧殘後,代表的是先進,解放和希望。在1990年,那種浪漫,那種春天萬物萌生和新鮮荷爾蒙的氣息,那種走在社會浪尖上的激情,是屬於那個年代最有魅力的鏡頭。

電影《頤和園》里,余虹和周偉相識就是在一個有很多外國人哄哄鬧鬧的酒吧里,大家跳舞,討論政治。然而這個獨特的群體具有與生俱來的烏托邦特質,在包分配的體制下,大學生沒有太多的生活和現實壓力,直到90年代企業改制,集體下崗,文青們被拉下神壇滾回現實,這一切都變成那個特定時代的短暫回憶。而後中國社會階層發生巨變,貧富差距劇烈拉大。那種烏托邦在現代社會徹底被唾棄,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物質和現實的審美。文藝青年及其所包含的浪漫主義,愛情,性解放,逐漸隨著GDP的急速增長和中產階級的暴增在這個速朽時代變得格格不入,成為社會的雞肋,為人不恥。

理想主義放在哪裡?

以現在的眼光看《頤和園》里的人物,感受可能有一個字,叫「作」,可能再有一個字,叫「裝」,這些人下場可憐,不作不死,放在李緹身上太確切了,但是對於那些敢於活得更猛烈一些的人,我們有什麼資格去評頭論足呢?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風格可以去呈現自我。就像7LIVEHOUSE標牌上寫的:PASSION/FREEDOM/LOVE.

我不願離開,不願存在,不願活得過分地實實在在——《從頭再來》崔健

文/編輯:李美瑩

2018/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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