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草地瀑布漂流到二層土房
從草地瀑布漂流到二層土房
黑煤怪大小各異，大的一米見方，小的不過拳頭大小。此怪最怕石頭，我用力扔出一塊石頭，正好打中一大塊頭，只見黑煤怪分為兩半，每半均化為一個人，一半向前滾，一半向後滾，片刻便消失了。我又漫不經心地扔了幾塊，正欲罷手，轉身看見了叛徒翔，他神色匆忙，鬍子拉碴，彎腰駝背，見我便扭頭，似乎並不想被我看見。而以我如今的勢力，也無需理會這等人物。
甚是無趣，這遼闊的西北山多年不變，只是植物越來越少，曾經漫山的打碗碗花、西瓜花、蓖麻花都不見了，野杏枝也不見了，就連狗尾巴草都不復往日茂盛，一年比一年矮，只是還未見地皮。山坡不高，對於成人來說是走上去的，對於兒童來說卻是爬上去的。年紀愈大，山愈矮小。此刻我就在山頂，望著立陡的懸崖瀑布。滿地野草，水流覆過野草寸許，草色青碧，水流清澈，不會因攪動地面而出現黃湯。我想讓我的腳漂浮在水面上，那種感覺一定是冰涼的，就像十幾年前澆園子是在管子出水口把腳放上去，任水流自然沖刷；也像在回龍觀的雨天，用路邊的積水洗刷鞋底。
準備漂一下……
誰知道敢不敢漂……
我們正商量著如何漂流下去，有人給了我幾粒果實種子，有小指甲蓋大小，黑色，滾圓，堅硬，說是青稞，我是不信的，倒像是袖珍的山竹。又喝了些東西，提醒我雖然沒有杏樹枝，但草地水面漂流難免刮傷，且此瀑布甚陡……
準備漂下去……
誰知道敢不敢漂……
爺爺家的土房還沒有加蓋瓦片。進門入東屋，爺爺走了，奶奶健在，真是荒唐。老人戴著老花鏡，大圓鏡片遮蓋住大半個臉，透過眼鏡片能看見她眼皮上翻，眼睛睜得很大，真是駭人。只見格子塑料棚裂開一道縫，飄下一片油菜葉，然後是水滴均勻地灑下來。均勻地只現於從棚頂中間落下，只限於一塊正方形內；均勻地排列，每一滴水都是細小的，不似花灑噴下來的水那麼強勁，也不似屋頂漏雨那麼短促、粗壯而又渾濁；均勻地如同有規律地排列好的一般，不慌不忙，沒有一絲錯亂。透過陽光，倒挺美的。我問奶奶為何漏水，她說房子老舊，從樓上樓下來的。我驚詫，這是土房，怎麼蓋二層樓。就是土房也可以蓋二層樓，不信你出門看看。
於是我出門到東面的房山頭看看。這房子總有三十年的歷史，沒有地基，沒有磚瓦石頭，完全是泥土壘起來的，什麼時候有了二層。然而卻見東牆有高低兩扇窗戶，低且大的是一樓的，高且小的是二樓的。房子不高，分為兩層後，每層都低矮逼仄，看樣子二樓的人只能坐著，根本無法站起來。我在這生活近二十年，除去不在家時間，也生活了好幾年，從沒聽父母講起還有外人生活在這裡。從沒見過這面牆有窗戶，從沒見過通往二樓的樓梯，也從沒見過有他人生活過的痕迹。二樓是如何生活二三十年且不被發現的？又見東牆靠北的牆面上有一道道梯子的痕迹，樓上的人若是技術高超就光腳爬上去，若是爬不上就架起梯子從窗戶進去。我下意識地轉頭看北邊菜園子，一老頭一女孩在蔥地里拔蔥，這時二樓窗戶開了，一老婦女伸出頭，原來這就是生活在二樓的一家三口。
七點十八分，鬧鐘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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