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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金融業的對外開放,站在一個新的起點上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楊凱生】

【5月12日至13日,中信改革發展研究基金會暨中信改革發展研究院第三屆年會(2018年)在中信國安第一城成功舉辦。中信基金會理事長、中信改革發展研究院院長孔丹在會上作了2017年度工作報告。孔丹表示,中信基金會將圍繞黨和國家發展戰略,聚焦服務決策,把握主攻方向,竭盡全力踐行中國道路、發展中國學派,努力打造具有影響力的高端綜合性智庫。觀察者網對此次大會上的部分發言分批進行整理,以饗讀者。本文為前中國銀行行長楊凱生的發言。】

最近,有不少人都在關心我國進一步要擴大金融市場問題。為什麼要提這個問題?為什麼現在這個時候要抓緊推出金融的市場擴大開放?由此會給我們帶來什麼影響?會不會影響中國的金融安全?這一系列都是大家非常關注的問題。

對此,我有三點主要的想法。

第一,新一輪的金融對外開放已經啟動;

第二,對這一輪的金融擴大開放,黨中央是有通篇的謀劃、統籌和考慮的;

第三,從前兩輪的金融開放的實踐經驗來看,如果我們工作做得好,把握得當,不會影響我國的金融安全。

總的來說,我國的金融風險,當下主要的集中點在哪裡,應該如何對應?這裡還涉及四個方面的問題。

首先,新一輪的金融對外開放已經啟動。從2001年年底加入WTO算起,那麼我們這一輪的開放已經是第三輪或者算是第二輪了。

我們國家是從2001年12月11日正式加入WTO的,在那以後我們放開了有限的金融市場,外資的金融機構有限制的進入了我國的一些領域。

2004年前後,我國的五大銀行進行了財務重組、股份制改造,引入了國外的戰略投資者,這是第二輪的金融開放——到今天,轉眼十幾年過去了。

去年11月,財政部副部長、中央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朱光耀同志在國務院新聞辦的吹風會上正式宣布,將單個的或多個的外部投資者直接或者間接的投資於我國的證券、基金管理、期貨公司的投資比例放開。

2017年11月15日,第八屆財新峰會北京開幕,朱光耀對話美國前財政部長雅各布·盧。(視覺中國)

他還宣布,取消對中資銀行和金融資產管理公司的外資單一持股比例的限制,實現內外資一致的比例規定。對保險公司專門做出了一些規定,對保險公司的投資比例的限制要予以放寬。

今年兩會,總理的政府工作報告當中又重申了這些,等於是正式做出了宣布。這比朱光耀同志在新聞辦吹風會上的宣布還要更為正式。前不久在4月份的博鰲論壇上,人民銀行行長對此又做了六點闡述。

特別是習近平總書記在博鰲論壇上說,中國將採取四個方面的措施來進一步加快改革,擴大開放。

當時他主要講了大幅度降低市場准入的限制、創造更有利的投資環境、加強知識產權的保護、主動地擴大進口等等,而且做了四個方面的表述。

第一點就是講要大幅度的降低市場准入的門檻。習近平總書記鄭重地承諾,在服務業,特別是在金融業方面,我們去年所宣布的放寬銀行、證券、保險行業、外資股比的重大措施要確保落地。這個時間顯然和財經領導小組辦公室副主任朱光耀宣布落實的時間點相吻合。

習近平總書記還說,同時我們要擴大對外開放的進程,放寬外資金融機構設立的限制,擴大外資金融機構在華投資的範圍、合作的領域等等。而且這些對外開放的重大舉措,要儘快使之落地,宜早不宜遲,宜快不宜慢,表明了決心是很大的。

這個講話引起了業內強烈的反響。

4月份到現在才一個月。大家可以看到許多政策紛紛出台,銀行保險證券管理委員會和證監會都紛紛制訂或者修改了原先外資進入中國銀行業、保險業、證券業的一些股權比例限制等等。因此我們現在可以說,在改革開放走過40年的歷程之後,我國的金融業的對外開放確實已經站到了一個新的起點上。

中國金融業的新一輪開放已經啟動了,或者說又拉開了新的大幕。

第二點,黨中央、國務院對我們擴大金融開放、防範金融風險是有通篇謀劃的、有整體考慮的。

對此我嘗試回答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現在之所以要突出搞金融開放,是不是就是為了應對中美的貿易衝突?

第二個問題,擴大金融開放究竟會不會導致金融風險?

國際貿易是兩個國家或者兩個經濟體之間做生意,各自都有各自的利益訴求,這沒有問題。

美國是中國第二大貿易夥伴,去年中美貿易額從人民幣來算的話,達到了39500億人民幣,其中我們出口是29100億人民幣,進口是10400億人民幣,我們有順差。而且我們這個順差還是美國所不承認的,按照他們的演算法還要更大一點。

所以說中美兩國之間貿易的不平衡或者摩擦,多年來都是存在的。當然這一輪貿易戰的爆發,真正激烈的是首先從美國對鋼鐵、鋁徵收關稅開始,然後啟動所謂的301條款調查等等。

而我國現在計劃的或者推出的這些擴大金融開放舉措,我認為是早於這一輪激烈衝突的爆發。

2018年4月11日,海南瓊海,2018年博鰲亞洲論壇在博鰲舉行。在博鰲亞洲論壇2018年年會「貨幣政策的正常化」分論壇上,中國人民銀行行長易綱除了談及中美貿易摩擦、貨幣政策、虛擬貨幣、金融監管外,還宣布了以下重磅措施:中國金融開放12大具體舉措,其中6項預計上半年落實,5項年內落實(@東方IC)

比如說早在2017年1月,國務院當時就發布了一個文件——《關於擴大對外開放,積極利用外資的若干措施的通知》,距離今天大概有1年4個月了。

這個文件明確說,服務業要重點放寬銀行內金融機構、證券公司、證券投資基金管理公司、期貨公司、保險機構、保險中介機構外資准入的限制——這個話在去年1月份我們就說了。

去年7月份在全國金融工作會議上,習近平總書記當時說,要積極地推動金融業的對外開放,並且分析認為,現在我國開放的重點與過去有所不同了,即過去開放的重點是製造業,通過競爭帶來優化和繁榮,現在外國要參與我們的金融服務業,也會通過競爭機制來促進優化和繁榮。

總書記下面有一個很重要的說法:黨中央對金融開放已經明確了頂層設計,要合理安排開放的順序,對那些有利於保護金融消費者權益,有利於增加金融有序競爭,有利於防範金融風險的舉措可以加快推進;對那些情況複雜,不確定性比較大的舉措要慎重行事。他說從我國的實際出發,下一步可以考慮調整對外資在銀行、證券、保險業的一些規定和做法,在設立的形式、股東的資質、持股的比例、業務的範圍、牌照的數量等方面給予更大的空間,讓金融業開放早日見到實效——這是習近平總書記去年7月份說的。

因為有了黨中央、國務院的設計,後來才有了去年年底的朱光耀部長的宣布,也才有了今年人民銀行領導同志的正式的宣布。所以我們要意識到,金融業的對外擴大開放,絕對不是哪個部門、哪幾個人所決定的,而是中央的大政方針,是總書記的戰略決策,這也不完全是為了應對當前中美貿易衝突的應急之策、權宜之計。

它既是在改革開放40年之際,我們繼續要深化改革,繼續要擴大開放的一種態度的宣示,是堅持經濟全球化、金融全球化、反對單邊主義、堅持多邊合作的一個態度的宣示,也是為了進一步促進和提升我國金融業的競爭能力、金融業的服務水平,是創新和完善金融調控、健全我國金融企業制度的需要。

大家都知道十九大提出要建立現代化的經濟體系,其中實際上就包括要建立現代化的,具有中國特色的金融體系。

四大國有銀行

第二個問題,擴大金融開放究竟會不會給我國的金融安全帶來威脅或者造成影響?

我認為,關鍵取決於我們自身的工作做得如何,即自身的水平到底怎麼樣。進一步擴大開放並不等於不設防,也不等於進來以後無監管或者無法監管。

去年7月份,習近平總書記在金融工作會議上有一段話,專門講了擴大開放可能帶來的風險,以及我們怎麼應對。總書記說,在推進金融業開放的同時,要維護好國家的金融安全,我們要借鑒美國等國家的做法,在實踐中完善外資安全審查等機制,構築第二道防線,強化基於國際監管標準的持續審慎監管,在控制和化解風險上掌握主動權。

他緊接著就說,同時我們要注意三個問題,第一個是建立外資安全審查機制;第二個是要構築第二道防線,用我們內部的說法,就是要建立一個非股權比例限制的門檻——我們現在降低的是股權比例限制的門檻;第三個是進來以後要實施持續的審慎監管。

如果我們以為一擴大開放,一降低市場准入的門檻,然後外資金融機構就可能一哄而入,就會一下子控制住我國金融業、銀行業的命門,我認為這是不可能的。

第三個問題,就是要充分認識到,前一輪開放的實踐經驗提示我們,擴大金融開放只要把握得當,不見得會導致多大的風險。

工農中建交幾大銀行,我們可以把他們看作是中國金融業的命門。

2004年前後,這幾大銀行紛紛地進行了財務重組,進行了股份制的改造。除了農行以外,在股改的同時都引入了外資——境外的戰略投資者。

十多年過去了,現在情況怎麼樣呢?拿工商銀行舉例來說,工商銀行現在是海內外資本市場同時上市的公眾公司,既在上海上市,也在香港上市。

我們2006年上市的時候,股權結構大體是這樣的:財政部分和匯金分別持有工商銀行股權的35.3%,也就是加在一起70.6%,還不考慮社保,還不考慮其他的國有企業的投資,也就是說,真正的國有大股東,財政和匯金是70.6%。當時我們引進了境外的戰略投資,包括美國的高盛、德國的安聯,美國的摩根大通,他們合計佔了工商銀行股權比例的7.24%——我們國有股權70.6%,他們是7.24%,另外還有其他的小股東、公眾股。

當時財政和匯金入股的價格是1塊錢一股進來的,而境外的戰略投資者是1.22元進來的,從中我們可以看出,一個是1倍,一個是1.22倍賣的。

到現在為止十幾年過去了,這個情況發生了變化。當時的財政匯金的股權70.6%,變成了現在的69.31%,下降了0.75個百分點。但這不是由於外資擴大了他們的股比,而是由於我們在資本市場上發行可轉債,進一步增資的時候,有一輪財政和匯金沒有跟進,所以有點攤薄,但也是只攤薄了0.7個百分點。

上海浦東新區的金融街上,外資銀行機構廣告牌(東方IC)

外資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們在我們限售期限解禁之後,戰略投資已經全部退出了。

這裡又有一個問題,退出是不是意味著境外投資者獲取了暴利,從中國的資本市場上走了?我認為,他們占的股比是小股比,如果說他們賺錢了,實際上我們的股東也是賺錢的,這一點是不容質疑的。至於在什麼時候退出、你退沒退出、我們能不能退出、該不該退出,那是另一個問題——這是工商銀行的情況。

農行、中行、建行、交行實際上大體上都是一樣,都是從當時70%、68%、69%,現在變成69%、68%,就是說下降了1個百分點或者零點幾個百分點。

同時農行財政部的股權、匯金的股權到目前為止是增加的。基於以上這麼多數字,可以有這麼一個簡單的結論,就是看來上一輪的金融開放,幾大銀行對外資戰略投資者打開了大門也好、小門也好,十幾年下來,起碼沒有造成它們能夠控制住我們這幾大銀行的這麼一個局面,這個結論是可以存在的。

另外一個問題是公司治理機制。比如說我們的董事會,最多的時候我們有14個人,外資才一個人,對此我們董事會通過的議案,我們黨委事先都有研究。但是僅從股權比例上來說,這十多年來似乎也證明了一條,外資想通過入股掌握我們的銀行控制權,恐怕還是有一定難度的。

關鍵問題在哪裡,我們的股權比例下降一個或者零點幾個百分點,對我們有什麼提示?

在開放過程中,我們的原股東和匯金,或者我們其它國有企業的原股東願不願意出讓股權?願意出讓多少股權?這一點很重要。

在正常的企業經營發展壯大的過程中,即需要增資擴股的時候,我們能不能及時地、足額地跟進,這也是一個問題。

只要我們心裡有數,我們的股權比例可以控制在只能下降到什麼程度,或者不能下降。

說白了,在企業增資擴股的過程中,只要我們能夠及時地跟進,不主動地出讓我們的股權,那麼別人是無法從我們手中獲得控股權的。

第二點,現在我們打開了大門,除了入股以外,外資還可以直接來設立分支機構,設立分行或者子銀行,或者設立分公司或者子公司,這個會不會影響我們的安全?

在此有必要介紹一下我們加入WTO之後十多年來,幾大銀行股份制改造以來,外資進入中國市場的情況。

現在外國銀行在中國開設分行的銀行有122家,設子行的有39家(設立獨立法人子行的39家)。

例如美國,就有五家銀行在中國大陸設有分行,富國銀行、美國銀行、紐約梅隆銀行、北美信託、道富銀行在中國設有分行。在上海和北京大家都可以看到它們的牌子。

還有兩家是設立獨立法人的子銀行,就是花旗和摩根大通,算下來,美國一共有7家銀行在中國設立分行和子行。

2010年,外資銀行(包括美國的銀行)市場佔比是1.85%,2011年是1.93%,2012年是1.82%,2013年是1.73%,2014年是1.62%,2015年是1.38%,2016年是1.29%。2017年的數字我還沒有查到,還沒有統計出來。

(圖片來源:Finance_Talks)

這個數字除了2011年略有上升以外,其他時間是一直在下降的,這個大概和中國銀行業這兩年的資產擴張比較快是有關係的。

這起碼可以提示我們,外資銀行、外資金融機構要進入中國這樣一個陌生的市場,他們需要做很多工作,要真正了解熟悉當地的文化,如何真正的讓當地的客戶了解他們、熟悉他們、認可他們,真正地知曉當地的社會運行和經濟運行的狀況,包括他們的管理人員怎麼能夠和本地員工融洽相處,是需要一個階段的,並不是那麼十分容易。

還有一點,這十多年我們開放的程度還不夠高,現在開放程度高了,會不會情況有變化?

這次開放的業務範圍確實擴大了,比如說開放的幣種和區域。我們當然樂見其成,希望他們和我們在這個巨大的市場上一起競爭。

以東歐為例,這些國家和社會轉型以後,把所有的銀行全都賣了。所以現在捷克、波蘭,等已經看不到他們本土原有的銀行了——全賣給了外資。

就像總書記所講的,安全審查機制、第二道防線是我們工作的重點。如果我們把股權比例理解為是第一道防線的話,應該有第二道,乃至第三道防線。

比如說股東資格的審查、高管任職的資格審查、日常經營行為的監管、日常的關聯交易的限制等等,都應該也都會在防控風險方面發揮它應有的作用。

現在我們對外宣布叫中資、外資一視同仁,這也就意味著並不是僅僅對它開放。

另外我們宣布,要持續審慎監管。有關方面在擴大開放的同時,也是在努力地想把總書記所說的第二道防線設置好。

最後一點,我們現在的風險點到底在什麼地方?

去年金融工作會議上,總書記對我們現在面臨金融風險說了一句話,有八個字:格外小心、審慎管理。當時他一口氣列了八個風險非常高的方面,需要格外注意。

比如說金融槓桿率、流動風險高、信用風險高、影子銀行風險高、金融違法犯罪的風險高等等,第五條是外部衝擊的風險高、房地產泡沫風險高、地方政府隱性債務風險高、部分企業債違約風險高等等,一共八點。這就說明中央實際上對金融風險的嚴重性是有充分的估計的。

總書記說,我們要搞金融創新,但不能亂創新,不能搞偏離實體經濟需要、規避監管的創新,不能盲目擴張金融機構,更不能搞龐氏騙局,要加強對金融創新的風險評估,不行的堅決不能搞。

一般工商登記註冊企業一律不得從事或者變相從事法定金融業務,誰都不能無照駕駛。金融業務是牌照業務,你要辦什麼業務你就要申領牌照,除了機構設置要有牌照以外,業務也要經過准許。

在4月2號的財經領導小組會上,總書記關於金融風險還講了兩點:一個是野蠻生長的金融控股集團,一個是違法違規的集資問題。這兩點是當前的主要風險所在。

講到野蠻生長的控股集團,總書記的話是發人深省的。

金融控股集團發展很快,既有民營的,也有國有的,還有互聯網金融集團等。從過去一段時間看,民營金融控股集團情況最複雜,擴張也最快,全牌照經營信息不透明,金融風險較大,已經暴露出來的安邦、明天等機構體量巨大,經濟和政治利益交織,風險和腐敗問題疊加。習近平總書記很嚴肅地指出,要嚴厲打擊嚴重違法違規的極少數。

同時講了第二點風險,就是違法違規的融資行為。這個問題各地都不少,屢禁不止。總書記說,要堅決地打擊,同時要引導好輿論。他還專門講了互聯網金融。

我國互聯網金融快速發展,有不少已經蛻變為違法違規融資的平台,尤其是少數大型互聯網金融公司,掌握了大量的數據資源和市場資源,有巨大的市場影響力,在國際上還有很高知名度,要及時立規矩,引導好。

總書記把我們當前中國金融市場所面臨的風險已經點的很清楚,我想只要我們認真領會、貫徹落實好中央的要求,那麼在這一輪的金融開放中把控好金融風險,是應該能夠做得到的。

(中信改革發展研究基金會成立於2014年8月,以「堅持實事求是,踐行中國道路,發展中國學派」為宗旨。目前中信基金會建立了包括160名諮詢委員(資深研究員)和166名青年學會會員(研究員)共300多名科研人才的研究平台。中信改革發展研究基金會自2014年8月成立以來,共開展課題研究178項,舉辦各種研討會及座談會90次,舉辦「中信大講堂·中國道路」系列講座40期,改版發行《經濟導刊》50期,出版中國道路叢書25部,在咨政建言、理論創新和引導輿論等方面取得豐碩成果,並於2017年9月成為國家高端智庫建設培育單位,並將「國企改革、國民經濟、國家戰略和經濟理論」作為主攻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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