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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好奇櫃到博物館

今天的文章不存在排版這種東西,請原諒。原本是想寫在香港歷史博物館的遊覽體驗,但卻把開頭的序言寫成了一千多字的題外話……既然這樣就沒必要掙扎了,把這篇文章當成博物館系列的導語吧。

我想和你分享,為什麼我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興趣,為什麼我有一籮筐展不開的腦洞,為什麼到了今天,我最理想的職業還是在博物館做研究員,以及為什麼我固執地相信,博物館是天堂。

這個殭屍號最開始出現,是因為幾年前讀到SirHans Sloane的傳記,突然便有了把自己的腦洞公開的衝動。雖然事實證明,我還是那個謹小慎微的我,對於未經深入探究的腦洞仍舊羞於發言(且懶於碼字),以免有弱智紕漏讓今後的自己難堪。這也就是我一直以來都更傾向於分享主觀感受,而不太願意評價客觀現實的原因。

Sir Sloane大概跟我是完全不一樣的。這位生活於17到18世紀中期的爵士雖也是聲名顯赫的內科醫生和自然科學學者,但比起同時代的牛頓而言,他在這方面並無多大建樹。

但Sir Sloane的獨特之處在於,他有一個「好奇櫃」(Cabinets of curiosities,也有德文說法Wunderkammer,直譯為驚奇櫃/奇蹟櫃/奇物櫃),用以收藏來自世界各地的奇特物件:從手稿書籍到木乃伊,從東方古畫到動植物標本,從不明骨架到未知岩石,在他去世時,藏品已達七萬多件。

而這一方不斷擴容的好奇櫃,正是如今世間無二的大英博物館(和英國自然歷史博物館)最初的雛形。

文藝復興,地理大發現,自然科學進步,Sir Sloane生活的年代是人類認識世界範疇的指數爆發期。科學尚未系統分類,一切對未知事物的觀察與思考都是「博物」,基於最純粹好奇心的收藏不帶任何對於可能價值的估量和評判。

擁有一個或大或小的好奇櫃,即便並不能理解那些遠渡重洋而來的奇特標本和詭異圖樣,將所有物件按自己的分類方式,用某種似是而非的規律整理羅列,可以說是相當奢侈的精神和物質享受了:當初擁有好奇櫃的人遍布歐洲大陸和英倫三島,大多是有錢有閑的上層貴族,即使偶爾被倒賣藏品的商販騙到——比如許多收藏家堅信世界上有無腳無翅的極樂鳥(按他們的邏輯,這種鳥只需以輕盈的羽毛懸浮於空中),因為他們拿到的是被摘去腳和翅膀的標本——也並不足以打破這種「世界盡在我手」的自我陶醉。收藏家在世時,這些藏品多用以彰顯個人地位與財富,或與同好對比研究,或供有興趣者付費遊覽,而死後也有人選擇將整個好奇櫃陪葬。

但在Sir Sloane眼中,這些搜羅自五洲四海的物件,歷經種種波折周轉重見天日並得到珍視,是許多人終其一生也無法觸及的大千世界的小小載體,價值遠超過個人財產,絕不應以個人財產的身份隨他入土。因此,他在遺囑中明確表示,將自己的七萬多件藏品一同捐給國家。Sir Sloane的這些藏品先在蒙塔古宮展覽,後與喬治二世的圖書館一同納入新修建的大英博物館。

從收藏家私有的奇珍異寶,到不屬於任何組織和個人、免費向公眾開放的展覽品,爵士的這筆捐贈讓天堂有了另一種模樣:博物館。

試著去將這些物質碎片看作解謎的最外層提示證據,一點點往源頭追尋,抽絲剝繭想要接近更真實的理解,這是我們探究過往未知的途徑。而博物館對於世間大眾而言,是那些理解程度已相對深入的碎片,經無數研究者反覆琢磨討論後,作為一個個特定時空的縮影,跨越滄海桑田來到我們眼前。

漫長旅途中,這些物件見證了氣候走過無數個冰期和間冰期,見證了早期智人從衣索比亞抓住短暫的千年時間走過綠樹繁茂的撒哈拉走廊,見證了最後的尼安德特人停止呼吸,見證了族群遷徙之後的亞歐陸橋被海水淹沒,見證了維蘇威火山噴發將龐貝古城吞噬殆盡,見證了一個又一個物種的絕跡,一個又一個文明的湮滅。

但當我們只投去短短一瞥時,這些痕迹什麼也不能說明。它們的語言,對我們而言毫無意義。

若沒有充分了解其價值所需的知識基礎,一切證據都是無用的。若沒有探知了解的衝動與渴求,一切了解的知識基礎都沒有搭建骨架的機會。不管是Curiosity還是Wonder,都是我當下最相信的東西。在沒有認識和了解之前便妄自評判,在剛開始探索之時便停滯自足,這是多令人恐慌的思考模式和認知軌跡。

我想在發聲之前儘可能嘗試著去了解更多事物,那些不為人知的一生又一生,痕迹逐漸磨滅的存在證明,一件件獨立不相干的事聯結起來所造就的當下,修改篡改成功抹殺的真實,所有在這個世界曾經發生出現的,我們繼承了多少,又遺失了多少。

不能踏足的土地,無緣相識的文明,抱憾錯過的生靈,我都想了解。

That』s why I call museums my shrin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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