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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你青春正年少

「淘氣包」,你姥姥的厲害,我已經領教了三十多年,現在我要告訴你,她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我的母親是個非常要強的女人,她的強是那種帶著銳氣、帶著聰穎、讓人躲也躲不開的一道光。

母親家有6個兄弟姊妹,她最小。我姥爺當時是抗日積極分子,在冀中平原打地道戰時,他出生入死,很難照顧到家裡。母親說,有一次日本鬼子要進村掃蕩,整村撤離時,家人把尚在襁褓中的她遺落在了炕頭上,逃到半路才想起,但為時已晚。幸虧那次日本鬼子沒進村,她才存活了下來。

母親說,我姥爺也是個硬骨頭,解放後讓他當銀行行長他說自己沒文化不給國家添負擔,硬要回家務農。可想而知,幾分薄田養活一大家子人,日子過得異常艱辛。最終,家裡六個孩子,只讓三兒子和最小的女兒上了學。

母親不甘心當農民,於是發奮讀書。小學在全村排第一,念到快上初中時,我姥爺推說家裡農活忙,供不起,讓母親回家務農。母親的老師聽說後,尋到家裡,勸我姥爺說,學校會有助學金,不花家裡錢,娃娃書念得這麼好,一定要讓她繼續讀下去。我姥爺想了想,覺得母親爭氣,就同意了。

後來,母親成為河圖村全村兩屆100多個讀書娃娃里,唯一一個考上鄉里初中的孩子。但這份榮耀換來的是每天30華里的上學路。30華里有多遠?相當於從昆區到東河區的距離。母親說,她是走讀生,每天天黑著就要從河圖村出發,穿過保定村、大賽村,最終抵達辛章村的中學。一路上都是高粱玉米地,瘦小的她要獨自穿過那無邊的、黑漆漆的田野,連走帶跑地奔向她心中的聖地。

母親回憶說,解放初期存留著一些反動勢力,村裡人稱他們「拍花子」的,大人們不讓孩子晚上出門,怕被「拍花子」的拍到,連命也沒了。

母親還說,上了初中,學校每個月會給她六塊錢的助學金,夠她吃飯了,從那時起,她再沒讓我姥爺操過心。

即便長路漫漫,即便危險重重,即便缺衣少吃,母親的上學路從未停歇。

後來,她考上了縣裡的高中,上學的路更遠了,要走60里路,我姥爺心疼女兒,於是給她買了一輛舊自行車,一周回一趟家補充營養;母親說,高中的助學金提高到了8塊錢,已經工作了的大哥會再給她2塊錢,這些錢除了吃飯、買本,再無富餘,已經成年的她,只能撿別人的舊衣服穿。那時候,她覺得既滿足又內疚,別的孩子都在地里流汗,她卻可以穿得乾乾淨淨念書,已經是很不公平的事了。

母親後來去南京讀了發射架專業,再後來放棄了內蒙古國防廳的工作,毅然來到包頭,最後嫁給了我父親,有了自己的孩子。自此,她就很少回到故鄉。母親是我姥爺家唯一一個讀到大學的孩子,亦是全村的驕傲。母親說,她並不是家裡最聰明的孩子,但那時候家裡是真窮啊,真供不起。

當我生下孩子後,母親居家來照顧我。偶爾,她會講起故鄉,她踩著水車,任憑清涼涼的河水淌過雙腳,流進麥田;她會講起我姥爺,一頭扎進危險的地道幹革命,不顧全家人心驚膽戰;她會講起後來的她,30多歲開始學日語、學英語,想著有朝一日教會自己的女兒;她會講起後來的我姥爺,坐著漫長的火車來看外孫女,也就是我,第一次謀面沒有貴重的見面禮,我姥爺竟然扛著沉甸甸的扁擔不敢離身,扁擔里裝滿了河北的特產——柿餅子、黑棗、白面、豬肉……千里路途,百斤扁擔,已經在姥爺的肩膀上壓出了深深的、黑紫色的溝壑。講到這裡,母親的眼睛裡噙滿淚水,我的心也不禁傷感。

如今母親升級為姥姥,人生的逆境與周折,她幾乎嘗遍,但她的眼睛始終明亮,像一朵火,照著我。我常常想,如果時間可以穿梭,衣食無憂的「淘氣包」遇到麥田奔跑的少年姥姥,她的心裡也會燃起我一般的火嗎?我想告訴「淘氣包」,姥姥的奮鬥史,是一個農民家庭傾其所有的回贈,亦是一個倔強的女孩不屈服命運的盛果。

如今,頭髮花白的姥姥依然健步如飛,總把我和「淘氣包」甩得老遠。我問,媽你能慢點嗎?她抱歉地說,小時候跑慣了,慢不下來了。

其實,母親您無需抱歉。奮鬥,已然成為您慢不下來的習慣,而我們要做的是,加快腳步跟上您。

文 | 記者 洪彬

轉載註明:來源包頭日報微信平台(BaotouDaily)

本期編輯 | 梁晶晶 審校 | 張桂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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