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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法是個無法迴避且超級大的難題!


     中國書畫藝術首重用筆。然而,許多人將「用筆」等同於「筆法」,忽視了「用筆」中與「筆法」同樣重要的另外一個部分----「筆意」。 




  明人李日華記載:「嘗聞白石翁集畫一篋,俱未點苔,語人曰:『今日意思錯鈍,俟精明澄澈時為之耳』」。寫意畫中的「點苔」是需要筆法的,但如果僅僅掌握正確筆法就足夠的話,為什麼作為一代大師的沈周還必須「俟精明澄澈時為之」呢?




  書法中對於「筆意」的重視,似乎是從北宋開始的,所謂「宋人尚意」。米芾說:「意足我自足,放筆一戲空」。蘇東坡則更進一步:「我書意造本無法,點畫信手煩推求」,甚至把「筆意」放到了「筆法」之上。







  然而,魏晉的鐘張「二王」難道沒有筆意嗎?與他們相比較,宋人的筆意已經顯得有些「刻意」了。將「筆法」與「筆意」分開來探求,其實正是「道術分裂」的表現。對於「書聖」王羲之而言,「法」與「意」只是渾然一物,「法」中有「意」,「意」中有「法」,不即不離,不粘不脫。到了唐人,就側重於「法」的完備。「書至於顏魯公,畫至於吳道子,而古今之變、天下之能事畢矣」,實際上是指他們在筆法上的「集大成」。既然「天下之能事畢矣」,路還得走下去,於是宋人就把「用筆」中的另一件事----「筆意」,大聲地提倡了出來。




  唐人重「法」,而未始無「意」;宋人重「意」,也未必無「法」。只是用心的重點不同,一隱一顯而已。問題在於,法度如同禮教,是約束人的,筆意之「意」,卻容易理解為「隨意」之「意」。蘇東坡喜歡說痛快話,他的「我書意造」與「點畫信手」,就頗有「個性解放」、自我作主的煽動性。有人說,「宋人尚意」直接導致書法法度的弛壞,也是不無道理的,只要看看宋代文人士大夫書法功力的平均水準就可以明白這一點。所以到了元代,趙孟頫看不下去,出來複古,重拾筆法傳統,矯正書畫領域普遍存在的「率意」之弊端。









  筆法問題是個超級麻煩的大題目,書論畫論中聚訟紛紜,這裡不打算展開討論,倒是想談談有關筆意的問題。




  在中國繪畫史上,「匠氣」一詞,可以說是對一個畫家最為負面的評語,與之相對應的,則是「書卷氣」、「士氣」。導致這兩者間判然分別、勢同冰炭的,不是筆法,而是筆意。




  還是引用蘇東坡的另一句名言----「觀士人畫如閱天下馬,取得意氣所到。乃若畫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糟櫪芻秣,無一點俊發,看數尺許便倦」。「士人畫」之所以好,在於有「意氣」,「畫工畫」為什麼讓人「看數尺許便倦」?原因是「無一點俊發」,也就是缺乏「筆意」。董其昌提出「南北宗」論,極力推舉南宗畫,也是從筆意出發。他認為一旦落入「畫師魔界」,則「不復可救藥矣」。






  這中間涉及到兩個問題:一是「士人畫」、南宗畫的筆意到底高妙在何處?二是為什麼畫師畫匠們無法掌握這種高妙的筆意?



  歷來對南宗畫筆意的描述,可以用「虛靈微妙、隨機生髮」八個字來概括。清人惲格曰:「元人幽秀之筆,如燕舞飛花,揣摩不得。又如美人橫波微盼,光彩四射,觀者神驚意喪,不知其所以然也」。「虛靈微妙」也好,「揣摩不得」也好,都是強調用筆的靈變不拘,不得有固定的格式、套路與趨勢,「纖微要妙,臨事從宜」,就如金聖嘆論文章「筆勢如龍蛇夭矯不就捕」。只有做到了這一點,才能產生「如在山陰道上行,山川自相映發,使人應接不暇」的效果,否則,觀者興味索然,自然是「看數尺許便倦」了。







  曹子建《洛神賦》描摹神女姿態,有「動無常規,若危若安;進之難期,若往若還」一語,可為一切藝術之圭臬。



  古人論用筆多用「松秀」二字。畫匠的問題,是終其身得不到一個「松」字。這個「松」字,究其本質,也是「虛靈微妙、隨機生髮」的意思。




  美國學界權威的中國繪畫史專家高居翰,在《江岸送別》一書中探討了一個頗有意思的現象:中國繪畫史提供了無數很有代表性的例子,說明受過嚴格技巧訓練且筆法精確的職業畫家,一旦試圖讓「筆隨意走」,仿效文人畫法所特有的「較輕鬆且有點任性的意味」,反而是流於一種「緊張的矯飾風格」,其筆墨線條突兀而急於標新立異,「似乎是因為過

於明

顯地想得到生動的效果所致」。



  一個看上去稀鬆平常的「松」字,既是畫匠們的仇敵,為什麼總是克服不了呢?「書卷氣」、「士氣」又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呢?




  「緊張」、「矯飾」、「突兀」、「急於」、「標新立異」、「過

於明

顯地想得到生動的效果」,從高居翰對職業畫家筆意的這一連串描述不難看出,筆意的背後反映出的是作者的心態。當筆法掌握之後,真正在使轉那支筆的,不是手腕,而是心意。



  虛靈微妙的筆意,來自虛靈不昧的心性。王陽明《傳習錄》曰「……虛靈不昧,眾理具而萬事出」。當心達到「虛靈不昧」,也就是非常安寧、抱一、虛靜的時候,就能體察到各種事物的內在規律,進而從容自由地應對萬事萬物。










  孔子的「毋意、毋必、毋固、毋我」,「無可無不可」,《金剛經》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也可以用來印證這一道理。



  筆意高妙與「書卷氣」之間的深層邏輯在於:讀書明理是心性修為的可靠途徑之一。我們經常強調的書畫家要讀書,目的不是成為掉書袋的老學究,而是通過讀書變化氣質,涵養心性。




  宋人黃庭堅說:「三日不讀書,便覺面目可憎,言語無味。」這話聽上去雖有點高標準嚴要求,卻道出了一個事實:讀書與否既可以反映在面目言語,自然也會流露於你的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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