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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一個領域成為大師

這篇短文選譯自弗洛姆(Erich Fromm)的名著《The Art of Loving》,部分內容在原文基礎上進行了提煉。弗洛姆所使用的藝術(Art)一詞,不僅僅指美術、音樂等藝術門類,而是泛指一切技藝。翻譯,既是最好的致敬,也是最好的閱讀。以下為譯文:

要想在一門藝術上取得任何進步,唯一有效的方法是不斷練習這門藝術。但大多數人卻只希望別人給他們一份操作指南,彷彿把操作指南拿在手中就是掌握了這門藝術,這種人註定只能得到失望。但我相信,對於那些願意通過刻苦練習去掌握一門藝術的人,了解掌握藝術的方法是很有幫助的。

掌握一門藝術的四個要求

無論所要掌握的是何種藝術——不管是木工、醫術,還是處理親密關係——都必須遵守一些共同的要求。

首先,掌握一門藝術需要紀律。如果不以具有紀律性的方式做事,就不可能在任何事情上做得出色;「做事看心情」或許是一種個性,卻會使我們永遠失去成為大師的機會。更關鍵的是,我們不僅需要在想掌握的藝術上具備紀律性(比如每天進行充分的練習),還需要在我們的整個生活中都具備紀律性。不幸的是,現代人在工作以外的生活中極度缺乏自律。當結束工作後,他只想發懶,只想放鬆。他在工作中受到了太多的束縛和壓制,作為一種反抗,他在生活中傾向於一種孩童般的自我沉溺(infantile self-indulgence)。但是,沒有紀律性會導致生活破碎、混亂和缺乏專註

專註正是掌握一門藝術的第二個必要條件。任何曾經努力去掌握一門藝術的人都知道專註的重要性。然而專註在當今社會甚至比紀律更為稀缺,我們過著一種分心的生活模式,總是同時做很多事情,一邊閱讀、一邊聽歌、一邊吃東西,渴望吸收一切。專註稀缺的一個很明顯的證據是人們缺乏獨處的能力。靜靜地坐著,不說話、不吸煙、不閱讀、不喝東西,對大多人來說是極其困難的事。此時他們會變得緊張,坐立不安,必須要動動手或動動嘴做點什麼才行。(吸煙是缺乏專註的典型癥狀之一,它讓我們能夠同時使用手、嘴、眼和鼻。)

掌握一門藝術的第三個要求是耐心。同樣的,所有嘗試過去掌握一門藝術的人都知道,耐心對於做成任何事都是必需的。如果一個人總是急於求成,他就永遠也不可能掌握一門藝術。現代人要培養耐心非常困難,因為我們整個社會都在追求快節奏。如果一個人不能快速做完一件事情,他就覺得自己浪費了時間,儘管節約出來的時間最終也只會被他消磨掉。

掌握一門藝術的最後一個要求是極端重視。如果一個人不認為掌握這門藝術對自己極端重要,他有能成為一個優秀的半吊子,但永遠不可能成為大師。如果一個人想在一門藝術上成為大師,他就必須為之傾注整個身心。他整個人成為了實踐這門藝術的工具,因此必須保持這門藝術所要求的狀態。要想在一門藝術上成為大師,他必須在自己生命的每個階段不斷練習紀律專註耐心

如何練習

如何練習紀律呢?我們的祖父輩能夠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個問題,他們的建議是早早起床、避免享受、辛勤工作。他們的這種紀律有一定的問題,因為它十分嚴厲,具有壓制性,一味追求節儉,在很多方面是反人性的。現代人在工作場所也面臨著這種紀律,作為對這種強加的紀律的反抗,他們在業餘時間喜歡一種無紀律的、懶散的自我沉溺。

我們對自己最基本的要求應當是:每天在既定的(regular)時間起床;每天花既定的時間量在冥想、閱讀、聽音樂和散步之類的事情上;不沉溺於(至少不要超過一個最小限度)讀奇幻小說、看電影之類的逃避性活動(escapist activities);不暴飲暴食。

最為重要的是,我們應該避免練習外界強加在我們身上的紀律,而是要練習表達了我們自己意願的紀律;這種紀律讓我們覺得愉快,漸漸成為我們的習慣,如果讓我們停止練習,我們很快就會想要重拾它。那種認為練習紀律必然十分痛苦、唯有讓我們痛苦的練習才是好的練習的觀念實在是大錯特錯。

練習專註的最重要方式是學會獨處,不閱讀、不聽音樂、不吸煙、不喝東西,只是靜靜地獨處。事實上,獨處能力就等同於專註能力。任何嘗試過獨處的人都會發現獨處是何其困難。我們很快會覺得煩躁、坐立不安,甚至感到緊張;我們不想繼續這種訓練,於是給自己找各種借口說這種訓練沒有價值;我們會發現各種念頭進入自己的腦海,佔據我們的頭腦;我們會想到自己今天的計劃,想到最近工作中遇到的困難,想到晚上要到哪裡吃飯,想到很多其他事情……這些事情會填滿大腦——而不是允許大腦清空自己。

我們應當學會專註於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無論是聽音樂,讀書,與人交談,還是看風景。當前做的這件事情是唯一重要的事情,應當全身心投入。如果真能做到專註的話,所做的事情是什麼並不重要。為了學習專註,你需要儘可能避免空洞的談話,或者說不真誠的談話。兩個人談的可能只是他們都知道的一棵樹,剛剛一起吃的麵包,或者工作中的一些共同經歷;如果確實是他們自己親身體驗過的事,而且談論的方式也沒有過於抽象的話,那麼他們的交談仍然是有意義的。相反,即使兩個人談的是政治或宗教等宏大的主題,這種談話也可能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他們只是說著一些陳詞濫調(cliché),根本就沒有用心。

我還必須指出,除了避免空洞的談話以外,還需要避免糟糕的同伴。糟糕的同伴不僅僅指奸惡之徒,還包括一些行屍走肉一樣的人,這些人的肉身雖然活著,但靈魂早已死去;他們的思想和談話都非常空洞,用嘮叨代替交談,用陳詞濫調代替思考。但是,完全避開行屍走肉之人是不可能的,也沒有必要。如果我們的行為出乎他們的意料——我們帶來的不是陳詞濫調和空洞的談話——而是以直接的和富有人情味的方式與他們交流,他們也通常會改變自己的行為。

在與他人的關係中,專註主要意味著擁有傾聽的能力。很多人雖然聽著別人講話,甚至還給出自己的意見,但他們其實並沒有真正傾聽別人。他們並沒有認真對待別人說的話,也沒有認真對待自己的回答。這會導致他們在談話中極易疲憊。他們誤以為專註地傾聽會讓他們更累,其實正好相反。任何活動,如果我們全神貫注地做的話,都會使我們更清醒(當然活動結束後我們也會感到疲勞,但這種疲勞是自然的和有益的),而任何不專註的活動都會讓我們昏昏欲睡,而且會導致我們在晚上入睡困難。

專註意味著我們能全副身心地活在當下,活在此時和此地;手上正在做一件事的時候,不去思考接下來要做的事。開始時,練習專註會顯得極其困難,似乎我們永遠也不可能做到。這正好說明了耐心的重要性。如果一個人不知道萬物皆有定時,總想用強力推進事物的進程,那麼他永遠不可能學會專註。想要理解什麼是耐心,我們只需要觀察小孩怎樣學走路就行了。小孩子不停地跌倒、再跌倒,但他仍然繼續嘗試、繼續提高,直到有一天他完全學會走路。如果成年人在追求目標時能夠擁有小孩子的耐心和專註的話,那他們將取得何等成就啊!

如果一個人要想學會專註,他還必須擁有一種對自我的敏感(sensitive to oneself)。這是什麼意思呢?意思是說我們必須時時刻刻想著自己,分析自己嗎?如果我們討論對機器的敏感,可能更容易理解一些。一個司機往往對車非常敏感,車子發出一點點異常的噪音、發動機有一點點異常的轉動,他都會注意到。同樣的,對路面的情況,對前面和後面的車流,他也會非常敏感。然而他並沒有刻意思考這些問題,他的大腦處於一種很放鬆的警覺狀態,對當下所有有關的變化都保持開放。如果想尋找對他人敏感的例子,那麼母親對嬰兒的高度敏感和及時回應是最好的例子。她能注意到嬰兒所有的動作、需求和緊張,即使嬰兒還沒有明顯的表示。她會因為嬰兒的哭泣而醒來,但換作其他更大的聲音卻無法吵醒她。這說明她對嬰兒的每一種生命表現都十分敏感;她並不緊張或焦慮,而是處於一種平靜而警覺的狀態,隨時準備接收來自孩子的任何重要信息。

我們對自己也可以擁有同樣的敏感性。如果我們感到疲憊和焦慮,自己必須立刻就能意識到這一點。並且我們不會陷入自己的焦慮中,不會用消積的想法去強化焦慮。我們會問自己——「這是怎麼了?為什麼我會覺得焦慮呢?」當我們意識到自己發生了其他退化性的行為(escape activities)時,例如被憤怒佔領、做白日夢等,我們也應當以同樣的方式應對。以上每一種情況發生時,最重要的是要意識到它們發生了,不要用各種理由將這些行為合理化,儘管這種理由很容易找到;然後我們應當傾聽自己內在的聲音,它會告訴我們——通常是相當直接地告訴我們——為什麼我們會緊張、焦慮或被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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