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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知曉——在那些鈍重的生命中

在那些鈍重的生命中

日本導演是枝裕和於2004年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電影《無人知曉》。本片入圍同年法國戛納電影節金棕櫚獎,當時年僅14歲的柳樂優彌憑藉在本片中的出色表演獲得最佳男演員獎。

下面,先來介紹一下本片的劇情:

故事從搬入新租住的房子開始,在故事的前半段里,大部分時間都是極為正常的。年輕的太太惠子,遠在外地工作的丈夫,乖巧懂事的兒子阿明。即使是向房東隱瞞了還有3個孩子的事實,在了解到這個女人其實是一名單身母親之後,似乎也變的可以理解。

從旅行箱里「取」出弟弟茂和妹妹小雪,去車站接回大一些的京子,這一家五口的日子,即使處處透著寒酸,卻是其樂融融的樣子。

哪怕適齡的長子長女仍舊沒有上學,不能出門的女孩時常在窗前張望,但是因為媽媽和兄妹的陪伴,他們還是時常露出笑臉。這一天,媽媽離開了。桌子上留了字條和現金,只說是離開一陣子。兒子阿明只是盤算著這些錢怎麼用來照顧弟妹。

一個月過去了,母親才回來,帶著給各自的禮物,替孩子們剪了頭髮,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再次匆忙的奔向車站。

上學的事情還是沒有著落,因為「一定是有沒上過學的偉人」,新交的男朋友還是不知道四個孩子的存在,因為「會找到合適的時間去說」,承諾過「很快就會把錢寄過來」,「聖誕節一定會回家」,然後就有一次這麼輕描淡寫的離開了。

聖誕節過去了,新年也過去了,媽媽沒有如約出現。阿明包了壓歲錢給弟弟妹妹,也結交了同齡的朋友。孩子們是真的很習慣沒有母親的生活。

時間轉眼到了夏天,各種生活費用已經很久沒有繳過。12歲的阿明無法外出工作,京子把攢了很久的壓歲錢拿出來補貼家用。

水電很快就停用了,房租也沒有交。

孩子們跑去附近的公園打水,附近便利店的員工會把賣不完的飯糰給他們吃。

次女小雪因為摔到了頭一睡不起,可是媽媽的電話還是沒有人接聽。

想到曾經答應過妹妹要帶她去機場看飛機,阿明和朋友紗希把小雪裝進旅行箱來到機場。在機場附近的空地上,阿明埋葬了妹妹。

孩子們依舊每天出門打水,便利店的員工依舊會把賣不完的飯糰給他們吃。在陽光很好的天氣里,故事就這樣結束。

然而,這個故事的真實事件遠遠不止如此。

電影中人物為:母親惠子、長男阿明、次男茂、長女京子、次女小雪。真實案件人物為:母親、長男、次男(6個月時去世)、長女、次女、三女。

1968年,惠子高中畢業後就讀服裝學校,年輕時想成為一名歌手,後來在一家百貨公司打工,與一名男性同事開始同居,而惠子的父母極力反對兩人結婚,兩人產下一名男嬰後,送給他人撫養。

1973年,在東京足立區,惠子與那位男性同事再次產下一名男嬰,惠子說「因為不是正式的夫婦關係,生子女感到害怕,所以沒有給孩子上戶口」。這個男孩就是當年案件被揭發時的長男。之後沒過多久,那位男性同事拋棄了惠子和孩子,而惠子在之後的幾年裡,一邊上班一邊持續跟不同男人生下了4個孩子。

1981年長女出生。1984年9月,次男出生,1985年2月,惠子下班回家後發現6個月大的二兒子含著奶瓶死了,據說死因是生病,惠子不知該如何處理,就把孩子的屍體藏在自己的住處,又向長男撒謊,「給別人撫養了」。

1985年,次女出生。1986年7月,三女出生。1987年9月,惠子帶著家中的4個孩子搬到了東京豐島區西巢鴨的一間公寓里。搬家時,惠子將塑料袋中次男(6個月大)的屍體裝在了旅行箱內,之後代替供品把屍體塞到了佛龕的壁櫃中。

惠子謊稱 :「我在百貨公司上班,與兒子(長男)兩人相依為命,兒子就讀於立教初中」,所以才取得房東的同意順利搬進了公寓。因此在案發前,房東完全不知道屋子裡還住著其他小孩。

而另一邊,惠子又敷衍長男說: 「現在無法讓你們上學,我會儘快想辦法將入學手續辦妥,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和其他的小孩一樣去學校上課」。其實,一直以來,照顧家中孩子的重擔都是由同是孩子的長男承擔,而惠子則白天出去上班,晚上很晚才回來。

1987年秋天,惠子又結識一名住在千葉縣浦安市的銷售男(56歲),以出差為由,一直逗留在新情人的住處,期間也會匯款2~3萬日元回家。1988年的新年是惠子最後一次回家,惠子漸漸覺得這群小孩是自己追求幸福的絆腳石,於是就一去不復返。

當時,長男14歲,長女7歲,次女3歲,小女兒2歲。

1988年1月左右,長男在家附近的菓子店結識了中學一年級的兩名男生,二人經常一起出入長男的家中。

2月以來,因為沒錢,家中的燃氣、水、電都停了。

4月21日中午左右,來家裡玩的兩個朋友發現前一天買的泡麵不見了,看到長男的三妹(2歲的小女兒)的嘴角有海苔,就懷疑是她偷吃了,於是拿起旁邊的木棒就開始毆打三妹,據說長男也參與了。長男的兩個朋友用棉被裹住三妹,然後往榻榻米上扔並用腳踢,長男阻止無效,被扔數次之後,三妹變得很虛弱,第二天一早三妹就沒了呼吸。

4月26日,長男和朋友一起將三妹的屍體裝在行李箱中丟在了秩父市內的雜樹叢中。

7月17日,房東以「家中沒父母,不良少年聚集在這裡」為由報了警,警察來的時候發現長女和次女已經餓到皮包骨頭,屋內的情景慘不忍睹,兄妹四個被拋棄的這件事因此曝光。惠子在電視中看到這件事的報道後,因為怕別人知道這種家醜所以沒有自首,23日惠子被警察以遺棄罪逮捕,長女和次女被送到兒童福利中心。

惠子被逮捕時向警察透露,除了這三個孩子,還有另外一個女孩。25日,長男向警方供述了三妹致死的經過。

8月10日,東京地檢依傷害致死、棄屍等罪名將長男送交東京家庭裁判所。「如果不是母親放置不管,這場悲劇也不會發生」,因此長男被送進了兒童福利中心的教養院。

10月26日,法官依「逃避養育子女、遺棄致死的罪名」判惠子有期徒刑3年,緩刑4年。有關緩刑部分,法官解釋,「放棄身為父母應該負有的責任,罪行雖然重大,但考量母親發誓要與同居者結婚,一切重新出發,因此決定給予一次自力更生的機會」。

事件後,長女和次女被惠子帶回了身邊,長男消息不明。這件事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反響,當年剛剛從早稻田大學畢業的是枝裕和也看到了這個消息,於是開始以這個事件為原型編寫劇本,時隔十五年才開始拍這部電影《無人知曉》。

本片導演以極盡克制的態度把四個孩子的悲慘遭遇表現出來,在整部影片中,沒有刻意體現他們生活的拮据和現實的殘酷。據說這部電影拍攝了整整一年時間,在這一年的時間裡,通過越來越短的粉筆頭,越來越髒亂的房間,冰箱里零星的食物來表現時間的跨度。到影片的結尾處,男孩已經長出的胡茬,最開始用來裝小雪的旅行箱已經裝不下。而在這個時間裡,連住在隔壁的房東都不知道究竟有什麼事情發生在孩子們的身上。

在這個明亮的房間里,他們飢餓貧窮,無人看管,最終,小女兒也死在了這裡。本片用儘可能溫暖的色調和輕快的音樂來反差現實中的冰冷與沉重,孩子們始終嬉笑遊戲,反而使觀眾體會到那種來自內心的,無能為力的鈍重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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