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孩子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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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個 人 偏 見 也 是 生 活 經 驗
在我大概能把小說里的字認全的年紀，就開始看金庸，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很有一部分三觀的基礎建造自查老。
說來也奇怪，作為男性向的武俠小說，金庸小說里男主角沒有哪個特別讓我喜歡的：偉光正的像郭靖喬峰太端著，隨時要上台發表講話；張無忌優柔寡斷太面；令狐沖瀟洒不足有點油；楊過總體不錯，凹造型的時候有點浮誇……看來看去竟然韋小寶最真實可愛。
但女性角色就不一樣了，金庸筆下就沒有真正讓人討厭的女的，有那麼點《紅樓夢》的意思。哪怕是反面角色，令人恨到牙癢的郭芙，也總有那麼怔怔然的一刻，覺得她也可憐。就算晚年的黃蓉失去魅力，那也是因為「從姑娘變成了婆子。」
以前復盤過我最喜歡的金庸女性角色，拉出名單是木婉清、李文秀、程靈素、霍青桐。後來細想，我的喜好還真是女權。幾個角色都獨行於江湖，出場和結局都完全不依附於男性，甚至很多次還是她們對喜歡的男性出手相救，偏偏心上人卻都另有所愛。
原本以為我喜歡她們是因為悲劇情結，但細細品味，倒是沒有什麼為她們感到可惜的情緒。那些男主角本來就不怎麼樣，沒在一起倒才合理。你看胡斐想起程靈素，內心深處是「又敬又怕」，那是因為在古代男權社會裡他完全擔不住程靈素這樣的女生。
對霍青桐的感情更複雜一些，能獨當一面的翠羽黃衫女將軍，陳家洛那個雞賊的傢伙，哪裡有半分配得上瀟洒的她？與其說三心二意被香香公主的美與純凈吸引，我倒認為他其實是無法忍受霍青桐的光芒，金庸也寫了，陳家洛暗搓搓地想過：「難道我心底，是不喜歡她太能幹嗎？」
（題外話，這些年金庸劇里演過霍青桐的也都是格外英姿颯爽的女演員，汪明荃、劉雪華、關詠荷，但我覺得跟我想像中最像的還是下圖大陸版的王菁華。）
畢竟武俠小說構建的世界觀還是老派，大魔王型女生很難真正遇到全心欣賞她們的男主角。話說要不是因為張無忌是個勢利眼，估計最後也不會從了趙敏郡主。（本文的封面是張敏飾演的趙敏，真是便宜張無忌了。）
而且有意思的是，當選擇權在那些男生手裡時，他們的偏向似乎都很一致：「選那個看起來更需要我的。」
結果導向地看，霍青桐們聰明、要強、犀利，但往往「輸」給更弱的、更溫和的、更需要保護的。堅強獨立的個性反而像阿喀琉斯之踵，成為被傷害的弱點。
但我堅持，她們不是「被選擇」的。
是的，我認為所有的經歷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你看即使連至親父兄都懷疑她的動機，認為她是吃妹妹的醋不願意營救，霍青桐還是要堅持計劃，沒半點妥協。雖然她胸襟謀略過人，可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失敗可能，還是有賭的成分。但她是霍青桐，所以根本不會選保守懦弱但能讓大家一開始就接受的方法。
這樣一想，並不是陳家洛不選霍青桐，而是霍青桐讓陳家洛這樣的男的不可能「選」她。雖然我非常討厭陳家洛，但沒有哪個選擇是孤立著存在，都是雙向的，更像一種交換。比如性格鋒利，自然會承擔一定非議；縮在一定範圍內享受舒適的安全，也相對失去了某些探索的樂趣。
至於傷害，本來在野外奔跑，受傷就在所難免。感情受挫，就跟比武中劍差不多，療傷需要時間，陰雨天氣傷口隱隱作痛也得受著。
看選秀養成節目，很多人不喜歡單憑長相就得到喜歡的可愛傻女孩，說她佔了其它努力女孩的資源，不公平，但卻沒什麼人會認為她能搶得了真正C位的風頭。
在舞台上，蠢還能萌就是讓人記住的特點，就像颱風永遠穩定一樣，都有運氣成分在。不過我理解很多人為什麼氣憤，即使不在娛樂圈，生活里不少人大概也吃過這種悶虧，怎麼努力，還不如別人弔兒郎當贏得輕鬆。
但就是沒有絕對的公平呀，連基因都不同，自然起跑線和終點線都不一樣，更多的人如果沒有天生給的巧勁，就只有用死力氣，能擰動一點命運的轉盤是一點了，怨天尤人只會浪費更多時間。
再說，一兩次的「躺贏」根本算不上什麼，但我不相信有人能一直躺贏。這大概也是為什麼我會說「有人喜歡靠自己殺出一條血路的女孩，也有人喜歡傻人有傻福的女孩。」偶爾展露的傻福，就像是跟大家分享一下中彩票的快樂一樣。
在真實世界裡，長得美、會示弱的乖女孩當然能獲得很多她們需要的喜愛，我覺得這確實也是本事。但如果你是霍青桐式的女孩，要的大概不是這類型的「喜歡」，就算得到了，保質期也沒有多久。你們要的是既清醒又盲目的偏愛，人各有志不是么。
我問了身邊幾個事業型的女生，對她們來說那種美貌傻女孩，從來不是什麼威脅。聽起來有點傲慢，但事實是，「可愛柔弱」不是霍青桐們會考慮的特質，也不會被當作籌碼。所以那種傻傻女孩不會是她們的隊友，更不會是對手，就像不同次元的存在。
當然了，感情事沒那麼多道理可分析，也常常打破次元壁，但我始終不覺得在戀愛上「想得而不得」對於霍青桐們來說算是「失敗」，頂多頂多，有點沮喪吧，但這也是雙方的錯過，不是一個人的遺憾。
或許也可以像趙敏那樣「我偏要勉強」，試一試硬碰硬。但更多時候，她們應該像楊千嬅歌里唱的，成為野孩子，「連沒有幸福都不介意」就是必須接受的交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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