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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為何給羅宗翰親寫輓聯?

咱老羅家的公眾號

天下羅氏總會

無論你在哪裡,只要你姓羅,我們都是一家人;天下羅氏一家親,天下羅氏心連心,同根同源好家風,攜手奮進共築中國夢!

羅宗翰遺照

1926年10月8日,新民學會會員,湘江學校第一任校長,中國國民黨湖南省黨部第一屆執行委員、第二屆候補執行委員,湖南省建設廳秘書羅宗翰在長沙暴瘁。羅宗翰不幸去世後,省會各界人士在湖南省立第一師範為之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其時,羅宗翰的親密戰友毛澤東正在廣州,聞此噩耗後,親自寫下輓聯託人送來:「羨哲嗣政教長才竟成千古,嘆吾黨革命先鋒又弱一個」。

羅宗翰去世時,其父健在,故毛澤東的輓聯用了「羨哲嗣」,並對羅宗翰簡短的一生作了高度評價:不僅是「政教長才」,而且是「吾黨革命先鋒」。

一、出鄉關

羅宗翰,1896年11月26日出生於湖南省漣源市伏口鎮一個較為殷實的農民家庭。

兄弟姐妹五人,排行第二,「幼而穎異」,「且以篤實,為長老所稱」。從小,羅宗翰幼小的心靈里深深埋下了對舊社會不滿的種子,萌發了改造舊社會的心志。

1912年,羅宗翰15歲了。這年,清政府倒台的消息傳到了伏口,羅宗翰聞訊,十分高興,剪去髮辮,去縣城求學。縣立第一高等小學校教職夏黙庵(德渥),清代兩湖書院畢業,滿腹經綸,潛心教育,關愛學生。羅宗翰在夏黙庵的教導下,迅速擴大了眼界,掌握了不少新知識,「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思想經常溢於言表。

1914年8月,以優異成績考取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從此,他走上了一條嶄新的道路。

二、與毛澤東求學湖南一師

羅宗翰較強的活動能力和善於雄辯的口才,且「於校務利弊,遇事指陳,侃侃無所避」,為楊昌濟、易培基先生咸器重。

其時,袁世凱系的軍閥湯薌銘任湖南都督,他瘋狂地屠殺孫中山先生領導下的革命黨人和擁護革命的群眾,督湘不到三年,被其殺戮者竟達16700多人。民眾對湯薌銘恨入骨髓,但「鉗口結舌,莫敢言國政」。羅宗翰和毛澤東、蔡和森等志同道合的朋友,遂「以繼續辛亥革命為幟志」,積极參加了湖南反袁驅湯的鬥爭。1916年,湯薌銘終於被驅逐出湘。

毛澤東和羅宗翰都是一師學友會的活躍人物。1917年4月,學友會改選,毛澤東任文牘部部長,羅宗翰任審計部部長。

毛澤東是羅宗翰的摯友。毛澤東在八班就讀,比羅宗翰早一年入學。兩人經常在一塊「指點江山」——談論人生,探求社會;「激揚文字」——研討學問,交流思想。兩人志趣相同,觀點相通,「感情極相得」。羅宗翰世界觀的根本轉變,革命思想的形成和發展,都深受毛澤東的影響。

1917年暑假,毛澤東為了學習社會這部特大無字天書,和學友蕭子昇(旭東)採用遊學方式到長沙、寧鄉、安化、益陽等地旅行時,曾專程去伏口,到了羅宗翰家,並找來了伏口的一師七班同學羅馭雄(丹光)、十五班同學羅卓雄(菊初,禮)兄弟(人稱羅宗翰他們為伏口「三羅」)一起座談。羅宗翰向父母和妻子介紹了自己的摯友:「這就是我常說的好友毛潤之。」毛澤東向羅宗翰的雙親鞠了一躬,說:「我今天特地來參拜伯父母大人和嫂夫人,還順便看一看小侄兒(其時,羅宗翰之子羅甲凡已4歲)。」道耕先生同毛澤東論起了學問文章。毛澤東口若懸河,見解精闢獨到,道耕先生稱讚不已,直誇他是「少年英雄」,是「奇才」。毛澤東與「三羅」座談時問到安化有什麼宿學名流。「三羅」介紹說:安化後鄉有善溪的夏德渥(黙庵),著有《默盦文集》;前鄉有陳璟梅(萼初),著有《遂園文集》。羅宗翰說著還從房中拿出幾本夏黙庵、陳璟梅的著作給毛澤東、蕭子昇看,並比較詳細地介紹了恩師夏黙庵先生的有關情況(後來,毛澤東、蕭子昇到梅城時,據說特地去拜訪了夏黙庵)。毛澤東、蕭子昇聽說離伏口不遠有個用水力帶動做「香」的器具——六條香碓,便要「三羅」帶他們去參觀。毛澤東與蕭子昇在伏口停留了半天,午飯後,執意要去安化縣城。「三羅」一直把他們送到半排上的樂善亭。當時,樂善亭中間柱子上有這樣一幅紅楹聯:

劉為兄,張為弟,兄弟們分君分臣,異姓結成親骨肉;

吳之仇,魏之恨,仇恨中有忠有義,單刀匹馬漢江山。

毛澤東、蕭子昇很欣賞這幅楹聯,抄在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羅宗翰還指著樂善亭旁邊的石碑向他們講述了黃國旭起義的史實,毛澤東、蕭子昇很感興趣。

毛澤東、蕭子昇在樂善亭與羅宗翰和羅馭雄、羅卓雄兄弟分手,直奔安化縣城而去。

這年暑假,羅宗翰為了啟發農民的思想覺悟,邀集第一師範安化籍同學,自籌資金,成立了宣傳隊,在伏口大沙洲上搭台演文明戲(話劇),宣傳革命道理,宣傳破除封建迷信的意義,大受群眾歡迎,觀者數千人,轟動了全縣。

1917年10月,毛澤東擔任學友會總務,主持全盤工作。羅宗翰任庶務部長。毛澤東主持學友會以後,把學生運動和社會活動結合起來,這年11月,辦起了工人夜學。他親自起草了招生廣告,並廣為宣傳,排除阻力,學校周圍的工人紛紛入學。羅宗翰滿腔熱忱地支持毛澤東的工作,並在夜學教授算術。毛澤東在11月14日的《夜學日誌》上曾記載:「甲班上課。算術羅宗翰出席,教以算之種類,加法大略及亞拉伯字碼。」羅宗翰對教學工作十分認真,並和學員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1917年11月20日前後,北洋軍閥傅良佐第八師王汝賢部約3000餘潰兵侵擾長沙,毛澤東立即組織一師同學護校,並智繳了潰兵的槍支,不僅保護了學校沒有受到騷擾,而且使長沙城內居民也少受了一次禍害。羅宗翰、張國基、張昆弟、鄒彝鼎(鼎丞)等積极參加了這次護校活動。

1918年4月,南北軍閥再戰,羅宗翰參加了學校當局組織的學生自願軍,與毛澤東、周世釗、張國基、羅馭雄等同學組成「警備隊」,保衛學校,「分夜梭巡,警衛非常」,學校得以照常上課。《一師校志》這樣記載著:「學生捍衛學校異常得力,因攝影以留念。」所攝照片上寫著「戊午上期,本校教職員學生弦歌不輟,幾不知有兵禍雲」。

羅宗翰通過參加以上各種活動,思想上來了一個大的飛躍。他認為國家受帝國主義列強侵略,人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既不能主宰國家和個人的命運,還總是逆來順受,其根本原因,在於勞苦大眾缺少科學和文化,在於中國幾千年封建制度的根深蒂固,要改變此種狀況,必須從國家根本制度上來一個天翻地覆的改造。首先,必須喚起民眾,從平民教育著手。他不但致力於工人夜學,還利用寒暑假回鄉辦起了農民夜學。他組織羅馭雄、羅卓雄等20多個歸水之濱的回鄉學生,成立了《歸濱學友會》,學習一師學友會的經驗,在伏口辦了一所農民夜學,講授新文化、新思想,深受歡迎,農民群眾入學十分踴躍。他還以《歸濱學友會》名義籌集資金,支援外出讀書的羅仕錚等窮苦學子。

1918年6月,毛澤東畢業離校,但與羅宗翰仍有經常聯繫。羅宗翰眼見中華大地「連年羈旅,滿眼烽煙」,慨嘆「枵腹難醫,嘔心徒苦」,改造中國之心更是洶湧澎湃,他揮筆寫了一首《春雨》詩:

淫雨兼旬晝掩門,桃花溪水漲新痕。

浪高若得三千尺,好學乘風徙海鯤。

三、在五四運動的浪潮中

1919年4月,毛澤東從北京回到長沙。不久,在十月革命的鼓舞下,北京發生了震驚中外的五四運動。湖南人民亦迅速投入了這場運動。

5月28日,湖南省學生聯合會(以下簡稱「省學聯」)在毛澤東、彭璜(殷柏)等人及北京大學南下宣傳團回湘學生鄧中夏的推動下,進行了重組。6月3日開始,省學聯組織長沙各公、私立學校舉行抵制日貨、反對簽署賣國條約的總罷課。羅宗翰積极參加了這場鬥爭,並於此時從一師畢業了。7月7日,長沙各校師生和各行業工人,舉行了焚毀日貨遊行示威大會。7月9日,成立了湖南各界聯合會,實現了湖南歷史上第一次全省各界大聯合。全省各地相繼掀起了反帝愛國浪潮。在這些鬥爭中,羅宗翰始終是奮勇向前的。

經過革命的洗禮,羅宗翰於五四運動的浪潮中,加入了毛澤東、蔡和森(林彬)等於1918年4月14日組織成立的《新民學會》。新民學會的宗旨是「革新學術,砥礪品行,改良人心風格」,不斷探索改造中國的正確道路。羅宗翰即成為該學會的中堅人物。

羅宗翰於一師畢業後,以其品學兼優,即「任船山小學主事,經營數月,成績斐然」。

五四運動時,為了推進新的民主教育和加強本身的團結,陳夙荒、朱劍凡、徐特立等教育界人士,於1919年6月15日發起組織了「健學會」,宗旨是「輸入世界新思想,共同研究,擇要傳播」,即輸入、研究和傳播社會主義學說等世界新思想。會員多是長沙各公、私立學校校長和教職員,何叔衡(瞻岵)、羅宗翰等部分新民學會會員也參加了健學會的活動。

五四運動在湖南,最後發展為驅逐北洋軍閥張敬堯的鬥爭。

張敬堯是安徽人,屬北洋軍閥段祺瑞系。1918年3月,直皖聯軍擊敗湘桂聯軍,張敬堯率部入湘。他夤緣段祺瑞,爬上了湖南督軍兼省長的寶座。督湘期間,他勾結帝國主義,出賣國家和民族利益,魚肉百姓,摧殘教育,鎮壓愛國學生運動。湖南人民日益感到,張敬堯是湖南革命發展的最大障礙。羅宗翰等「遂密結同志,謀顛覆之」。

1919年8月,張敬堯派兵查封了毛澤東任主編的省學聯周刊《湘江評論》,並封閉了省學聯,停發教育經費,威嚇省學聯會長彭璜。毛澤東、何叔衡、羅宗翰、周世釗等即與省學聯骨幹彭璜、張國基、徐慶譽、蔣竹如(集虛)等人,領導學聯秘密地進行驅張活動。

12月2日,長沙各校師生,黑鉛煉廠工人和搬運、泥木、印刷等行業工人1萬多人,舉行第二次焚燒日貨大會,橫遭張敬堯的武裝鎮壓,更加激起了公憤。12月3日下午,毛澤東、羅宗翰、張國基、蔣竹如等新民學會會員在校師易培基家開會,正確地估計了當時的內外形勢,決定因勢利導,把領導湖南人民抵制日貨、反對簽署賣國條約的愛國運動,轉向以驅逐張敬堯為中心的群眾鬥爭。12月4日,省學聯在徐慶譽、張國基等人的領導下,決定全省學校總罷課,表示「張敬堯一日不去湘,學生一日不回校,時日曷喪,誓與偕之」。

這時,以健學會成員陳夙荒、朱劍凡、徐特立、羅宗翰等為中心,教育界上層的驅張活動,也逐漸醞釀成熟了。學生總罷課之後,由於健學會的中堅作用,以及毛澤東、何叔衡、羅宗翰、周世釗等在教育界工作的新民學會成員活動的結果,長沙73所公、私立學校教職員宣布:湖南教職員1200人總罷教。這對張敬堯統治的打擊,自然比之學生罷課更加難堪,更加沉重。

毛澤東與張國基、羅宗翰、彭璜、張懷(百齡)、何叔衡、李振翩(承德)等進一步研究了驅張的具體辦法,決定組織驅張代表團,分赴北京、上海、漢口、衡陽、常德、郴州、廣州等處作請願活動,以公開揭露張敬堯的罪惡,爭取全國輿論的支持。

在驅張運動中,羅宗翰始終站在鬥爭的最前列。他日夜奔波,搜集了張敬堯禍湘的大量罪行,並起草了第一篇「驅張宣言」,即《為反對張敬堯侵吞湘省米鹽公款給熊秉三等的快郵代電》,於1920年1月18日向全國發出(1920年5月24日,上海《民國日報》曾以《湘人羅宗翰等通告旅外各同鄉電》為題刊登)。電文一開頭就指出:「吾湘不幸,疊受兵凶,連亘數年,瘡痍滿目。去歲張敬堯入湘以後,縱餓狼之兵,奸焚劫殺,聘(騁)猛虎之政,摌括詐捐。賣公地,賣湖田,賣礦山,賣紗廠,公家之財產已罄;加米捐,加鹽稅,加紙捐,加田稅,人民之膏脂全乾。」寥寥數語,即把張敬堯賣國禍民的罪行揭露得淋漓盡致。電文接著一針見血地指出:「洎乎今日,富者貧,貧者死,困苦流離之況,令人不忍卒聞。彼張賊兄弟累資各數千萬,尚不自厭,連此僅存之米鹽公款,竟思攫入私囊以甘心。……推其用意,無非欲攫盡湖南財產,吃盡湖南人民,以飽其欲壑。」電文最後呼籲全省人民:「凡我湘人,應知自衛,稍縱即逝,祈毋忽焉。」羅宗翰一氣呵成,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接著,毛澤東、彭璜、張懷、何叔衡、匡日休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教職員代表(計5人)、學生代表(計44人)也簽上了自己的名字(1987年4月,新民學會會員、時任全國僑聯主席的張國基老人說:驅張運動中,代表團到北京去請願,在武漢發了個快郵代電,就是後來講的《驅張宣言》,是羅宗翰起草的,好多人都說寫得比駱賓王的為徐敬業討武瞾檄還好。那時的人可爽直,誰起草,誰就把自己的名字簽在前面;你同意,就在後面簽上你的名字,不興什麼客套)。

1919年12月中旬,羅宗翰先行「孑身入都,請願聯絡」。不日,毛澤東、李思安(欽文,女)、陳紹休(贊周)、蔣竹如、張懷、李振翩等30餘人組成的驅張代表團到達北京,與羅宗翰會合。他們日夜奔走呼號,聯絡湖南旅京學生,組織了旅京湖南學生聯合會,進行「去張運動」;聯合湖南旅京各界,組織了旅京湖南各界委員會,作為驅張機關。羅宗翰、毛澤東、陳紹休、張懷等還在北京北長街「組織一平民通信社,專為驅張之用」,從12月22日起「每日發出稿件百五十餘份,送登京、津、滬、漢各報」,揭露張敬堯的罪行,開展驅張宣傳,爭取全國聲援,成為驅張運動的喉舌,並直接支持了由湖南學生驅張代表團創辦、彭璜等新民學會會員主編的《天問》周刊。羅宗翰直接為該刊撰寫了許多稿件。

12月28日,毛澤東、羅宗翰等出席旅京湖南各界公民大會,討論驅張辦法,參加者千餘人。大會要求與會的湘籍議員簽字「擔負驅逐張敬堯完全責任,如不能達到目的,則全體辭職以謝湘民」。

1920年1月17日,楊昌濟先生在京病逝,羅宗翰以十分沉痛的心情參加了最尊敬的良師的追悼會,並和毛澤東一起,幫助料理了後事。

這時,「湖南代表到京已近兩月」,一連向總統府進行了七次請願,但「奔走呼號,向政府呼籲,總是不靈」,故各代表「憤慨異常,只得作最後之請願」。「一月二十八日上午十二時」,羅宗翰、毛澤東、羅教鐸、李思安和全體代表及部分旅京湖南學生,舉行驅張請願示威,大鬧軍閥政府所在地——新華門前和棉花衚衕「總理」靳雲鵬私宅,「相繼痛述張督禍湘罪惡,聲明非見靳總理求個辦法不可」,要靳雲鵬的副官長於化龍「向靳總理代達眾情,必求得將湖南督軍張敬堯撤任一事實現,要求一禮拜內解決」,並定於「下星期四再到靳宅候信」。於化龍應允。

2月4日,毛澤東、羅宗翰等各代表再赴棉花衚衕靳宅。靳雲鵬「不獨不肯接見」,且派「兵警阻止各代表通行」。代表們憤怒已極,再次組織了示威遊行。

驅張活動雖一次又一次受到阻力,可羅宗翰毫不氣餒。2月中旬,羅宗翰、羅教鐸、熊科賢、劉瑛等人以湖南公民、教職員、學生代表身份專程「赴保定曹錕處請願」,「曹氏以下諸要人極表示願為助力之意。十七日,曹氏特遣人至該代表住所,約期與秘書長、副官長談話。十八日下午,各代表往見」,羅宗翰慷慨陳詞,「代表三千萬湘民請命」,痛數張敬堯親日賣國、摧殘教育、借公肥私、勒種鴉片、縱兵殃民、無惡不作等「禍湘種種事實」;表明「張毒不除,湖南無望」,因而不得不忍辱負痛,賓士千里,鋌而走險,誓「與張偕亡」。訴「至慘痛之處,署中人均為泣下」;曹之秘書長王某云:「曹使於各位之請求深表同情。」羅宗翰等「各代表復將《湘災紀略》、《醴陵兵燹紀略》、《寶慶兵燹紀略》、《湖南月刊》及安徽霍邱、潁上兩縣公民所出之《張敬堯罪惡史》等書交呈曹氏」。

保定請願是成功的,但段祺瑞政府是張敬堯的總後台,不會由於一些手無寸鐵的青年「請願」就輕易革掉張,故一味採取硬拉軟拖的手段。可是,張敬堯的臭名已因「請願」而迅速傳播開了,「即中外報紙,亦久已喧傳。幾盡人深悉痛惡」。

2月20日,毛澤東、何叔衡、羅宗翰、朱劍凡、徐特立、周世釗等教育界千餘人簽名的「教育界公啟」在《湖南月刊》上登載,進一步揭露張敬堯指派私黨控制湖南教育會的行徑。此段時期,毛澤東、朱劍凡、羅宗翰等還向總統府、國務院送交了《呈控張敬堯十大罪》和《為張敬堯抵押礦產上呈總統府、國務院及外交、財政、農商三部請求嚴懲》等呈文。

1920年4月,毛澤東去上海,羅宗翰「獨任平民通信社」。

在錯綜複雜的政治鬥爭面前,代表團內部出現了分歧:有的主張堅持鬥爭到底;有的認為「我們既相信世界主義和根本改造,就不要顧及目前的小問題、小事實,就不要『驅張』」;有的見經濟發生困難,政府又不支持,想早日收場。

面對內部各種思想,羅宗翰思潮澎湃,4月21日,他給好友周世釗寫信,云:「此次經商(暗指驅張)一事,迄今近五月,毫無生意,各夥友多抱悲觀,行將倒閉。我想無論如何還要干一下。看他到底怎樣?社中子任(毛澤東)往滬,僅我一人,外面又呈一種不可活動的狀態。悶極!憤極!省中如有重要事情,仍請草稿寄下,以便印發。」

「事閱六月」,在軍閥政府加強暗哨追查,經濟極端困難的情況下,羅宗翰雖「縕袍粗食,或終日不獲一飽」,卻「不稍易其志」。

毛澤東、何叔衡、羅宗翰、張國基、彭璜、李思安等一邊口誅筆伐,從政治上揭露張敬堯的罪惡,一邊利用直皖軍閥的矛盾,運動直系軍閥吳佩孚自衡陽撤軍,從軍事上對張敬堯施加壓力。張敬堯在輿論壓力和軍事威脅下,惶惶不可終日,不得不於1920年6月間倉皇逃離湖南。驅張運動終於取得了勝利。

四、潛心教育事業

驅張運動取得勝利後,「湘人士相率歸任事」,而羅宗翰「獨不自為謀」,「不論功,不求文達」。

1920年4月21日,羅宗翰在給好友周世釗的信中,談論了自己的想法。他說:「潤之曾有長信寄府,談求學事,他甚不主張你入學堂,及此時出洋;想組織同志到長沙設自修大學。此事固好,據我的意思,入學堂亦未必不佳:因為現在的學堂,大非昔比,多主自由研究,不至為無謂功課所限,與自修同。我們這輩人,像你的讀書力雖比我強的多,但是也不能不有顧問。就是自己能夠全知,所費的功夫,一定要多,何如略用指導的快咧?並且一入學堂,還可省去許多無謂的糾纏,若自由研究,又恐發生他種變動,不能持久。」緊接著,羅宗翰談了對出國留學的看法:「至此時出洋,那本不大好,對於本國的學術沒有弄清,外國的學術又沒有條理明白,跑到外國,真是茫茫大海,所得必少。所以我主張在專門學校或大學畢業後,再出洋。我現在想考北京高師,(此校自去年來,大加改革,與北大辦法差不多,全任自由研究。)打算到高師畢業,再入該校研究科二年,然後設法出洋,計算再專讀書十年,但能否如願,第一決於今年之能否入學,第二要無他項重大變故,不過心志如此,他且不計。」

1920年8月,羅宗翰因受李大釗和鄧中夏的影響,改變初衷,考入了北京大學,「選習教育、社會諸科,學業益進」。

毛澤東於1920年7月初自上海回到長沙後,即聯絡何叔衡、彭璜、羅宗翰、熊瑾玎(楚雄)、陳昌(章甫)、易禮容(潤生)等新民學會會員,以及教育界、新聞界進步人士方維夏、朱劍凡、張平子、趙運文等人發起成立長沙文化書社,目的在以最迅速最簡便的方法,介紹和經銷中外各種最新書報雜誌。7月31日,湖南《大公報》上刊登了毛澤東撰寫的《發起成立文化書社的緣起》一文,指出「沒有新文化,由於沒有新思想;沒有新思想,由於沒有新研究;沒有新研究,由於沒有新材料。湖南人現在腦子饑荒實在過於肚子的饑荒,青年人尤其嗷嗷待哺。」

文化書社成立後,引進和推銷了大量馬克思主義的書刊,在學習和宣傳馬克思主義方面起了組織作用。羅宗翰擔任文化書社駐京總代表,為文化書社做了許多發行聯絡工作。

為了研究關於俄羅斯的一切事情,毛澤東、姜濟寰、何叔衡、彭璜等12人發起成立湖南俄羅斯研究會,於1920年8月22日開始籌備,9月16日在文化書社正式成立,以發行俄羅斯叢刊,派人赴俄羅斯從事實際調查,提倡留俄勤工儉學為會務內容。研究會成員大多是新民學會會員、省學聯骨幹和個別進步教職員,羅宗翰亦為該會成員。

羅宗翰在北京大學期間,頻繁與李大釗、鄧中夏等北京大學馬克思學說研究會會員接觸,受到馬克思主義熏陶,世界觀和人生觀都起了根本變化。

張敬堯被驅逐走了,新的軍閥譚延闓又佔據了湖南,一樣的賣國,一樣的禍民。他決定從教育入手,喚起民眾,實現改造社會之幟志。遂輟學,於1920年「年底,將(平民)通信社收束,取道南京回湘」。

1921年1月,新民學會召開年會,討論「改造中國與世界」的道路與方法問題,在長沙的會員都參加了。1月16日,是新民學會1月常會,在討論「會友個人的進行計劃」時,羅宗翰緊接毛澤東的發言,簡明扼要地講述了自己的計劃和奮鬥目標:「終身事業:教育。教育是為人類的,為社會的,所以對於社會學欲有所研究。研究的方法不能確定,或自修,或學校,或國外。至於目前,以陰曆明年正月起,讀英文,在五年內,要使英文學到可以看書。」

羅宗翰是個言行一致、身體力行的人。1921年春,羅宗翰受聘「任新寧師範校長」,他「謂鄉村教育重於城市,欣然往就」。一入校,他就厲行改革,採用白話文教學,主張師生平等、男女教育平等,提倡工讀結合,強調學生要關心國家大事等,深受師生擁護,「不二年,積弊去,耳目新」。但因改革遭到頑固派的刁難,且學校遭遇匪禍,羅宗翰任職僅年半,即被迫離開,「卸職之日,父老學生莫不惜其去」。

1921年8月,毛澤東、何叔衡、賀民范等利用船山學社的社址和社務經費,創辦了湖南自修大學,以加強黨和團的幹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學習,團結社會上進步的知識分子進修馬克思列寧的學說。1922年秋,毛澤東因工作十分繁忙,見羅宗翰回到長沙,即辭去湖南一師附小主事職務,著意推薦摯友接任。羅宗翰遂「主省立第一師範附屬小學事」。

羅宗翰來到一師附小,環境和條件均較新寧好得多。他為了潛心教育,特地把妻子和兒女接到長沙,多年來,才算有了一個比較安定的生活。他經常邀請毛澤東到家,燒一碗紅燒肉,炒一碟豆豉辣椒,買幾塊臭豆腐——這些都是毛澤東喜愛吃的——兩人對坐暢飲,邊吃邊談,古今中外,社會人生,無所不及。談論最多的是社會問題和教育問題。羅宗翰針砭時弊,發表了許多改革教育的獨特見解。

羅宗翰到一師附小後,便「力圖改進」。他親自「考察蘇浙教育」,在學校進行了大膽改革。比如:添置木馬、滑梯、鞦韆、浪橋等體育器械,供學生們鍛煉身體。因有些家長擔心體育運動會影響學生們的學業,羅宗翰就召開家長會,主動向家長們做工作:外國人罵我們是東亞病夫,就是因為我們國弱民窮,民眾沒有健康的體魄。我們今天的新教育,要培養下一代既修學,有學問,又體格強健,有為革新社會的準備,成為國家英才,使我中華得以東方巨人面貌屹立於世界……

羅宗翰的愛生如子,在當時是很有名氣的。那些寄宿的小學生,都只10來歲,遠離父母,晚上有的打打鬧鬧,有的打被子,有的夢魘或做惡夢害怕,有的還尿床。羅宗翰就在寢室中開了一個行鋪,帶著兒子羅甲凡,與學生們睡在一起。學期結束,他還舉辦學生成績展覽,邀請家長開「懇親會」,徵求意見。

羅宗翰主事一師附小後,學生以品學兼優、成績卓著的嶄新面貌,贏得了社會各界的廣泛讚揚。聲譽傳開,從外地送去一師附小就讀的學生便達80餘人。

羅宗翰在一師附小主事期間,還兼任湖南自修大學附設「補習學校」和附設「初中班」教員。

湘省人士對羅宗翰辦教育給予了很高評價,贊曰:「吾湘小學教育之新,君實啟之。至今談教育者,稱道弗衰。」毛澤東認為羅宗翰是「政教長才」,經常對人說,羅宗翰「最有辦學經驗」,曾寫信與之討論辦教育的有關問題。

五、致力黨的建設

在俄國十月社會主義革命的影響下,隨著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羅宗翰的世界觀、人生觀得到了徹底轉變。他不斷修改自己原定的「終身事業:教育」的奮鬥計劃,走向了革命的政治舞台。

1921年1月1日至3日,新民學會會員在文化書社開會,確定將學會宗旨「革新學術,砥礪品行,改良人心風格」改為「改造中國與世界」,並討論了「改造中國與世界」的道路與方法問題。羅宗翰完全擁護這一宗旨,完全贊同毛澤東、何叔衡等人以及遠在法國的蔡和森等人的意見。

當時,何叔衡因在驅張運動中有重要貢獻,已於1920年8月被湖南通俗教育委員會派為湖南通俗教育館館長。湖南通俗教育館有一張四開小報,叫《湖南通俗報》。毛澤東指出:「報紙主張什麼,反對什麼,態度要明朗,不可含糊。通俗報是向一般群眾教育的武器,文字必須淺顯生動,短小精悍,尤其要根據事實說話,不可專談空洞的大道理。」何叔衡為了辦好報紙,特約謝覺哉(煥南)任主筆(主編),熊瑾玎為經理,周世釗、羅宗翰、鄒蘊真(半耕)等新民學會會員為編輯。《湖南通俗報》發表了許多重要文章,有力地揭露了湖南新軍閥譚延闓、趙恆惕的虛偽面目及其政權的反動本質;傳播了新思想、新文化、新知識;宣傳了真正的民權思想,啟發了民智;大膽揭露了帝國主義的侵華陰謀,報道了俄國革命的成就;含蓄地宣傳了國內各地的工人運動;刊登了許多記述本省各地勞動、教育、實業狀況的調查資料和留法勤工儉學學生的通信······成了宣傳新民學會革命主張的進步報紙,對湖南當時的政治、思想和文化運動起了積極的推動作用。報紙的影響日益擴大,發行量大增,由幾百份迅速增加到六七千份。這些成績的取得,都有羅宗翰的努力。

《湖南通俗報》在社會上的影響,使趙恆惕們如坐針氈,惶惶不可終日,驚呼「湖南風氣之壞,懷就壞在通俗報上」,「政府自己辦的報紙專門罵政府,本是教育民眾的《湖南通俗報》,變成了宣傳『過激主義』的刊物,真是豈有此理!」1921年6月11日,趙恆惕政府即以「宣傳過激主義」罪名,撤了何叔衡館長之職。6月15日,《湖南通俗報》被迫停刊。毛澤東評價說:「這一年的《湖南通俗報》辦得很不錯。」

1921年8月,毛澤東和何叔衡參加中國共產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歸來,即和船山學社社長賀民范創辦了湖南自修大學,作為黨的一個公開活動場所。這是中國共產黨成立以後,創辦的第一所幹部學校,何叔衡、毛澤東、李達、夏明翰、羅宗翰、李維漢、姜夢周、易禮容、仇亦山等均先後在此學習或工作過。這年10月10日,中國共產黨湖南支部成立,毛澤東任書記,成員有何叔衡、易禮容等。從此,羅宗翰同毛澤東的關係更為密切,更為特殊,他跟著毛澤東,為建黨做了不少工作。

1922年秋,羅宗翰主事一師附小。其時,中共湘區委員會考慮到自修大學招生水平較高,不能適應一般知識青年,更不能適應青年工人的要求,遂決定創辦湖南自修大學附設補習學校(後來又辦了附設「初中班」),公開招生,並於9月11日正式開學。何叔衡、毛澤東、羅宗翰、李維漢、夏曦、夏明翰、姜夢周等都擔任過補習學校和「初中班」(簡稱「自大附中」)教員。「自大附中」學生人數最多時達兩百人以上。學校堅持理論聯繫實際的原則,引導學生參加反帝反封建鬥爭。該校大部分學生後來成為了革命骨幹。

1923年4月10日,毛澤東主持的湖南自修大學校刊《新時代》出版,成為「中國共產黨的機關刊物」之一。不久,毛澤東調中共中央工作,離湘赴粵。6月12日至20日,中國共產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在廣州召開,通過了國共合作的決議,決定全體共產黨員以個人名義加入國民黨。毛澤東被選為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和中共中央局委員,並任中央執行委員會秘書,協助陳獨秀負責中央日常工作。儘管日理萬機,毛澤東與羅宗翰仍書來信往,保持著密切的聯繫。

由於「自大附中之教職員和學生,於民國十二年首先喊出打倒帝國主義的口號,而對於趙恆惕之假自治之名,行割據之實,尤攻擊不遺餘力」,在社會上產生了廣泛的政治影響,「以至趙政府視自大附中若眼中釘」。1923年11月,趙恆惕以「自修大學所倡學說不正,有關治安」為由,下了道「手諭」,命令「自修大學,著即取消」。

自修大學及其附設補習學校被查封以後,「學生因浸漬革命思潮,依依不忍去」,「風餐露宿於教育會坪者十餘日,請政府收回成命,迄無效果」。對趙恆惕的反動措施,中共湘區委早已有所準備,李維漢、羅宗翰、何叔衡、易禮容等「一部分之教職員同志,憤起而有重新組校之議」,決定以一般私立學校名義創辦「湘江學校」,「首先成立湘江學會——即為本校校董——最初學會只有十二人」,其中有何叔衡、李維漢、羅宗翰、易禮容、姜夢周、陳章甫等。到後來,加入者日眾,中共湘區委負責人和黨的重要活動家多數加入學會,如夏曦、夏明翰、羅學瓚、熊瑾玎、熊亨瀚、謝覺哉、李六如等。考慮校長人選時,「學會再三斟酌」,根據羅宗翰當時隱蔽的特殊身份——「為社會不著色彩之人,而又長於交際」,且「最有辦學經驗」,「故擁其為第一任校長」。

羅宗翰任校長職後,賃犁頭街后街6號房屋為校舍,經一番奔波籌劃,於1923年11月20日正式開辦了黨的第一所正規中學——湘江學校,「邀合原在自大之附中學生成立初級中學一班,補習二班」,並於11月24日正式開課,原自大附中兩百多學生的大部分陸續進入該校。

湘江學校「創辦伊始,經費困難,設備極其簡單」。學校不為當局承認,經濟上自然談不上政府支助,全賴個人借墊捐助。始議組校時,沒有校款,經費無從籌措,羅宗翰等12位湘江校董便「各墊洋五十元」,湊合原自大附中之剩餘款項,為新校之開辦費,但經費仍然十分拮据,入不敷出,困難重重。學校「奮鬥之歷史,與經過之艱難,非筆墨所能縷述」。羅宗翰辭去一師附小主事職,把全部心血放在辦理湘江學校上,團結全校師生,艱苦創業,雖時有「不獨教薪無著,伙食且不易支持」,教職員們也從不計較。因而,「學生從之,怡如也」。湘省各界人士稱讚:此種團結奮鬥之辦學精神,非湖南其他學校能比。

一學期終了,在羅宗翰、姜夢周等人努力下,教學很快走上了正規化。「第二期擴充補習班次」,招初級中學補習班40名,一年二期補習生15名,「學生達百八十人」,「學校稍有生色」。

湘江學校「脫胎於自修大學及附設中學」,是黨的學校,也是黨的秘密工作機關,趙恆惕之流處心積慮要除掉這個「黨巢」。故學校「成立之初,深自隱諱不敢以真相公開於群眾之前。蓋恐政府嫉忌,重加摧殘也」。雖第二學期「學校稍有生色」,「惟是時為趙政府志得意滿,高壓群眾之時,教職員和學生猶屬驚弓之鳥」,故羅宗翰、姜夢周、夏明翰等遵中共湘區委指示,亦「未作任何劇烈運動,僅從事於秘密工作」。

羅宗翰、姜夢周等制定湘江學校「以啟迪學生,使為健全的戰士,為國民除障礙,為民族爭自由」為宗旨,「特別注意培養學生的民族獨立思想與革命精神」;要使「每一個學生都赤化,都很熱烈地一致參加革命,領導革命」;把介紹近代國恥史、帝國主義政治的經濟的文化的各種侵略方式、國際關係、被壓迫民族獨立運動之趨勢、軍閥的罪惡、農民問題等作為主要教學內容;「除向學生教授書本知識,宣傳革命理論外,特別重視指導學生投身實際鬥爭,在實踐中增長才幹,豐富鬥爭經驗」,以繼承和發揚自大附中的革命精神。

羅宗翰、姜夢周等還制定了考察學生操行的標準:「一、為公眾服務的熱忱。二、對團體公益的服從。三、做事有責任心。四、自己有主張。五、不自私自利。六、革除惡習的勇敢。七、規律的生活。八、對現代研究的注意。九、科學研究的態度。十、合理的反抗性。」這套標準的提出與執行,有力地加速了學生的思想革命化。為了激勵學生貫徹辦學宗旨,奮發向上,他們還編了一首大氣磅礴、催人奮進的校歌,讓學生們時時歌唱。其歌詞是:「衡山高,洞庭廣,沅芷醴蘭,發奇芳無限。宋漁父,譚瀏陽,赫赫先賢安德。濟濟一堂,湖湘子弟新氣象,此時鼓棹湘江,有日乘風破萬里浪!」

羅宗翰的這些治學辦法,不脛而走,教育界進步人士紛紛效尤。但省城也有少數巴結官府、趨炎附勢的文人墨客,極力捏詞中傷,大有非鋤而去之不可之勢。此段史實,羅宗翰遇害後的「訃聞」里略有記述:羅宗翰「復賃屋創辦湘江學校,實施黨化教育。既遭時忌,復困於經費,君亦孟晉,不屈不移,湘省革命之策源地,卒賴以樹立也」。

此段時間,毛澤東雖離湘,但與羅宗翰的友情卻隨著革命之深入而更為加深。1923年冬,毛澤東自廣州回到長沙,即去看望羅宗翰,對他爾後的工作做了布置,並應其請到湘江學校作了「東方文化」的專題演講。

羅宗翰、姜夢周等由於堅持正確的辦學宗旨,湘江學校成了中共湘區委「繼續革命的大本營」,「革命的養成所」,「湘省革命之策源地」。湘江學校學生成為革命鬥爭中的骨幹,「凡示威運動,或社會運動」,「無役不從」,「無一不是站在領導地位」,「故湘江之名,震人耳鼓」。安化籍學生蔣曄在紀念湘江學校成立兩周年時曾寫道「實可以此自豪」!湘江學校畢業的學生,走向社會,大都成為堅定的革命志士。

1923年4月,毛澤東去廣州後,李維漢繼任中共湘區委書記。這時,夏曦、劉少奇受中國國民黨總務部委託,回湖南建立國民黨組織。1923年7月,中共湘區委貫徹1922年8月中共中央杭州西湖特別會議,關於中共黨員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以進一步建立民主聯合戰線的精神,中國共產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全體共產黨員以個人名義加入國民黨」的決定,討論並決定從組織國民黨入手,推進革命運動的開展。李維漢、何叔衡、夏曦等人商議,組織了國民黨湖南省黨部籌備處,何叔衡為主任(不久,改為夏曦),並作出決定「讓部分共產黨員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或者讓一些共產主義者先加入國民黨」。此時,羅宗翰「以教學為掩護,從事十分艱苦的地下工作」,秘密地參與了臨時省黨部籌備工作。因羅宗翰與社會各界人士廣有交往,且「長於交際」,故多以為羅宗翰「不著色彩」,由於這樣,對他從事黨的工作很有便利。謝覺哉於1923年年底加入國民黨,1925年秘密加入共產黨,直至「馬日事變」時,仍在國民黨內做秘密工作,身分仍未暴露(羅宗翰亦當是如此!)。

1924年1月20日至30日,中國共產黨幫助孫中山,在廣州召開了中國國民黨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確定了「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實現了第一次國共合作。3月6日,國民黨一屆三次中執委會議召開,通過了《各省黨務進行計劃決議案》,並委派夏曦為湖南籌備員,回湘辦理黨員登記。為了組建和發展湖南的國民黨組織,以推進國共兩黨的合作和推動國民革命運動的順利開展,中共湘區委設立了《國民運動委員會》,由區委委員夏曦任書記,負責籌建「中國國民黨湖南省黨部」。羅宗翰自始自終參與籌建工作,「領導同志,君力獨多」。

1924年4月1日,「中國國民黨湖南臨時省黨部」成立,夏曦任書記,羅宗翰和何叔衡、李維漢、郭亮、邱維震、李達、夏明翰、李六如等被選為委員。臨時省黨部創辦了《新民》周報,李六如任經理,李維漢任主編,羅宗翰參與了編輯工作。

1924年夏,湘江學校第二期結業,羅宗翰辭去校長職務,舉易禮容接任(第四期起由何叔衡繼任),自己「出任籌款,實以宣傳黨義為志」。此時的羅宗翰,已非「社會不著色彩之人」,他不辭艱辛,四處奔波,為黨籌集經費,「走京陵,入東南大學」,到處「鼓吹革命」,因而「從者益眾」。年底,羅宗翰應良師易培基(時任教育總長)電召,赴北京任教育部秘書。不久,易培基被排擠出教育部,羅宗翰「調任(教育部)圖書審定員」,但他心向革命,「以部職閑散不就」,遂與李石曾、蕭子昇等在京合辦《民報》,鼓吹國民革命,促進國民運動,對「段氏禍國,抨擊不遺餘力」。

1925年5月,羅宗翰回到長沙,5月25日至6月1日,秘密參加了國民黨湖南省第一次代表大會,中國國民黨湖南省黨部正式成立。羅宗翰和夏曦、李維漢、郭亮、何叔衡、謝覺哉、李榮植、熊亨瀚、邱維震、廖錫瑞、凌炳等人當選為省黨部執行委員。

1925年冬,易培基「再掌教育」,又召羅宗翰「復任秘書,旋調簽字,兼任國立女子師範大學庶務長」。不久,羅宗翰「在都聞母病,遽棄官南歸。其侍疾也,食不甘味,瞑無恬睡」,孝聞梓里。1926年4月27日,「母夫人沒,君亦呻吟床蓐矣」。7月,北伐軍入湘,趙恆惕政府垮台,共產黨的活動轉入半公開狀態,「湘事益亟」。羅宗翰「應省黨部電召」,扶病從伏口回到長沙。

1926年7月25日,省黨部機關報《湖南民報》創刊,中共湖南區委派謝覺哉任主編,羅宗翰等人擔任編輯。《湖南民報》的宗旨是:揭露反動勢力的兇殘面目,鼓動工農大眾群起攻之;旗幟鮮明地反對軍閥,擁護革命;抨擊腐朽落後的勢力,支持工農運動。《湖南民報》大量刊登湖南工農及各界民眾直接支援和參加的北伐戰爭的報道;不斷刊載各縣農民運動蓬勃興起,農村革命深入發展的消息;並深刻揭露農村反革命勢力糾集舊民團反攻倒算,瘋狂逮捕、殘殺農民的罪行……因此,同人民的鬥爭息息相關,受到民眾的普遍歡迎,讀者爭相傳閱,銷到七八千份,成為湖南省有報紙以來,影響最大的報紙之一,對湖南地區的革命運動,起了極其重要的推動作用。在謝覺哉、羅宗翰等人主持下,《湖南民報》「極力為共產黨張目,是為長沙新聞界之慧星」。羅宗翰並積極熱情地為《湖南民報》撰稿,「宣傳馬列主義,吸收農工,風動一時」。

六、鞠躬盡瘁

1926年7月25日,湖南省政府正式成立,唐生智任省主席,下設民政、財政、建設、教育四廳。為了「對革命工作有利」,為了搭起黨和政府間的橋樑,中共湖南區委根據羅宗翰的特殊身份,派他參加新政府工作,擔任建設廳秘書,「以便接近工農群眾,煽起轟烈革命運動」。

建設廳是管轄全省工業、農業、交通運輸、科技等行業,關係全省經濟命脈的重要部門,「凡屬公路、河運、礦山、紗廠、泥木建築、濱湖農墾、各縣農場……有工農群眾組織的事業,均歸湖南府建設廳管理」,廳長是安化大福東山人鄧壽荃。

其時,國民黨內部勾心鬥角,右派(頑固派)勢力千方百計排擠鄧壽荃。鄧壽荃就極力靠攏共產黨和國民黨左派。羅宗翰就職後,即通過各種關係,幫助鄧擊敗了右派,鞏固了鄧在建設廳的地位。因此,鄧壽荃對羅宗翰十分信任。羅宗翰利用這個有利條件,為黨做了不少有益工作。

首先,是推動鄧壽荃支持工農運動。1926年8月,建設廳改組了由反動分子操縱的《湖南全省工團聯合會》,批准建立了湖南省總工會,由郭亮任委員長。建設廳還作出決定:為了支持農民運動,每月撥給省農民協會經費3000元;在湖田溢畝項下撥出20000元,分撥給各縣辦理農民訓練班。

其次,是狠抓公益事業建設。完成了溝通我國南北交通的大動脈——粵漢鐵路的修築計劃,從計劃書的擬定,到資金的籌措,羅宗翰為之付出了不少心血。為了開發地下礦藏,8月9日,在建設廳建立了化驗室,從此,湖南化驗礦石,無須依靠外地。為了清理湖田,嚴防貪官從中作弊,8月8日,建設廳委王兆鰲為清理委員,清查常漢湖田,加強了農業管理。這些項目的實現,都與羅宗翰積极參与建設廳工作並精心籌劃分不開。

1926年8月16日至9月5日,羅宗翰出席了在長沙召開的國民黨湖南省第二次代表大會。大會發表了扶助工農運動的宣言,選出省黨部執行委員和候補執行委員共24人,羅宗翰當選為候補執行委員。在那些緊張而又激人心弦的日子裡,羅宗翰既「以建設廳秘書的地位指導工人、農民和黨的工運、農運互相呼應,以掀起湖南全省農民、工人大革命的高潮」,「為1927年湖南農民運動掀起革命高潮奠定了壯闊的陣容」;同時,他又兼任大會日刊編輯,「革命熱情,文字鋒利,抨擊土豪劣紳,無不痛所欲言」,因而「也就遭到了反革命派切骨的嫉忌」,故他在後來「遭反革命派的謀害,是有其深遠原因的」。羅宗翰「身兼數職」,「勤不告勞,恆至廢寢食」,「一夕編報於民報館,卒患咯血」,擲筆於桌,人事不知。同事們立即將他送進「秋明診所」。

國民黨反革命派及土豪劣紳對羅宗翰早就恨入骨髓,欲置諸死地而後快,獲知羅宗翰因勞疾住院,遂買賄醫生田秋明,暗下毒藥。10月8日(農曆九月初二),羅宗翰服藥不久,即心腹絞痛,輾轉翻滾於床,以「病危」立即轉入湘雅醫院。

中共湖南區委負責人李維漢、柳直荀、夏曦等聞訊後十分關心,迅即趕往醫院看望,並請醫師採取一切措施搶救。然而,「毫無好轉」,一代「政教長才」,「吾黨革命先鋒」,「竟爾暴卒」,時年30歲。

羅宗翰遇害後,「湘之人士,黨政軍民,無不痛哭流淚」。李維漢、夏曦、何叔衡、謝覺哉、柳直荀、郭亮、鄧壽荃及建設廳秘書龔翼星(安化人)、文書科長張舉賢(知才)等人向其遺體告別時,皆目睹「羅宗翰入殮封棺時,自鼻里和口中均出血,身上現青色」,一致認定「是頑固派所謀害」無疑,即責成建設廳追查。但「那田某(秋明)先已潛逃了」,「事後日復一日,拖到湖南馬日事變,遂隨形勢變動而中止了」。

為了悼念羅宗翰,省會各界人士在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大禮堂舉行了隆重的追悼大會,與會者數千人,輓聯500多幅,其中李維漢送的「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懸掛在禮堂正中。羅宗翰生前好友李維漢、何叔衡、謝覺哉、夏曦、郭亮、柳直荀、易禮容等都參加了追悼會,送了輓聯,並「參與送殯,為黨悼念他」。羅宗翰最親密的戰友毛澤東聞此噩耗十分悲痛,特地託人從廣州送來了「羨哲嗣政教長才竟成千古,嘆吾黨革命先鋒又弱一個」的輓聯,對羅宗翰的一生給予了高度評價。

追悼會後,羅宗翰的遺體「歸葬伏口。在橋頭河(今屬漣源市橋頭河鎮)船上起柩,橋頭河通街人民,通往碼頭迎弔。地方人(指伏口鎮人民)聞耗,接送喪者,途為之塞」,此乃羅宗翰「一生為人之所得也」。

張舉賢受「同志訁垂諉」,為羅宗翰所發訃聞(即:《羅君宗翰事狀》)里寫道:「君故寒畯(酸),然好賙人之急,友人得君資助升學者十數計。君因是負債纍纍。平日律己嚴,待人寬,規人之過不為苛論,尤重然諾,靡不有終。故聞君之喪,遐邇識者無不淚下。妻黃氏,子女各一,均幼。君盡瘁黨國,不治家人生產。老父垂白,遺孤孩年,甫及壯,竟以勞疾夭其天年,平生志業百不一就,此尤同志所悼惜不已者也。」

羅宗翰由一個「終身事業:教育」的進步知識分子,成長為一個堅定的新民主主義革命戰士;由一個「社會不著色彩之人」,成長為「吾黨革命先鋒」,除了他個人的抉擇與努力外,與他受李大釗、鄧中夏的影響,與他周圍有毛澤東、蔡和森、何叔衡、謝覺哉、夏曦、郭亮、夏明翰、李維漢、柳直荀等這樣的摯友也是分不開的。然而,關於他的生平事迹,因世事滄桑之變,有許多已然湮滅;特別是他的特殊身份——可能唯獨毛澤東知道——更因人情世態之故,已成謎團。周世釗老人於1975年4月1日曾寫信說:「至於(羅宗翰)是否黨員,我雖不能確定,但他做的工作都是黨的工作,他從事的活動都是黨的活動,我想多半是加入了黨的。毛主席對宗翰同志是會記得很清楚的。」此外,據《中華民國安化縣清鄉委員會檔案周洋自首·卷一宗·民國十七年九月二日·字第拾弍號》「具呈人周洋」所供:「呈為誤聽謬說,懇予申明,俾全清白事,竊洋居歸化二區,於民國九年赴長沙省立第一師範肄業。迨十一年有羅宗翰、盧斌介紹加入社會主義青年團,簡稱SY。該團以研究社會主義為宗旨,閱書討論之外,請李達、易培基等諸名人講演。至十四年全體加入共產主義青年團。洋適卒業出校,遂與該團脫離關係。」亦可證明:羅宗翰既非「不著色彩」者,又非純粹的「國民黨左派」,而是「共產黨員」!周洋的供詞應該是不錯的,從他以下所說可知:「十六年春······當時共黨竊黨亂國,倒行逆施之行為,久切齒而不敢言。幸馬日政變,黨國重光,萬民慶幸,即毅然決然宣布共黨罪惡,與兇橫暴戾之共黨朋友絕交。彼時本想自首於政府,揭諸報端,但仔細思維,前之SY,既久不發生關係,後在省農協尚未正式填表加入,似不必多此一舉。茲共匪放火殺人,劫財越貨,惡逾狼虎,毒同蛇蠍,深惡痛絕,恨入骨髓,特縷陳鈞會,鄭重聲明,永與萬惡共黨,不發生絲毫關係。伏乞鑒核,恩予備案,俾全清白,免至橫遭誣毀,崇信三民主義,共得參加鏟共,共同努力國民國革命,以全志願,不勝感禱之至。」一個如此者,難道還會說假話嗎?

羅宗翰雖遇害83個春秋了,但他的英雄事迹和革命精神永垂不朽!黨和人民永遠不會忘記他!

稿件來源:網路

編 輯:羅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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