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10年無子公公逼我過繼，我偷偷去醫院檢查發現：不孕的是丈夫

每天讀點故事簽約作者：晞和 | 禁止轉載

1

趙亮把手裡的煙頭丟在地上用腳踩滅，這才抬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只見趙老爹坐在一邊抽著旱煙，周圍煙霧繚繞，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轉頭看了一眼身旁雙眼發紅的妻子，這才開口，「爹，我知道你是為我們考慮，但是我們還年輕。」

「亮子，你今年都三十好幾了！」趙老爹又吐了一口煙圈，「不是爹逼你。別說兒子，就是閨女你也沒一個，以後老了該怎麼辦。」

趙亮沉默下來，他知道自家爹的考量。又看了一眼旁邊的妻子，心裡頓時百感交集。

他與妻子王枝結婚十年，一無所出。早幾年兩人還不著急，孩子嘛早生晚生總會生的。可是一晃兩人都不小了，這才急了起來。但是生娃的事急也沒用，越急反而適得其反。

這一來二去，兩人在村人嘲笑的目光下，終是帶上了全部家當，去了省城的醫院。最後雖然滿懷希望地回來，但是這一過又是三年，王枝的肚皮仍然毫無動靜。

他們兩人倒是相信能擁有自己的孩子，但是他們等得，家裡的長輩卻等不得了。這不，在私下勸說趙亮幾次無果後，趙老爹終於放下老臉殺進家來，當面與他們說開這件事：讓趙亮過繼一個兄弟家的孩子，老了以後有所依靠。

一旁的王枝抬起一隻手擦了擦臉頰上的淚水，另一隻手卻悄悄伸到趙亮的身後扯了扯他的衣服。

趙亮再轉頭看向她，只見王枝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朝他點了點頭，便迅速地把頭轉向一邊不看他。但是她顫抖的雙肩卻如一把刀深深扎入趙亮的心裡，把他已經做好的決定又壓回了心裡。

趙老爹看他們許久不表態，又出聲問了一遍。

趙亮忽地站起來，走到趙老爹面前撲通跪了下來，「爹，求你不要用孝道來壓我們了。再給我們點時間，如果到時還是……還是沒有孩子的話，我們就無異議地聽從你的安排。」

趙老爹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又把手裡的煙斗點上。抽完這一斗煙絲，他站了起來，眼睛朝著王枝看了一眼，這才開口答了一聲「好」，便把手背在身後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王枝一直等到公公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前，才跑過去抱住趙亮的手臂，試圖把他拉起來。可是拉了幾次趙亮都不動，她只能癱坐在他旁邊，任由眼淚唰唰地往下流。

趙亮聽著王枝的哽咽聲，不知不覺眼淚也留了下來。

2

轉眼又是一年。

這天下午，趙亮家裡擠滿了人，使得原本就不寬敞的堂屋更顯得狹小。

趙老爹一如既往地抽著旱煙，下首的眾人都看著他，等著他發話。

「亮子，你大哥家娃都大了，今天就沒帶過來。你三弟家三個娃歲數都不大，你用心對待他們，以後他們會記得你的好的。」說完這話，趙老爹手指了指門右邊站著的三弟一家子。

趙亮看向父親手指的方向，只見三弟家三個孩子站在那裡，大的那個孩子一臉倔強地看著他們，中間的那個孩子有些不知所措，最小的那個孩子還在襁褓中，由三弟媳羅蘭抱著。看到趙亮的眼光掃向她，她不由得狠狠瞪了一眼，然後緊緊抱著襁褓轉向一邊。

結果不言而喻。

趙亮又看向身後，想徵詢王枝的意見。只見王枝在他看過來時，便迅速低下頭，一切任憑他做主的模樣。

趙亮苦笑了一下，但是也知道今天這陣勢是躲不過了，隨即看向趙老爹，「爹，今天我們聽您的。」

趙老爹答應了一聲，象徵性地問了三兒子趙德幾個問題，沒經過幾番討論，兩人就拍板定論，把趙德家二小子趙雲華過繼給趙亮。

酒足飯飽之後，趙亮扶著步伐已經有些飄忽不定的趙老爹向老宅走去，一路上趙老爹不住地重複著一句：「這下我可算放心了，將來我走了也有臉面對列祖列宗了」。

都說酒後吐真言，這話聽得趙亮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對趙老爹強勢決定他人生的怨憎不知不覺消失於無形。

送趙老爹到家後，趙亮沒做多停留便返回了自己家。他踏入院門時，王枝正拿著掃把打掃晚飯後地上留下的一片狼藉。他環顧一圈都沒看見趙雲華，便開口向王枝問道：「媳婦，雲華呢？」

王枝頭也沒抬地回了一句「走了」。

這讓趙亮疑惑了，「走了，走哪裡去了？」

王枝停下手上的動作，直起身子看向他，「能走哪裡，跟著你弟回家去了。」

「他以後就是咱們家的人了，你怎麼不攔著。」

「你讓我怎麼攔？那孩子才看到他爹媽出門便跟著往外走，你弟讓他留下，他便一個勁地哭，我還能怎樣。」說完這話，王枝把垃圾掃在一起，就出門倒垃圾去了。

趙亮回想了一下王枝的話，雖然覺得小孩子找父母天經地義，但是這樣下去自家就養不熟了，完全就失去了過繼的意義。尋思著明天去跟三弟說說，以後孩子還是放自己家，趁著他才五歲還有機會養熟。

3

第二天一早，趙亮果然去了趙德家，趙德一家很痛快地答應了他的請求。

吃過午飯，趙亮正準備下地幹活，剛出門便看見趙德一個勁拖著趙雲華往門口走來，趙雲華的雙腳奮力踩在地上，一條路上都是兩條鞋子摩擦出來的印子。

趙亮大步向前，阻止了趙德的動作，接著就劈頭蓋臉地說了趙德一通，「老三呀，孩子還這麼小，你這樣蠻橫，會把他給扯壞的。」

趙德被說，頓時不高興了，「二哥，還不是你說要我把孩子送過來，他不願意過來，我只能用強硬的方法。」

趙亮頓時無語，這確實是自己要求的，隨即訕訕笑道，「真是對不住，走，進家去喝杯水解解渴。」

趙亮兄弟兩人坐在院中樹下喝著茶水，王枝把趙雲華帶到屋裡掀起衣袖檢查他的手臂情況，只見手腕部分有些發紅，心疼地幫他揉了起來。揉過之後，王枝離開屋子，過了一會兒拿著一個水煮雞蛋進來遞給趙雲華，「孩子，吃吧，吃了就不疼了。」

趙雲華看了一眼王枝，看到王枝再一次點頭，這才小心翼翼地接過高興地剝起殼來。當白嫩的蛋白露了出來，趙雲華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接著想到什麼又把雞蛋遞到王枝跟前，「二伯母，你也吃。」

王枝頓時被他逗笑了，「伯母吃過了，你趕快吃吧。」

趙雲華這才放心地吃了起來，吃完之後又把手上粘到的碎屑也舔了個乾淨，最後高興地朝王枝說道：「伯母你真好，我在家從來都沒吃過一個完整的雞蛋。」

這話聽得王枝心疼不已，「你以後在伯母家，雞蛋都給你完整的。」

「真的嗎？那太好了。」趙雲華高興地蹦了起來。

趙德和趙亮沒聊幾句便準備告辭，剛好趁著趙雲華沒在，他也方便走。他還沒走幾步，趙雲華跟著王枝出來了，他又停下了腳步，看向趙雲華。

趙雲華只是怯怯地看著他，雙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王枝的衣角。

王枝見狀，拍了拍趙雲華的手，然後看向趙德說道，「老三這就走了呀？」

趙德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雲華這孩子今天就留在這吃晚飯了。」

趙德答應了一聲，向兩人打了一聲招呼，便出門了。

趙雲華看著父親走遠的背影，忽然有些蠢蠢欲動，但是想到剛才二伯母承諾給他的雞蛋，回家的衝動就消散下來。

晚飯時，趙雲華如願以償地又吃上了雞蛋。只是飯後，他吵鬧著要回自己家，任憑王枝怎麼哄都無濟於事。

趙亮想著任由他哭上幾天習慣了，自然就能留在自己家，但是王枝看著心疼不同意這樣做。趙亮沒法子，只能趁著月色，摸黑把趙雲華送回了弟弟家。

4

趙亮最近心裡堵得慌，本來趙雲華過繼給了他家那就應該改口。可是這都一個多月了，趙雲華沒改口也就算了，這羅蘭一到晚飯時間就背著小兒子到家裡蹭飯，還美其名曰：讓趙雲華快速適應在他們家的生活。這哪裡是讓趙雲華適應在他們家生活，這明顯是讓他們出錢替弟弟養老婆孩子。

羅蘭的做派他都快看不下去了，何況是王枝。看著王枝一天天黑下去的臉，趙亮只能幹嘆氣。

人的忍耐終究是有限度的，終於在這天飯後王枝所有的不滿都爆發了。其原因是羅蘭偷偷把王枝準備回娘家的東西給順走了一半，剛好被王枝逮了個正著，然後兩人就吵起來了。

很快院外就來了許多圍觀人群，正是農閑時候，這種熱鬧大家都喜歡看。

趙亮試圖制止兩人的爭吵，可是無濟於事，兩人對罵的話語越來越難聽。終於在趙亮快絕望的時候，趙老爹背著手氣呼呼地走進來了。身後跟著的趙大娘很快驅散了圍觀人群，院子里沒一會兒就只剩趙家一家子。

「你說你們妯娌兩人丟不丟人，吵得全村人都知道。分家的時候就跟你們說過，打斷骨頭連著筋，無論如何咱們都是一家人，老趙家的臉都被你們給丟光了。」趙老爹黑著臉，看著王枝的方向斥道。

一旁的羅蘭連忙賠著笑恭敬地說了一句「媳婦知道錯了」，話落不忘抬頭瞥了王枝一眼，露出一個挑釁的表情。

王枝本來就在氣頭上，這下更是失去了理智，當即「哼」了一聲。

「老二媳婦，你這是對我的話有意見？」

「爹，您說得沒錯。只是兄弟也要有兄弟的樣子，天天只知道算計，那叫什麼兄弟。」王枝就是這樣，從來不知道拐彎抹角，這也是這麼多年她不得公婆喜愛的原因之一。

趙老爹聽後就猜到一定是老三媳婦做了什麼出格的事情，隨即向趙亮問道：「老二今天你也在現場，你跟我們大家說一下她們吵架的經過。」

趙亮一五一十把整個事件說了出來。

趙老爹聽完後，板起臉來看向羅蘭，「老三媳婦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趕快向你二嫂賠不是，以後不能這樣做了。」話落又看向王枝，難得露出一個笑臉，「老二媳婦，你看該批評的我也批評了，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諒你三弟妹吧。」

羅蘭借著台階，走到王枝身邊拉起她的手，輕聲細語道：「二嫂，我也是因為家中娃兒太小又沒口糧才一時糊塗，求你原諒我吧。」說完，不忘抬手往臉上抹了一把眼淚。

王枝轉頭看向趙亮，只見趙亮滿臉乞求地看向她。每次都是這樣，從來不換一點花樣，王枝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再也不想過了。抬頭掃視了一圈這面目虛偽的一家人，她頭一次想為自己爭取點什麼。

這麼多年，她私下不知看過多少次赤腳醫生，吃過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也吃了許多不足以向外人道的苦。她一直都以為是自己不能生育，在家裡處處忍讓，直到去了省城的醫院。那裡的醫生說她沒病，這讓她高興了很久。

可是過了這麼久她還是沒懷上孩子，這不得不讓她往另外一個方向去想——難道不能生孩子的人其實是趙亮？！但是要讓男的因為不育去看醫生這是何其的難。

再加上她歲數也不小了，和趙亮過了這麼多年，也是有感情的。和誰過日子不是過，就當她自己不能生吧，反正那些也是她自己的猜測，所以一切的流言蜚語她都忍了。可是這麼多年，忍耐沒有為她換來任何回報！

「趙亮，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我們離婚吧。」王枝說出一句驚世駭俗的話來，這麼多年村子裡就沒出現過離婚的例子。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不相信這是從那個任勞任怨的王枝口裡說出的話。

「我不同意。」震驚過後，趙亮很快給出了答案。

「讓她走，我就不信我們老趙家離了她就過不下去。」同時趙老爹吹著鬍子不滿地說道。

王枝沒理趙亮，轉身回屋收拾自己的東西，沒一會兒背著一個小布包出來，頭也不回地走出門去。趙亮抬腳想要追出去，但是被趙老爹一個眼神給嚇得停下了腳步。

5

王枝離開後，趙亮度日如年。

以前無論他什麼時候回家，總能喝上一口熱湯，家內外也隨時收拾得乾乾淨淨。現在看著家裡的冷鍋冷灶，凌亂不堪的地面，他第一次覺得沒王枝他過不下去。

最後，趙亮還是遵從內心的想法，抬腳去了岳母家。

他剛走到岳母家所在村口，便和外出回家的老岳父碰上了，本以為老岳父會不待見他，不想他叫了岳父一聲，老岳父竟然答應了，他懸著的一顆心算是放了一半。

跟著岳父進了家門，迎面而來的岳母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趙亮自知理虧但還是揚起笑臉恭敬地叫了一聲。

坐定下來他和老岳父聊著天話家常，不知不覺就說到了王枝回家的事情，話里話外他把所有的錯誤攬在自己身上，這些話讓岳父很受用。

看著岳父心情很好，他當即詢問岳父能否讓他見一下王枝，然後讓王枝和他一起回家。卻被告知王枝出去挑柴還沒回來，趙亮只能繼續和岳父聊天等著王枝回來。

快到午飯的時間，院外傳來響動，接著就傳來了王枝和岳母的說話聲。話語聲由高到低，最後不知兩人說了些什麼。在趙亮快坐不住的時候，王枝推開門走了進來，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問趙亮還來幹什麼？

還沒等趙亮說話，一旁的老岳父先開口了，「你看看你什麼樣子，鬧也鬧了這麼些天了，亮子也知道錯了，都放下身段來接你回去了，你還不消停，吃過午飯趕快收拾東西跟著他回去。」

「爹——」王枝不滿地喊了一聲。

王枝爹瞪了王枝一眼，「趕快收拾收拾去吃飯。」

王枝知道她爹主意已定，只能轉身去了廚房。回娘家這麼多天，她已經跟家裡人說了她的想法。

她爹死活不同意，說是丟不起這個人；她娘雖然心疼她，但是還是不贊成她離婚，說一個女人家離了婚，名聲就不好聽了，要再找也難，趙亮對她不錯，就湊合著過吧；家裡的兄弟倒是沒吭聲，但是兄弟媳婦卻是有意見的，看王枝的眼神就像拖油瓶一樣，這讓王枝很受不了，所以一有時間她不是挑柴就是擔水。

閑暇里回想和趙亮過的這些年，雖然不算富裕，但也算知冷知熱。再想想回家這一個月所受的冷眼，連親人都不能理解支持，何況是外人呢？她內心早有些動搖了。

飯後，王枝在父母的催促下，終於還是借驢下坡收拾了東西跟著趙亮回了家。一路上王枝都沒搭理趙亮，倒是趙亮時不時地沒話找話。

看著村子的輪廓漸漸出現在眼前，王枝停下腳步，看向趙亮，「我現在跟你回家可以，但是你要保證把雲華的事情解決了。雖然我也可憐雲華那孩子，但是我更不想咱們辛辛苦苦賺到的那點東西，全部都便宜了你弟弟家。」

趙亮忙不迭地答應下來，他早看羅蘭的做派不順眼，只是不方便說出來。

兩人很快進了家門，看著家裡亂七八糟，王枝放下東西就著手收拾了起來。一旁的趙亮看著這一幕，笑容就沒落下過。

只是這溫馨畫面沒持續多久就被打破了。隨著厚重的拍門聲，趙老爹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趙德和羅蘭。

趙老爹才進門便劈頭蓋臉地質問道，「王枝，你不是說要和亮子離婚，現在怎麼還有臉回來？」

「爹——」趙亮急忙走過去，拉住趙老爹的胳膊。

「爹什麼爹，你不想想我這不是為了你好。」趙老爹瞪著趙亮說道。

「爹——」趙亮又叫了一聲，語氣濃濃地懇求。

趙老爹本來想說什麼，但是瞟眼看到幸災樂禍的羅蘭，立馬住嘴了。兒媳婦雖好，但是兒子在他心裡的地位更高，當著她們的面數落兒子這事是萬萬不能做的。

趙亮看到趙老爹情緒軟化了下來，接著又說道：「爹，我知道你也希望我們好，現在枝兒知道錯了也回來了，您就當做什麼也沒發生，我們大家就照常過日子吧。」

趙老爹聽完抬頭盯著王枝，等著她表態。

王枝聽趙亮都這樣說了，只能軟化自己的態度，當場向趙老爹道了歉。

趙老爹這下滿意了，覺得自己大家長終究還是有權威的，隨即又說了一些尊敬長輩、友愛兄弟之類的話，然後又教育了王枝幾句，得到滿意的回答以後，轉身出去了。

羅蘭見沒什麼熱鬧可看，也跟在趙老爹身後出去了。趙德開口想說什麼，卻被趙亮制止了，「三弟，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說，我們一起去爹那裡吧。」

看著幾人遠去的背影，王枝關上了院門背靠在門上，心裡祈禱著趙亮此去能有個好結果。

6

天黑透的時候，趙亮回來了。

除卻臉上的疲憊，他給王枝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以後趙雲華不會再來他們家裡了。隨後又接著說出一個壞消息：但是他們以後每年需要給趙德家一些糧食和錢財，並為趙雲華提供一套衣服，以後他們的養老問題依然歸趙雲華負責，這些就算他們提供的撫養費。

王枝聽後，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她想要的結果已經達到了，趙亮一直想要的結果也達到了，以後希望可以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都說錢財可以消災，果然在趙亮提供一定數量的糧食之後，羅蘭消停了下來。不過她不過來蹭飯並不意味著趙雲華不過來。這不，每隔一天趙雲華就會被羅蘭支使到趙亮家蹭飯，小孩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王枝也狠不下心來趕他出去，也就由著他去了。

這一來二去就到了春節，這是趙雲華作為趙亮兒子過的第一個春節，王枝為了趙亮的面子，很是用心地給他準備了一套新衣服。

初一早上，按照村子裡的規矩，一家人是需要聚在一起吃飯的。趙家人還是和往常一樣，聚在父親所在的老宅吃飯。

趙亮和王枝已經在老宅幹了半天活，趙德一家才姍姍來遲。他們一家才進門，王枝便發現她給趙雲華準備的那套衣服此時正穿在趙雲華哥哥的身上，而趙雲華卻穿著一身破舊的衣裳，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

羅蘭大約感覺到了王枝的不痛快，連忙收起臉上的笑容，快步走到王枝跟前，「二嫂，你也知道我們家孩子多，過個年也沒錢給孩子做新衣服。那天你送衣服過去正巧被老大看見了，吵吵著要新衣服，我就讓他試了一下過過癮，不想他穿上就不脫下給老二了。我看衣服的大小老大穿正合適，老二穿大了。為了不讓老二把褲腳邊踩壞，糟蹋了布料，我就自作主張把衣服給老大了。」

羅蘭說完這些話，又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彷彿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王枝心裡被氣樂了，小孩子長得比較快，所以她特意把衣服做大了一些，好讓他多穿兩年，不想這倒是她的不是了。但是現在在公爹家，大過年的又不好發作先忍忍吧。王枝又盯著羅蘭身上的花衣服看了幾眼，沒說什麼轉身便進了廚房。

很快就到了吃飯時間，按照規矩，男人坐了一桌，女人和孩子坐了另外一桌，兩桌沒在一個屋子裡，一頓飯下來相安無事。

很快碗筷被收拾了下去，趙老爹把孫子輩的孩子叫了進來，開始發壓歲錢了。一個個孩子按著年齡大小領著壓歲錢，很快就輪到了趙雲華。

趙老爹從旁邊拿起紅包，當手上的紅包快碰到趙雲華的手時頓了一下，盯著他看了幾眼這才把放紅包放到他手裡。很快壓歲錢發完了，小孩子都高興地跑到了院子里。

這時王枝被趙老爹叫到了個跟前，「老二媳婦，大過年的，你怎麼不給雲華做一套新衣服呢？一家子的小孩就他沒新衣服。」

王枝把剛才羅蘭給她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

趙老爹「哦」了一聲，說了一句我錯怪你了，接著叫王枝把羅蘭給找了進來。

羅蘭不知道公爹有什麼事情找她，踱著小碎步，笑眯眯地進來了。

趙老爹從羅蘭進門就看見了她身上穿著的新衣服，在聯想王枝剛才的話，臉色不由得陰沉了下來，「老三媳婦，聽老二家的說你沒錢給孩子買衣服？」

「爹，你也知道我家裡孩子多，確實是這樣的。」說完羅蘭抹了抹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

趙老爹「哼」了一聲，眼神掃過羅蘭身上的花衣服。羅蘭似有所覺，快速低下頭去。

「老三媳婦，沒錢買新衣服給孩子，卻有錢買給自己吶，我看你是心不夠。」趙老爹第一次向羅蘭說出這麼重的話來。

羅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嘴裡不住說著「媳婦知錯了」。

趙老爹視線落在院里玩耍的五個男孩身上，再想羅蘭平時挺聽話的，語氣不由軟了下來，「今天大過年的我就不多說了。以後呀，凡事先緊著孩子。」

羅蘭應了一聲「是」，就乖乖退到了一旁，和屋裡的所有人一起認真聆聽著趙老爹的「家訓」。

只是她眼神時不時地瞟向王枝的方向，心裡憤憤地想：這只不會下蛋的雞，遲早她家裡的一切不都是我兒子的。這麼摳門才做一套衣服過來，害得我大過年還被公爹教訓，看這筆賬我以後怎麼跟你算。

7

一轉眼，趙雲華已經十六七歲了。

他從母親的嘴裡知道自己小時候就被過繼到了二伯家，以後要承擔起他們一家的贍養義務，換句話說就是二伯家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再加上羅蘭經常的教唆，他從十歲起，每天都理所當然地來到王枝家裡吃飯。

看著飯桌上狼藉一片，菜盤裡的好菜已經全部被撿走。再看看趙雲華的坐姿，整一個二流子的樣子，王枝裝作什麼也沒看見轉身去了廚房。

以前她還會想，小時候多乖巧的孩子呀，怎麼長大了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再想一想羅蘭的樣子，可不就是一家子嘛，所以後來就懶得再想了。

「二伯，強子叫我跟他一起去玩，我沒錢了，你能給我點不？」才吃完飯，趙雲華用手一抹嘴巴，便向趙亮討要起錢來。

「我前幾天不是才給了你嗎？」趙亮頭也沒抬，邊往嘴裡扒著飯邊問道。

「這都多久了，早花光了。」趙雲華理所當然地說道。

趙亮「啪」的一聲把筷子放到桌上，「你說你都多大的人了，成天不會賺錢只會花錢，以後怎麼娶媳婦。」

「這不還有您的嗎。」趙雲華笑呵呵地說道。

「現在我是還能幹活，但是也會有老的一天。」

「不給就算了，我娘果然說得沒錯，你們一家果然摳門小氣。」說完這句趙雲華轉身出門，臨到門口還小聲嘀咕道：「反正遲早這些都是我的，提前享受怎麼了。」

「你……」趙亮「唰」地站起來，伸手指著趙雲華。

趙雲華回頭對他呵呵一笑，一溜煙地跑了。

王枝端著葯從廚房出來看見的就是趙亮坐在凳子上抽著旱煙。「當家的，大夫不是讓你少抽點煙。」

趙亮看著王枝放在他眼前黑乎乎的葯碗，把最後一口煙吸完，收起了煙斗。「還不是被雲華氣的。」

王枝一聽沒搭話，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來。

看著王枝的樣子，趙亮也不好多說什麼了。王枝早幾年就叫他把雲華還回去，以後兩人老了大不了進養老院，可是他不聽，現在果然自作自受了。

但是一想到自家爹去世前拉著他的手說的那些話，他就狠不下心把雲華還回去，他爹的臨終心愿他怎麼可以忤逆。

趙亮無聲地站了起來，準備去田地里轉轉。看著田地里長勢很好的莊稼，這讓他心情變好了一些。

「趙二叔，你快去村口，雲華被人打了。」忽然一個聲音傳進他的耳朵，只見強子在村大道上向他揮手。

「今早出門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就被打了。」趙亮疾步向強子走去，嘴裡問著原因。

「您去了就知道了。」強子沒說原因，只一個勁催促他快點。

村口圍著一群人，大老遠就聽見一個女人嘹亮的哭聲。趙亮擠進人群，就看到趙雲華躺在地上，羅蘭抱著他在哭。

「這是怎麼了？」趙亮問道。

羅蘭沒說話，哭聲越發大了起來。趙雲華一聽見他的聲音趕忙哭喪著臉說道：「二伯，你可來了，你要替我做主呀，他們……」

「你給我住嘴。」趙亮早知道他的性格，連忙打斷他的話，看向圍觀人群，隨即有好心人告訴他事情的經過。

原來趙雲華從他家出來以後，路經陶大爺家的果園，看著紅彤彤的桃子，尋思著今天出去玩沒錢，就給那幫朋友帶點水果表達「心意」，就進去果園摘桃子去了。

本來都是一個村的人，隨便摘幾個水果那是不礙事的。哪防摘著水果的趙雲華看見陶大爺家守果園的小屋開著門就起了壞心思。查看一下四周沒人他就大著膽子走了進去，結果真讓他找到一小袋米，他剛把米背到門口就被陶大爺回來喝水的兒子給逮了個正著。

本來人家當他是小孩，就準備找他爹娘教育一下就算了事。可是他不服氣，竟然擼起袖子動起手，人氣不就還手了。

聽完整個過程，趙亮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一眼趙雲華，還在掙扎的母子二人頓時偃旗息鼓了，訕訕地閉上了他們的嘴巴。

趙亮隨即又向陶家人賠起不是，陶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家，打也打了，這事就算私了了。

在圍觀人群的注視下，趙亮扶起趙雲華往自己家走去。半路上趙雲華埋怨起來，「二伯，都怪你，如果你給我錢我就不會想這個法子了。我可算你半個兒子，將來你要是老了，有你好受的。」

「你……」趙亮放開拉著他的手，「將來我不用你管，以後你和我家，沒有任何關係了。」說完扔下趙雲華母子，大步朝前走去。

趙雲華被打了，他作為伯父還到了現場，低聲下氣求人原諒，而趙德作為親爹面都沒露一下。這人吃他的花他的，反而威脅起他來了，這才是他的心裡話吧。將來自己真干不動活了，估計他真會讓自己不好受。趙亮憤憤地想。

看著趙亮遠去的背影，趙雲華反應不過來——這怎麼就不管他了。羅蘭走上前，狠狠地揪著他的耳朵：「我怎麼會養出你這麼蠢的兒子！」

天擦黑的時候，趙德父子來到了趙亮家。趙德一進門就一個勁地賠不是，趙雲華也不停地道歉。

趙亮坐在院中抽著他的水煙筒，待到他們說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老三，雲華你就帶回去吧，以後他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這十多年，我們該出的錢也出了，就當我這個做伯父給他的吧。」

「二哥——」趙德還想說什麼，趙亮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下去。

看著趙亮一副心死的模樣，趙德知道多說無益。想了想家裡今年要結婚的大兒子和正在上學的小兒子，他也想暴打趙雲華一頓。

8

自從和趙德說開以後，趙亮覺得這幾年過得特別舒服自在。

不僅每年攢下的錢比以前多了，而且還沒有了隔三岔五叫他去擦屁股的破事。只是弟弟一家和他家疏遠了，這讓他稍微有些遺憾。

扛著鋤頭從地里回來，半路上遇到了趙德家鄰居趙發，兩人本就是堂兄弟，順道就聊了起來。

「二哥，阿德家雲華月底要結婚了，你準備掛多少禮？」趙發突然問道。

趙亮愣了一下，隨即喃喃道：「雲華就要結婚了，時間過得可真快。」

「可不是，轉眼我們都老了。」趙發也跟著感慨，轉眼把剛才的話丟在了腦後。

兩人就著這話題，聊起了年輕時候的事情，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

與趙發告別後，他進門才放下東西，王枝就為他端來了水，「當家的，剛才德子來過，說是雲華這個月二十八的要結婚，叫咱們去吃酒席。」

趙亮接過水，「哦」了一聲，心裡的那絲苦澀更甚了。村裡辦喜事，親人一般都是最先知道的，他們卻是距婚期只有十多天才知道的，真的是疏遠了。

王枝知道趙亮的心思，安慰了他幾句，見沒什麼效果，獨自回屋做飯去了。趙亮什麼都好，就是太看重骨肉親情，只是他看重的，未必是別人在乎的。

一轉眼就到了二十八。

天微亮，趙亮就睡不著了，穿上衣服就去趙德家幫忙。

等王枝去到趙德家，看到的就是趙亮一個人在翻洗豬大腸，趙德則和一群人聚在門前烤著太陽聊著天。

王枝又看了他幾眼，然後轉身也加入幫忙的行列中。

晚飯後，王枝扶著步伐踉蹌的趙亮往家裡走去，一路上趙亮都在興奮地念叨著：雲華終於結婚了，以後就是大人了，他會變得聽話懂事的。

也許是趙亮的心聲被上蒼聽到了。第二天一早，趙雲華就帶著新媳婦黃燕上門來拜訪趙亮夫妻。看著彬彬有禮的二人，趙亮有一種熱淚盈眶的感覺。這是趙雲華這幾年來，第一次上門，還是在婚後第二天，這是把他當親爹對待，他怎能不感動。

在他們走後，趙亮還在一個勁地念叨趙雲華真的長大了。王枝表面上順著他的話，心裡卻不以為意，不是還有句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

或許為了證明王枝的想法是錯的，趙雲華婚後還真本本分分地過起了日子。他不僅田地里莊稼種得好，隔三岔五的還帶著媳婦來看望趙亮夫妻。

趙亮原本已經涼了的心慢慢地又被他給焐熱了，兩家的關係又恢復到了最初的時候，趙亮又把趙雲華當成了自己的親兒子。

隨著趙雲華第一個兒子的呱呱落地，趙亮也拿出了家裡的積蓄為趙雲華蓋起了一棟新樓房。整棟樓外牆全部貼著瓷磚，內里也貼上了地磚，這可是村裡頭一份的體面。

人人見了趙雲華都忍不住說上幾句羨慕的話，趙雲華每次都笑呵呵地回道——這是他二伯給出的錢。人們又轉而說他命好，遇上了這麼好的伯伯。

這些話傳到趙亮的耳朵里很是受用，他覺得活了大半輩子，就沒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開心。

9

趙雲華突然叫趙亮一家跟他們夫妻一起住新房去，就連一向好事的羅蘭都沒有反對。

趙亮心動了，無論王枝怎麼反對，他還是搬進了趙雲華的新家。用他的話說，這輩子都沒跟兒子住在一起過，臨老了剛好體驗一下這種子孫滿堂的感覺這一輩子才算完整。

看著他已經花白的頭髮和佝僂的背，王枝忍下心中的不安，和他一起搬了進去。

兩人住在已經收拾出來的一樓，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幫趙雲華帶一下孩子做做飯，剛開始也算相安無事，其樂融融。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樣，在一起相處久了，各種矛盾就顯露出來。何況還是住在一起！

這不，黃燕又因為王枝沒幫他們洗臟衣服又甩臉子了。

王枝和趙亮雖說已經年紀大了，但是在農村哪有閑人。兩人也種著地，好讓自己生活更寬裕。同樣是你農忙，他們忙，王枝也忙，哪還有時間給他們洗衣服呀。

受不了黃燕的臉色，王枝晚飯都沒吃就回了屋裡。晚飯後，黃燕又在屋外指桑罵槐，說王枝一天白吃白喝不幹活，這可把王枝氣著了。

從搬到這個家開始，柴米油鹽的錢都是他們兩人掏的，就算對親兒子那也是沒得話說的。這些人就是不懂得知足。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黃燕也不是什麼好人。

王枝「啪」的一下把門打開，和門口的黃燕來了一個面對面，「雲華媳婦你這是說誰呢？」

「誰承認就說誰。」黃燕翻了個白眼。

「我們住這喝你的吃你的了？我們吃的都是自己的。看你這什麼樣子，你當誰願意在這受氣呀。」王枝看她這樣子，沒好氣地說道。

「哼，狠話誰不會說呀，有本事就搬走呀。」

「你……」王枝氣急，「要搬也是你們搬，這房子是我們出的錢。」

「死老太婆，我勸你好好看看房產證上的名字是誰的，再來這裡橫。」

這宅基地是趙雲華買的，名字當然是他的，這點王枝當然清楚。當初她還為此跟趙亮吵了一架，但是趙亮堅持趙雲華已經變好了，都是一家人哪還用提防，還說王枝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看看今天這一出，真不知道誰是小人誰是君子。

「你當初賢淑都是裝出來的吧。」王枝終於問了出來。

「這可不。」黃燕不以為意地說道。

「都到這地步了，我就實話跟你說吧，還沒嫁給雲華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他過繼給了你們，嫁過來了婆婆也經常這麼說，反正你們又沒子女，錢就讓我們就來替你們花花。然後我們照婆婆說的，裝成孝順的樣子，你們果然上當了。真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竟然會替別人養兒子。」

王枝忽然抬頭看向樓梯轉角處，趙亮不知站在那裡多久了，剛才的話他已經一字不漏地聽到了。

10

王枝和趙亮又搬回了老宅，王枝的心情變好了，趙亮卻開心不起來。原來這幾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為的就是謀取他的財產，他恨自己沒有早點聽王枝的話。

可是現在他又能怎樣？消沉了一段日子的趙亮又打起了精神，人活在世，總要為了吃穿奮鬥。

沒幾年，趙亮在他家後面的小山坡上開出了一塊土地，想著多種點糧食好增補家用。這想法倒是挺好的，可是年紀擺著那裡，他已經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坐在田埂上捶著酸疼的背，趙亮突然覺得兩眼發脹，很想大哭一場。年輕的時候他這麼努力的一個人，怎麼到老了還過得這麼悲慘。

日落西山，趙亮扛著鋤頭打道回家，像往常一樣推開門準備聽王枝的數落，不想院子里安靜得有些不習慣。

他喊了幾聲沒人回答，沒大在意地走向廚房準備吃晚飯，不想看見王枝躺在廚房的地上。他疾步走了過去，叫喚了幾聲王枝都沒反應，這讓他著急了起來。

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出自本能，趙亮第一反應就是跑向趙雲華家。可是趙雲華家樓上的燈亮著，大門卻緊閉，任他怎麼敲都沒人開門。他又跌跌撞撞地往回趕，到家門口的時候剛好遇見隔壁鄰居家的小兒子騎著三輪車回來。他才說了一下情況，人家二話不說拉著王枝就往醫院趕。

儘管趙亮覺得自己速度已經夠快了，可是還是太遲了，王枝因為心梗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從此他真的變成了孤家寡人。

辦完王枝的喪事，趙亮沉寂了下來。他沒了心思去照看地里的莊稼，經常一個人胡思亂想，如果那天他不去幹活，亦或他不對趙雲華抱有幻想，回到家就直接把王枝送醫院，是不是王枝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一切都太遲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中有愧，還是受不了村裡的流言蜚語，趙雲華一家在王枝去世以後突然對趙亮關心了起來。但是所謂的關心僅僅是隔三岔五地叫孩子來給他送點菜，這對於風燭殘年的老人來說是遠遠不夠的。

趙亮就這樣靠著自己種的糧食和小菜，苟延殘喘地生活著。鄰居偶爾有什麼好吃的，也會可憐他送一些過來給他。

這一晃就是幾年。

這天，太陽已經高高升起，早上出門幹活的人們已經返回了家，趙亮家的院子卻還在緊緊關閉著。

趙亮的鄰居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他們害怕他像王枝一樣倒在家裡沒人知道，出於好心便強行撞開了趙亮家的門。

在外面找了一圈沒找到人，隨即只能走進了趙家的卧室，只見發黃的蚊帳下面伸出一隻手。

鄰居喊了幾聲沒人應答，只能上前掀開蚊帳，只見趙亮雙眼緊閉地躺著。鄰居又叫了一聲，他還是沒有反應。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鄰居一邊叫家裡的孩子去找趙雲華一家，一邊提起膽子伸手向趙亮摸了過去，觸感一片冰涼，身體已經全部僵硬了。

在昨天夜裡，這個風燭殘年的老人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對他來說是必然，也是最好的結果。

如若真有靈魂的存在，待趙老爹與趙亮相見，知道了這個結局，還會不會說「老有所依」。（原題：《老有所依》，作者：晞和。來自：每天讀點故事【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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