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國人物底片之息媯
息媯，春秋時名牌美女之一。國籍陳國，姓媯，名不祥。公元前某年在陳國宛丘（今河南周口淮陽）呱呱墜地，老爸是陳庄公，故絕對算是帝王千金，出身高貴。前684年，嫁給息國國君息侯為妻，史稱息媯，也稱息夫人。這位息媯顏值有多高，說是容顏絕代，目如秋水，面若桃花，故也稱桃花夫人。顏值極高原本不是壞事，可這位息媯卻偏偏在高顏值上倒了血霉，弄得老公堂堂息侯成了楚文王階下囚，扔在一個叫汝水的地方（大約在今河南襄城），劃撥一塊僅能容納十戶人家的所謂封地，讓息侯苟延殘喘，結果活活氣死。息媯則被楚文王強佔為妻，儘管在楚文王面前三年禁聲，屁也不曾放半個，卻為楚文王生下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倒也上得了檯面，大兒子比起小兒子來是不怎麼的，可也當過三年國家領導人。小兒子則是赫赫有名的楚成王，在位四十五年，開疆拓土，稱雄中原。當然這裡面息媯的幕後睿智果敢功不可沒。
蔡侯無禮惹禍端
話說息媯嫁給息侯不知第幾年，回陳國走娘家，路過蔡國。這蔡國國君蔡哀侯的老婆是息媯的親姐姐，息媯是蔡哀侯的小姨子。蔡哀侯得知小姨子息媯回娘家路過，感到無論如何也要做個東，儘儘地主之誼，於是在宮中設宴款待息媯。不想蔡哀侯這傢伙幾杯黃湯下肚，酒後失德，對小姨子胡言亂語，全無敬客之禮。你想這息媯也是國君正宮，受不得這等閑氣，便當場翻臉，大怒而去。這還不算，以至從娘家回國，前後估計得小兩月，居然繞過蔡國地界，不見蔡哀侯及姐姐，以示抗議。看來這息媯脾氣還挺大的，氣一生即是鼓鼓的癟不下去。息媯回家怒氣依舊，氣沖沖的給老公學說一遍蔡哀侯如何如何惹小女子生大氣云云，息侯一聽連襟居然如此無禮，決計要給他個好看。當然，息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要給蔡哀侯好看，憑一己之力是沒有半點勝算的。於是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想眼下楚國氣勢正旺，大手筆不斷：滅了鄧國，攻克權國，臣服隨國，擊敗鄖國，結盟絞國，奴役息國，如此一來漢東（漢水以東）小國無不向楚國拿錢納糧，唯有蔡國憑著與齊國是姻親，與中原各國結盟，對楚國全不放在眼裡，沒有丁點表示，楚國正恨得牙痒痒。要給蔡哀侯好看，楚國正是一把好槍。於是息侯派人帶著一份厚禮來見楚王，挑唆楚王說，蔡哀侯仗著靠山過硬，不把楚國放在眼裡，只需派兵假裝攻打我息國，我們則向蔡哀侯求救，這傢伙有勇無謀，必定前來相救，到時我和楚王合兵一處兩下夾擊，逮捕蔡哀侯那是囊中取物，那時就不用擔心蔡哀侯不老老實實向楚王進貢啦。楚文王一聽這計劃真他媽地道，立馬實施。果然蔡哀侯正如息侯設計如出一轍，在莘野被楚王活捉，息侯大肆犒勞楚軍，親自送楚文王出境。蔡哀侯這才明白誤中息侯奸計，恨不得把息侯給生吃了。
鬻拳死諫存蔡侯
話說這楚文王把蔡哀侯押回，要把他煮了祭祀太廟。身邊的大臣鬻拳勸阻說，大王正積極準備問鼎中原，這時把蔡哀侯給煮了，其他諸侯必為大王兇殘敬而遠之，於大王的事業可沒有半點好處，不如把他放回國，這次教訓足以讓他歸附大王，這等合算的事，不做還等菜呀。這楚文王是堅持不幹，一定要架鍋開煮。鬻拳見再四苦諫，楚文王是油鹽不進，突的火冒三丈，左手一把抓住楚文王衣袖，右手拔出佩劍在楚文王鼻子前一通比劃，高喊今天我即便與大王你一同死在這兒，也不能讓大王失去諸侯！這鬻拳是楚國宗室後裔，根基深，一向忠直，敢說敢做，楚文王看這個架勢如果還堅持開煮，估計鬻拳一準做得出來，小命肯定在今天玩兒完，狗屁不值。識時務者為俊傑，趕緊縮頭為妙，於是大喊，別別別，我聽你的還不行嘛！鬻拳拱拱手說非常榮幸，今大王聽了俺一句勸，這是楚國有福，不過俺劫持大王卻是死罪，請刀斧伺候，動手便是。楚文王聽這話心想，老傢伙你這是一句勸嗎？老子命都差點被勸沒了，但想歸想，說出來的話卻是：「卿忠心可鑒，直貫日月，孤不怪罪！」鬻拳畢竟是鬻拳，豪氣衝天地回應說：「大王是赦免了微臣，可我自己斷斷不能赦免自己！」說罷，舉起寶劍，「咔嚓」一聲砍掉自己一隻腳。晃了兩晃，一個金雞獨立朗聲高叫：「為臣的對君無禮，俺就是樣本！」這一劍下去，楚文王心情複雜到啥程度，是面子掉光？是威儀猶存？是鬻拳混蛋？是蔡侯命好？總之這個恐怕除了他自己外，只有鬼才知道了。反正，楚文王是把鬻拳那隻腳好生存放在皇室庫房，說是要讓人對「孤不聽忠諫之過」有充分的認識。至於鬻拳，楚文王立馬讓太醫積極療傷，傷好後行走不便，逐安排擔任大閽職務，大概相當現如今門衛小隊長吧。可能楚文王覺得這個職務實在低得有點過分，於是又尊封為太伯，算是額外給了個安慰獎。話分兩頭，既然免了蔡哀侯一死，不如乾脆把他禮送出境，於是楚文王大擺宴席，為蔡哀侯踐行，安排絕色女子歌舞助興。只因蔡哀侯這一死裡逃生，加上這倒霉的歌舞助興，息媯哀嘆「引狼入室」，連腸子都悔青了。
引狼入室擄息媯
這天楚文王設宴為蔡哀侯踐行，菜肴自然精緻可口，更有一班美女奏樂的奏樂，跳舞的跳舞，歌唱的歌唱。真可謂美酒加美女，撩起了大家的好興緻。這不，一位美女盛裝出場彈奏古箏，楚文王對蔡哀侯說，這位女子姿色和技藝雙絕佳，可喝一杯。隨即女子大杯伺候，換上大杯滿滿斟上，嫵媚地捧到蔡哀侯面前。蔡哀侯盯著美女兩眼發直，嘴巴微張，哈喇子蓄勢待發，見美女獻酒來到眼前，忙不迭地一把連手捧著，在眾人鬨笑聲中才醒過神來，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楚文王見蔡哀侯幾乎失態，忍住笑問你啊平生就沒有見過我們楚國這等美女吧？合當息媯有事，這蔡哀侯突的想起自己今番受辱，就是因為這倒霉的息媯，於是說，大王您不知息國夫人才是天下第一美女，那是目如秋水雙眸清澈見底，攝人心魄，面若桃花，鮮嫩欲滴，身材豐滿而不失精緻，高挑而適度，大王見了必為之傾倒。蔡哀侯一通生動描述，勾起了楚文王的色心，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語說：「寡人能夠見上息夫人一面，死而無憾。」蔡哀侯繼續扇風說，大王您威風八面，齊國特產美女和王侯的女兒，要也不就是一句話，何況是一個息侯庇護之下的女子？楚文王心想，這話老子愛聽，於是大笑著端起酒杯邀請蔡哀侯，來來來，咱倆走一個！直喝得大夥雙眼發矇，搖晃不住。蔡哀侯也在醉夢中被隨從抬上馬車，吱呀吱呀的搖上了回國旅途。
話說楚文王被蔡哀侯勾起的色心弄得渾身痒痒，便立馬借巡視為由親臨息國。這息侯聽說楚文王駕臨，親自迎出十里，把楚文王送到賓館，又親自打掃，安頓下來。第二天在朝堂大擺宴席為楚文王接風，自己手把酒壺站在一旁親自斟酒。楚文王三杯下肚，壞笑著對息侯說：「寡人不久前為君夫人小小的效勞了一把，替她出了口惡氣。今天寡人到了這裡，君夫人不會不出來敬寡人一杯酒吧？」息侯懼怕楚文王的威儀，連說哪裡哪裡。隨即傳話後官，不一會但聽佩環叮噹聲悅耳不絕，息媯身著盛裝如微風拂柳，閃亮登場。宮人鋪上地毯，息媯行跪拜之禮，隨即手捧白玉杯斟滿美酒，上前獻酒。楚文王原先只是聽蔡哀侯口述，這下一看息媯素手與玉杯交相輝映，桃花般妖艷的臉龐上一雙眸子兩潭清水，不由得驚愕不已，息媯果然是天上罕見，地上僅有，急忙下座伸出雙手，想要連手帶杯一起捧起。不料息媯不慌不忙地側身將玉杯遞給宮人轉獻楚文王，楚文王只得接過一口悶下。息媯見楚文王酒也喝了，又行跪拜禮，說聲告退，移步轉回後宮。這一下楚文王是兩眼直勾勾的行注目禮看著息媯在視線中消失，反而搞得酒也沒盡興，菜也味同嚼蠟，草草散場回到賓館，一夜眼前老是閃現著息媯的身影，在床上攤煎餅直到天亮。
第二天，楚文王在賓館設宴，名曰回禮，其實另有所圖，在賓館內埋伏好武士，只等息侯到來。息侯見楚文王設宴回禮，心中總感到有事情臨頭，必須小心才是。果然，酒過三巡，楚文王就裝醉，對息侯像是說著醉話：「寡人可是對你夫人有大功勞，如今寡人三軍在你地方，你夫人就不能親自為寡人犒勞三軍嗎？」息侯這時已經知道楚文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的是息媯的主意，於是委婉推辭說，我們息國偏遠又窮，沒有啥拿得出手的東西來勞軍，懇請大王理解。這話按理也說得過去，但楚文王本意根本就不是要息國勞軍，只是要息媯出場，於是立刻翻臉拍案而起：「大膽匹夫不知感恩！給我拿下！」息侯真要進一步解釋，埋伏好的武士一擁而上把息侯圍住，楚文王手下薳章、斗丹二將趕緊上前把息侯捆了個筆直。楚文王則帶著薳章、斗丹等一路嚎叫著直接闖入息宮來找息媯。息媯見楚文搶進宮來，指名道姓要自己出來，其聲凄楚：「引狼入室，是我自找呀！」息媯一面恨自己賭一時之氣一面奔向後花園深井，要一頭栽進去一了百了。不料斗丹不知從哪冒出來，一把將息媯扯了個結實：「夫人愚蠢，你一死息侯就沒命了，楚王要的是你，何苦夫妻雙雙赴黃泉？」息媯一聽老公性命居然拽在自己手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斗丹乘機把息媯帶到楚文王面前，楚文王見了息媯，恨不得立馬抱在懷中，趕緊承諾不殺息侯，保留息侯宗室，給一塊封地給息侯謀生。息媯沒有辦法，只得默許，楚文王在軍中當場把息媯立為夫人，興高采烈地回家去了。不過得到息媯後，楚文王把息侯撂在汝水，給了塊能容十戶人家的所謂封地，繼續當他的息侯，結果活活氣死。楚文王這等背信棄義，也不知息媯如何與他做得夫妻。
默許熊惲號成王
息媯被楚文王強佔，儘管寵愛有加榮華富貴，三年內為楚文王生下兩個兒子，哥哥熊囏，弟弟熊惲。但是息媯從來沒有和楚文王說過一句話，在楚文王面前比啞巴還啞巴，啞巴還會啊啊叫喚幾聲。楚文王強忍著過了三年，終於憋不住了。多次追問之下，息媯說我一個女人跟了兩個丈夫，都是你逼的，不能為息侯守節而死，對你還有什麼話可說呢？說罷淚流滿面。楚文王聽後無語，想了想這都是蔡哀侯這傢伙惹的麻煩，老子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也好為夫人出出氣。於是親自帶兵攻入蔡國，哀侯赤膊負荊請罪，又把國庫寶藏盡數獻出，楚文王才退兵。這不就是是個無賴？用的是強盜邏輯，自己強佔人妻，到底還讓蔡哀侯買單。到了前675年，國內閻氏一族勾結巴國裡應外合攻打楚國，楚文王親自帶兵迎戰，在津這個地方吃了敗仗面頰還中了一箭，狼狽逃回，不料居然吃了被門衛小隊長鬻拳的閉門羹，要他移師黃國（今河南潢川縣）取勝才有資格班師。這次仗倒是打贏了，但楚文王在班師回朝途中，在湫地這個地方半夜箭傷複發一命嗚呼，息媯長子熊囏繼位。熊囏繼位後，十分清楚弟弟熊惲才智遠勝自己，母親息媯也更為喜愛，要命的是國人大都傾向熊惲，於是總想著除掉這個弟弟。無奈熊惲人緣好，熊囏一有異動，總有人通報或斡旋，故在位三年總也沒有得逞。倒是熊惲乘哥哥外出打獵，帶領一班親信組成敢死隊，把哥哥給殺了，回來告訴母親息媯說哥哥忽然得暴病死了，息媯心裡其實知道這事不可信，但在愛子面前不願點破，反而讓各位大夫擁立熊惲為君，號楚成王。對於大兒子熊囏，說是他在位三年不曾治國，沒有盡到君王責任，封了個號叫做「堵敖」，葬禮也沒有依照君王規格，實際上根本沒有把熊囏作為一代國家領導人看待。成王既立，總要搭建班子，於是任命叔叔子元為令尹。
睿智果敢興楚國
話說這位子元自哥哥楚文王死後，就想著篡位。這還不算，又迷戀嫂子息媯美貌，成天記掛著要與之私通，只是忌憚大夫斗伯比剛正不阿，且智勇過人，不敢輕舉妄動。楚文王死後九年，斗伯比也走到生命終點，這時楚成王已經在位六年，子元也幹了六年令尹，篡位是死心了，但惦記嫂子身子的賊心卻始終沒死，他感到機會來了。於是在王宮邊上大興土木，建造樓堂館所，每天在裡面奏樂歌舞，想以此引誘嫂子息媯。果然息媯天天聽見清晰的樂舞之聲傳進宮中，便讓侍女打探究竟，侍女告訴息媯這是令尹子文造的新房，整日在裡面載歌載舞。息媯一聽立馬讓侍女告訴子元，說先君以武力征服諸侯，所以楚國每年朝貢沒有斷過，如今楚國軍隊沒踏進中原一步已有十年之久，身為令尹不思雪恥，反而整日在我這個未亡人身旁歌舞不絕，實在是太奇怪了。子元聽後，心想一個女人還不忘進取中原，而我倒把這事丟到了腦後，的確慚愧得很。一時激奮放出豪言說不伐鄭國，非丈夫也！於是帶領戰車六百輛，自己為中軍，斗御疆、斗捂建為前隊，王孫游、王孫嘉為後隊，浩浩蕩蕩殺奔鄭國而去。不料被鄭國叔詹用空城計嚇退，夤夜溜出鄭界，讓人報告息媯說大獲全勝，高奏凱歌進城。息媯何等聰明，讓人傳出話說，令尹如果真是大獲全勝，應該向國人宣告，再到太廟慰藉先王之靈，與我這個未亡人沒毛線關係！子元聽後自感羞愧，楚成王知道令尹無功而返，心裡很不高興。按理子元應該洗心革面老實做你的令尹，但他就是不按理，因明知楚成王對自己非常感冒，反而又生篡位的心思。他知道要想得逞，必須把息媯拉進自己的懷抱。
不久息媯鳳體欠安，子元感到機會來了。立馬到王宮問安，暗中卻帶著鋪蓋卷在王宮住下，外面安排數百名私人武裝把王宮圍住。大夫斗廉聽說這事，感到子元一定另有所圖，憑著一身正氣，獨自闖入宮中，直接來到子元卧室，正撞見子元對著鏡子收拾打扮。斗廉請子元趕緊出宮，說這個地方不是你收拾打扮的地方，你儘管是先王的弟弟，但也是臣子，要講臣子的規矩，何況寡夫人也住在宮中，男女應當避嫌，令尹你難道這個道理都不懂？子元自知十分理虧，但一門心思想搞定息媯，一時惱羞成怒：「楚國的事我說了算，用得著你他娘的狗抓耗子！」隨即讓左右把斗廉雙手用戒具拷了，關進廊屋中。息媯見事情道理這個地步，心想這個子元到了必須除掉的時候了，否則兒子楚成王危險，楚國將落入令尹手裡。於是立即讓人通知斗伯比的兒子斗谷於菟，要他趕緊進宮除掉子元。斗谷於菟不敢怠慢，立馬密奏楚成王，同時會同斗悟和斗御疆及兒子斗班，當日半夜帶著人馬悄悄圍了王宮，見到子元的私人武裝不管便一通亂砍，片刻子元王宮外駐紮的私人武裝便如鳥獸散。這子元正抱著宮女做作美夢，被外面聲音驚醒，提著寶劍衝出卧室想看個究竟，迎面碰上斗班也舉劍闖進來。子元大喝一聲說，你這傢伙毛都沒有長齊，膽敢作亂！斗班回應說我不是來作亂的，是來滅你這個作亂傢伙的！隨即兩下交手，沒幾個回合，斗御疆和斗悟一起殺了進來，子元一看不妙，突的一個轉身往宮外便竄，斗班見狀搶上一步，劍光一閃，把子元的頭削了下來。斗谷於菟趕緊找到斗廉，一干人一起到息媯卧室外交賬。第二天楚成王在朝上當場宣布，把子元一家老少通通宰了，罪狀在大街小巷公布。
正是息媯當斷則斷，平息了子元之亂。後來又協助兒子楚成王任命斗谷於菟為令尹。斗谷於菟上台後，在息媯和楚成王的支持下，大刀闊斧的進行一些列改革：從自己做起，收回百官封地一半歸國家；遷都郢城；強軍治武，任人唯賢，重新組閣，任命公族屈完為大夫主管行政，族人斗章主管軍事，兒子斗班為申公，從此楚國得到良好治理，發展迅速，為楚成王稱雄中原打下了堅實基礎。
TAG:東周列國志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