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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馬嵬坡這個小小的坡地上,唐朝告別了盛年,長出了白髮

馬嵬坡,從字面上理解應該是一座險峻得連馬都望而生畏的山坡吧。可據說只是一片平緩的小小坡地。我沒去過那裡,但在印象里,那裡卻是一座高聳入雲的巍峨大山,山巔積著皚皚白雪。

天寶十五年(756)六月,歷史之路在此被攔腰截成兩段。  那個讓人冷入骨髓的盛夏,幾乎是一夜間全白了頭的明皇李隆基,老淚縱橫地看著絕望得無聲冷笑的楊玉環慢慢遠去,在悲憤狂暴的士兵們的鼓雜訊里肝腸寸斷地開始了一場恥辱的逃亡。  他不知道,這小小一步,在中國封建社會鼎盛之後開始的長長的下坡之途上踩下了第一個凄慘的腳印。  不想用那些老套的生產力生產關係等政治經濟理論解釋這一切,我只想再一次體味盛世之樹的枝頭上結出的那苦澀的果實:直言拒敕的劉褘之,為了那幾句鏗鏘的話送了命;中宗的墨敕,最終還是讓那些不合格的人當上了想要當的官。  真正的大權,從來沒有下放,雷霆閃電,永遠從緊閉的九重深宮內凌厲地盤旋而出,俯瞰著匍匐在地的芸芸眾生。  再開明、再豁達的大唐,依舊是個人治的王朝。三權分立的雛形其實只是個幻象,與真正的民主政權其實還存在著如猿猴與人一樣的區別,民主政權還在輪迴轉盤邊一次次痛苦地伐毛洗髓脫胎換骨,漫長地等待著出世。  既是人治,那麼作為神經中樞的君主對於這個帝國的治亂與否起了關鍵的作用,億萬子民的身家命運,全部押在了那張金碧輝煌的龍座之上。  甚至等不到命運的再一次賭博,再為蒼生選一位君主,當年果敢英明的政治家軍事家已經變成了一位多愁善感的藝術家音樂家,一位在情網中不可自拔的老人。於是,大廈轟然倒塌。

倒得如此之快,其實李家自身也有一定的責任,他們太自信了,太開放了,在他們的心目中,簡直沒什麼不可以,沒什麼做不到的。父皇的才人,為什麼不可以當皇后?自己的媳婦,為什麼不可以當貴妃?甚至女人為什麼不可以當皇帝?在古來最忌諱的性別問題上,他們尚且如此開放,更何況其他?  於是,無論什麼宗教,老牌的道也好,釋也好,甚至怪異的景教、拜火教,都可以自由自在地在長安春風得意乃至加官進爵。  無論什麼種族的人,高麗也好,契丹也好,回紇也好,吐蕃也好,只要有能力,都可以統領大唐的軍隊。  正是這種自信大度,為燦爛的大唐氣象的創造提供了源源不斷無限的活力。  然而,把儒道釋三家幾乎一視同仁的大唐好象忘了,人治的基礎,有限的法律之外,只能是傳統的以儒家務實忠君為主體的仁義道德。但如今,從上到下,自由的信仰,放縱的浪漫,使得那些未經多少傳統文明熏陶的野性未馴的陰謀家蠢蠢欲動了:他們悄悄把唐王朝交給他們開疆拓土保家衛國的軍隊調轉了方向,對準了夜夜笙歌燈火通明的長安,尤其是安祿山那類番將······  積極放手鍛煉的結果是有了健壯的四肢,然而現在,拳頭暗暗捏緊,向虛弱的腦袋狠狠砸來······

在這個小小的坡地上,大唐,哦,應該是中華民族的整個封建社會,告別了盛年,長出了白髮。從此,在漫長的下坡路上慢慢踱向前方。  後來的君主們,越是聰明就越是想避免當年的悲劇,再不敢輕易四處開疆,為了保證龍位的穩固,甚至做出集天下精兵於京畿,抱頭挨打的荒唐之勢。  從馬嵬坡開始,中華民族從攻勢轉為了守勢,由外向轉為了內省。  更重要的是,他們從此把主要精力從四夷八荒收回,放到了子民的思想上,他們從儒典里絞盡腦汁翻出一條條泰山般沉重的教義,狠狠地把所有不安分的思緒捆嚴綁死,氣也不容喘一口。所有有礙統治,或是有嫌疑妨礙統治的思想,統統都是異端,都是大逆不道。  後來做為「國粹」的小腳起源有多個年代,有人說,始於唐末五代,我相信。  也許不能太責怪他們,實在是他們走得太快了,在一片迷茫里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僅就政體來說,大唐已經做到了封建社會能達到的極點。而人類的另一些精英,要到幾百年甚至上千年後,才會在地球的另一邊蘇醒,才會發出那一聲聲振聾發聵的民主吶喊。

我們可憐的祖先,只有孤零零地在從馬嵬坡開始的那條長坡上彳亍,慢慢前行。既然前面找不到令人驚喜的前所未有的路,那就紮緊自己的綁腿,裹好自己的大衣,走慢些也無所謂,只是不要跌到······  斜陽將這個孤獨的遲暮巨人那佝僂的背影拖得越來越長,越來越長,長得那麼脆弱,長得那麼稀薄,長得又是那麼沉重。    也許是路途實在太漫長了,也許是風景實在太老套單調了,疲憊中,我們的國家慢慢在征途上進入了夢鄉,竟然沒聽到來自西方那為了自由民主而戰的炮響。直至蛛網凌亂銹跡斑駁的大門被堅船利炮狠狠地撞開。  又是血與火,又是哀叫,又是屈辱,又是混亂······  又是無邊的黑暗······

 

終於,我們偉大的祖國,又一次在極度的痛苦中涅槃:  熊熊烈火里,一隻鳳凰昂首高聲長鳴,迎著又一輪朝日,展翅九天。  不知不覺,地圖上,印象里,稱呼中,「中國城」,堂堂正正的閃亮銘牌悄悄地換下了那一塊塊有些陳舊了的「唐人街」標誌。  如洗的藍天之下,重生的鳳凰那斑斕的羽毛在陽光里熠熠生輝,光芒萬丈。    但無論飛多高多遠,夢魂中,總是縈繞著那個波瀾壯闊的朝代,黃鐘大呂在金黃色的夢裡分外肅穆悠長: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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