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印尼鬼最多的森林裡見了幾位玩靈修的人丨VICE

原標題：我去印尼鬼最多的森林裡見了幾位玩靈修的人丨VICE

辛塔·馬哈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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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載於 VICE Indonesia

Alas Purwo 國家公園裡的熱帶雨林鬱鬱蔥蔥，連中午的陽光都無法穿透樹蓋。我去了東爪哇的巴紐旺宜（Banyuwangi），走進被公認為印尼鬧鬼最厲害的一片森林 —— 當地人形容那裡滿是鬼魂、魔鬼和幽靈。但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探訪隱士，或者說 「Lelono」，他們在森林裡冥想，跟冥界里的祖先們還有那些曾任總統的魂靈們對話。

在這片森林保護區的深處，現代世界的噪音不復存在。當時，我離鐵路的終點站只有兩公里，但耳邊已經全是自然的聲音。我往皇家洞穴（印尼語是 「Gua Istana」）的方向走去，那兒是隱士們做冥想的地方。大概半個小時後，我才找到那個洞穴，隱士哈迪（Hardi）正在洞口盤腿而坐，並且告訴我，他已經在這裡冥想三個月了。

從殖民前的滿者伯夷王國開始，這個洞穴就是靈修人士的集合地，但是今天再度成為熱門，還是因為一則關於印尼的開國元勛蘇加諾（Sukarno）曾經也在這裡冥想的傳言。

事實上，並沒有證據證明蘇加諾來過這個洞穴，更別說在裡面冥想了，但東爪哇當地人把這個故事流傳開來，以至於到了今天傳言已被視為事實。走進洞里，你就會看到牆上掛著一張蘇加諾的照片，他穿著白色軍裝，從牆上對你致以問候。

除此之外，人們還相信 Alas Purwo 森林是一個 「中轉站」，是古代爪哇國國王魂靈歇腳的地方。前往洞穴之前，我做了些功課，所以當哈迪告訴我他剛剛在跟48年前已經離世的蘇加諾散步時，我並沒有很驚訝。跟他們同行的還有蘇加諾的副總統哈達（Mohammad Hatta），也是已經入土為安的人了。

哈迪說：「在洞里冥想時，我看到了穿著白色軍裝的蘇加諾和哈達。」

來自圖隆阿貢的隱士哈迪。本文圖片均由作者提供

56歲的哈迪穿著打扮就像個隱士，脖子上掛著的一串木頭珠子。他告訴我，聽到一個 「神秘的召喚」 後，他就不由自主地來到了森林，他認為那是神靈的召喚，或是自己內心的聲音。於是他便離開了距這裡大概350公里、位於內陸的圖隆阿貢區，口袋空空，只帶了幾件衣服。

「我是搭便車過來的，算走運了，有人願意捎我一程。」

他提出要帶我參觀一下他在洞里冥想的地方，我打開了手機上的電筒，走進了黑暗的洞穴。

「我想在這裡找到內心的平靜。」 他這樣告訴我。

他問我想不想試試跟他一起冥想。可是我在猶豫冥想是不是只對信奉爪哇當地的回教泛靈信仰喀嘉文（Kejawen）的人才有用。

「什麼信仰都行，只要一心向善。」 哈迪打消了我的顧慮。

老實說，我真的努力了。我堅持了十五分鐘，直到蝙蝠糞便的味道讓我覺得要吐出來了，我才打破洞里的寧靜，問哈迪能不能去洞穴外面繼續做採訪。

哈迪冥想的地方

哈迪說可以，畢竟，他也不會每天都冥想一整天。其他隱士也跟哈迪一樣，會中途稍作休息，跟遊客聊聊天，洗洗衣服、找找食物之類的。哈迪通常吃的是樹上掉下來的水果，但有時候哈迪會帶遊客參觀洞穴，遊客也會給他一些水和食物。

除了靈魂和冥想，Alas Purwo 還是野生生物的天堂，覆蓋了東爪哇的一大片土地，有人認為當中棲息著一些人們認為早已滅絕的物種，比如爪哇虎。

只要在 Alas Purwo 呆得夠久，你就能碰上各種各樣的野生動物。另一位隱士賈法爾（Jafar）跟我說，進入森林以來，他見過野豬和猴子，還幾乎每天都能觀察到蜥蜴的動靜，他一直以來都能跟這些野生動物友好相處。

「那些動物沒帶來什麼麻煩，」 賈法爾說，「據我所知，蛇和老虎從來沒有進過洞。可能是因為洞里往往有很多朝聖的信徒，所以蛇和老虎都比較害怕。」

隱士們還會特別注意遵守森林裡的一些不成文的規定。他們相信，不可以獵殺 Alas Purwo 里的動物，也不能在裡面種植任何作物。他們還會注意自己的言行，消極的想法、說髒話、盜竊都是森林傳說里的禁忌。

打破規則的人則會遭受某種可怕的災禍。我聽過一個故事：有個人因為打破了規則，於是被吸進森林深處，另一個人則在離開森林之後連續發狂了三天 —— 請注意，這些並不是用來嚇唬小孩的鬼故事。當地人深信，森林裡棲住著遠比人類古老、強大的生靈，連森林管理員都曾警告過我，在森林裡一定要特別小心。

「別在 Alas Purwo 里做傻事，」 森林管理員蘇萬迪（Suwandi）警告我，「會有報應的。」

加札馬達大學（Gadjah Mada University）的歷史學家斯里·馬爾迦納（Sri Margana）解釋道，這些本土信仰除了讓當地人小心翼翼，也保護著森林免受木材偷伐者和農林企業的入侵。

「相比警示招牌，這些本土信仰可以更有效地保護森林，」 她說，「可以緩解對環境的負面影響。」

當地人無比敬畏森林，以至於森林至今依然保持著相對原始、未受影響的狀態，儘管它所在的地區是爪哇島上的人口稠密地帶。馬爾迦納認為，森林之下可能埋藏著古代遺址，或者是九十年代末東爪哇地區政治迫害的遺址和記錄。

就在我和哈迪站在洞外的時候，一個陌生人向我們走了過來。他說，他的名字叫丁（Din），過去71天里一直在森林中心深處冥想，因為生活中碰到不順，所以想來這裡尋找平靜。

「我太累了，」 丁跟我說，「我的婚姻一塌糊塗，我想在這裡找到一點安寧。」

他更喜歡在帕的頗堪洞穴（Padepokan Cave）做冥想，離我們所在的洞穴大概需要走路十分鐘。丁是個穆斯林，每天會做五次祈禱，但是除此以外的其他時間都會在這片偏遠叢林里生活和冥想。他在附近的河裡洗澡、洗衣服，無聊的時候就掃掃洞口的落葉。

丁

丁還不確定自己最終會不會離開森林，他對於走出洞穴、改善生活仍有一絲希望，但是不知道改變什麼時候會來臨，甚至不知道還會不會有那麼一天。我問，在那之前，他打算做些什麼。

「我會隨心而為，我選擇完全聽從自己的內心。」

封面圖片：Dicho Rivan。其他圖片來自 unsplash / Ashes Sitoula.

//Translated by: Joyce

//編輯: 麥基

#咪咪和嘎嘎——東單公園#

以上片段節選自彭磊在#別的次元#獨家登載的漫畫#咪咪和嘎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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