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的未來心不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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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風波·兩兩輕紅半暈腮
宋代:蘇軾
十月九日,孟亨之置酒秋香亭。有雙拒霜,獨向君猷而開,坐客喜笑,以為非使君莫可當此花,故作是篇。
兩兩輕紅半暈腮,依依獨為使君回。若道使君無此意,何為,雙花不向別人開。
但看低昂煙雨里,不已。勸君休訴十分杯。更問尊前狂副使。來歲。花開時節與誰來。
蘇東坡的未來心不可得
王安石與蘇東坡算是一對政治冤家,扯不清理還亂,兩人的家國情懷姑且勿論,至少人品基本沒甚大礙,吃得香睡得著。文人憂國憂民,看似正大光明,有時倒不一定就能清明治國。
1079年的蘇軾因「烏台詩案」入獄,坐牢103天,數次瀕臨一命嗚呼的境地,幸得退休的王安石上書直言以及太祖不殺士大夫的國策循例,才被從輕發落,貶為黃州團練副使。儘管寄情山水,悶悶不樂還是顯而易見的,曾經的話嘮,基本趨於無語的邊緣。
「自笑平生為口忙,
老來事業轉荒唐。
長江繞郭知魚美,
好竹連山覺筍香。」
黃州是蘇軾的人生低谷,這一時期卻是後世宋詞愛好者的盛世,當然這只是怪奇的那麼一說,世事悲涼,黑暗蒼茫之境,彼時也只有東坡自己曉得。於是從「寂寞沙洲冷」到「把盞凄然北望」,所謂心遠地自偏總是騙人的,自嘲而已,「春食苗,夏食葉,秋食果,冬食根」,全天然無公害綠色食品,那卻是清苦無比。
譬如唐時白居易在川府任上,見城東緩坡,花枝搖曳,朝開幕落,遂噫嘆人生短暫,稱該地為「東坡」,寫詩諸如《步東坡》、《別東坡花樹》等等。
蘇軾效仿白居易,感慨文人不能言的無奈,於是把那種果腹之糧的園地也稱為「東坡」,自建的房屋為「東坡雪堂」,自號「東坡居士」,至此,烹「東坡羹」,燒「東坡肉」,釀「東坡酒」,撰「東坡長短句」,自然還有那雲來雲去綿長不息的朝雲曲。
黃州的某年某月某日,東坡游清泉寺,見寺前蘭溪水向西倒流,不禁感慨人生莫測,世人以為是絕望中的希冀,或許《浣溪沙》東坡的老驥伏櫪恐怕另有別情,豈是簡單的壯志未酬青春煥發,超然物外更是諸多不得已。
「山下蘭芽短浸溪,
松間沙路凈無泥,
瀟瀟暮雨子規啼。
誰道人生無再少?
門前流水尚能西,
休將白髮唱黃雞。」
黃州的生活如何?並不僅僅是後世瞧見的那幾篇詩詞吟詠,包括前後《赤壁賦》以及《念奴嬌-赤壁懷古》所展現的脫俗花團錦簇,個中況味,寫給友人的書信可見一斑,醉生夢死,好過清醒無趣。
「得罪以來,深自閉塞,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間,與樵漁雜處,往往為罪人所推罵,輒自喜漸不為人識。平生親友,無一字見及,有書與之亦不答,自幸庶幾免矣。」
朝雲之前,蘇軾為第一任妻子王弗寫下了「十年生死兩茫茫」,儼然一痴情郎;第二任妻子王閏之,是王弗的堂妹,陪伴了蘇軾最重要的25年,歷經烏台詩案,黃州貶謫,王閏之病逝,蘇軾立誓「惟有同穴」。
至於朝雲,雖有二十六歲的年齡差距,他們才是一對氣息相投的玩家。都說愛情是詩歌的源泉,蘇軾寫給朝雲的詩歌最多,稱其為「天女維摩」,不勝枚舉,無過乎《蝶戀花》,男與女,女與男,愛情算是個互動遊戲,遊戲人生,沒有反饋,更是無味。
1083年,元豐六年,七月二十七日,朝雲誕下一子,蘇軾取名蘇遁,小名乾兒。乾兒長得與蘇軾極為相似,蘇軾內心喜愛,盡享天倫之樂。兒子滿月時,黃州朋友前來祝賀,賓朋宴會,蘇軾即興作詩,便無雄心萬丈,只有樸素的慈父心懷,「人皆養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世事流雲,前幾日,雨後薄霧,小城的廣玉蘭,半湮於空中,煙雨暗千家,疏忽讀詩,大江東去,皆是一年好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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