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心動——馬原論文節選

仁者心動

我固執的以為，那並不是交感神經興奮而致的瞳孔開大，

寧願相信，是心動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佛祖拈花一笑，則世間不染塵埃。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每一粒純凈的沙礫都蘊含著一個複雜豐美的世界。這世間萬事萬物無非在內心愛恨一轉之間，相由心生。這世間瑰怪萬物，不入我眼，何以成色？梵音萬里，不入我耳，何以成音？芳菲馨香，不入我鼻，何以成嗅？鮮美甜淡，不入我口，何以成味？我在，我心在，就是世界在，萬物在。

天地混沌而盤古開，世界無人而女媧造，言語無載則倉頡造字，茹毛飲血則遂人造火，疾病橫行則神農嘗百草，農耕興則后稷種五穀。四季何更替？土地管之；周年何記？十二生肖輪轉；洪水何肆虐？龍王惱之。一切無法解釋的事情倘若不歸於神明，那麼未知帶來的恐懼，會讓淳樸的先民寸步難行。而另一些傳說更是反應了人民的意願。李冰斗蛟龍寫其都江堰之功；愚公移山反應堅忍不拔的氣概；濟公活佛這樣的神人更是代表了廣大勞動人民對惡勢力的嫉惡如仇。

再談文學，那一輪明月寄託了多少的期許。看其陰影似兔和蟾蜍，看其圓缺似人生之路。便有了「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它那麼冷冽凄清美麗，那麼高傲的懸在漆黑如墨的夜空。沒有便捷的通訊方式，縱然知道月上空空如也，也寧願相信這樣帶著愁緒被愁雲掩映的月上住著一位同樣思歸的美人——嫦娥。「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再到唐朝張若虛的孤篇壓群芳，那一句「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擲於蒼茫的夜空，問蒼天，問大地，問這宇宙寰宇，擲地有聲的空鼓傳響，多麼浩淼飄然的宇宙觀！從一床前之明月到低頭思故鄉，再到天涯共此時的海上明月之姣姣。無論出於怎樣的心跡，總是承載著多少夢，多少怨，多少相思，多少情愫！

那一句千古之悲涼「可憐無定河邊骨，尤是深閨夢裡人」的哀思，那「明月夜，短松岡」的嘆息。無論何時何地，總叫人有個念想，有個期望，縱使是夜夜夢魂歸來，無論是武帝宮中帷幔里李夫人的幻影，還是長生殿中楊玉環的翩然再現，縱然永遠回不來了，那用心觸摸的已逝的靈魂和生命仍然力透紙背，入木三分，敲打在那人的心上。也震顫了每個後來人的心靈。這世界彷彿不在委任於某件事，某個人，某個物件，似乎只屬於那種情愫，那種情感；那種未嘗青杏卻回味於口舌的青澀；那種未見淚眼卻迴轉在眼中的濕潤；那未聽到已經不可能的海誓山盟卻仍有的縈繞於耳的哀歌。

但，未曾體悟過，何來的悲之切切，恨之悠悠？可能，這樣的閑愁，也只存留在少數幾個如我這般看到落花流水就會想到青春易逝，看到陽光浮動便會無由的歡欣的人吧！

佛說，非風動，非幡動，仁者心動。可能如花如草；如微風起漣漪；如看見你時，那眼中閃現的光華。我固執的以為，那並不是交感神經興奮而致的瞳孔開大，寧願相信，是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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