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和好
01
俞潔把兒子小寶送到奶奶家玩了兩天,小寶回來不高興。問他,他不說。
俞潔想著他跟爺爺奶奶不親,可能沒玩痛快,便沒有多想。
過了兩天,去公婆家吃飯。公公說:「前兩天小寶跟人打架,我扇了他一個嘴巴,他回去說沒?」
俞潔的一口飯堵在嗓子眼兒。小寶從小到大她沒動過他一根指頭,送來兩天就挨了一耳光?還說得這麼若無其事、理直氣壯?他生他了嗎, 養他了嗎,我俞潔的兒子,憑什麼輪得到他打?
接著公公就說原因:兩個小孩搶一隻弓,那個小孩扯著弩,小寶扯著弦,小寶見搶不過,他把弦扯得老長,手一松,箭射到人家臉上。塑料的,沒什麼大礙,但要萬一搞到眼睛也很危險。爺爺就上去給了他一巴掌,一是讓他長記性,二是打給人家的家長看的。
還需要打給人家的家長看?道歉不行么?說好話不行么?送禮不行么?非要當場傷害孩子?弓是小寶的,他不願意給別人玩,公公有什麼資格苛責他?
俞潔把筷子一扔,說起公公的不對。公公也不饒人,氣吞山河地吼了一句:「慣子如殺子!」
俞潔要走,婆婆在裡面打圓場,叫她把買來的牛奶拎回去給小寶喝。俞潔也是在氣頭上,把拎過來的東西又全拎回去了。
02
俞潔的老公接到他媽的電話,自然是告狀。她把整個過程用她自己的話說了一遍,說俞潔在家裡摔筷子打碗,臨走還把拎來的東西都拿走了。
老公李凱晚上回來問責,也是人蠢心急,沒問情況就按他媽講的情形加上自己惡毒的想像把她罵了一頓。
俞潔哪受得了這份氣?想當年生小寶的時候希望婆婆來帶,婆婆說身體不好帶不動,身體不好還跳廣場舞?李凱說就是因為身體不好才要鍛煉啊。這也就算了,他們要去月子中心坐月子,想讓娘家和婆家各出一萬塊錢。娘家出得快,婆家不肯出。再後來,婆婆找她自己的一個表妹去幫忙,俞潔以為是婆婆出錢,還姨長姨短地叫了一個月,在家裡也不跟李凱鬥嘴了,免得「姨」回去學話。結果「姨」卻找俞潔要工資。俞潔氣結,要是找保姆,我自己不會找啊?憑什麼又給錢又叫你的人來監視我?
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俞潔歇斯底里地把李凱吼了一通,發誓再也不去那個「陰奉陽違的老妖婆」家。
女人最控制不住的就是講壞話。俞潔跟小寶講他爺爺奶奶有多沒意思。小寶挨過打,當然站媽媽的隊。「以後過年我們也不回去!」「好!」「什麼也不給他們買!」「好!」「他們想你了也不叫他們來看!」
「他們為什麼會想我?」
俞潔一時語塞:「……老頭老太太無聊,總會想小孩的,就像大灰狼也會想小白兔一樣。」
03
經俞潔這麼一上課,爺爺奶奶在小寶心目中威嚴全無。
不過想讓孩子跟爺爺奶奶斷絕關係,那是絕不可能的。過了段時間小寶太爺爺的忌日到了,李凱要帶小寶回老家去上墳。這個俞潔沒法阻止。
李凱回來說,小寶沒大沒小,對爺爺大呼小叫,奶奶說啥啥不聽,也不知道在哪兒學的,張嘴就是:「要你管!」
他是說給俞潔聽的,俞潔冷笑,不接話。
「這孩子是不是需要好好管教?!」
「你管啊?你教啊?你管過一天嗎?」
李凱說:「你這是什麼態度?」
「你想要什麼態度?一月給我兩萬塊錢,要什麼態度有什麼態度。」
李凱不擅長反諷,但他氣得要命。他挑釁一般,把孩子叫到身邊來大聲說:「小寶,你今天很不對啊,你對爺爺一點都不尊重。」
「他打過我!」
「打你是因為你做錯了事。哪有大人不打小孩的?」
「你放屁!」俞潔說:「你打過他嗎?我打過他嗎?什麼叫對什麼叫錯?讓孩子在外面像慫蛋一樣就是對的?那玩具本來就是小寶的!」
兩口子的戰爭徹底爆發。吵吵吵,玻璃幾乎被他們震碎。
「這日子沒法過了。」李凱說。
「沒人拿槍逼著你跟我過,」俞潔說:「要走麻溜點。」
04
李凱搬到公司去住。沒幾天俞潔接到前老闆的電話,說自己成立了新部門,問她想不想回來上班,給她封個部門主任。當然想,俞潔馬上直了腰桿,打電話叫李凱自己找人帶孩子,她要殺回職場了。
李凱說:「你這不是叫我為難嗎?」
保姆費都漲到六千了,還要管人吃喝,李凱的工資一下子被刨了一半,他不樂意。
晚上李凱回來,見俞潔去意已決,他吞吞吐吐地問:「要不然……我把我爸媽接來?」
「你媽不是身體不好帶不動孩子嗎?」
「那時孩子小,要熬夜,現在就是幼兒園接送,他們兩口子搞得過來。」
俞潔第一反應是不行,但話在舌頭上打了個轉,又咽了回去。
反正以後她上班超級忙,早出晚歸,跟他們打交道也不多,不要錢的保姆還是湊合著用吧。
於是她說:「我不管,反正你有事業,我也有事業。不管你找誰,只要對我兒子動手,就別怪我不客氣。
05
公婆來了,還有點大無畏的意思。俞潔當沒看到,點了一下頭就鑽進自己房間睡覺。
躺下來覺得不對勁兒:「李凱,我羽絨被呢?」
「抱媽房去了,媽怕冷。」
「你媽怕冷,我就不怕冷?」
「你冷就開空調。」
其實還沒冷到那程度,但俞潔賭氣把空調打開。第二天早上,婆婆說:「你們晚上是不是開了空調?空調外機在衛生間外面嗡嗡響了一晚上。這是什麼天兒啊就開空調,不浪費電嗎?」
「我沒找到羽絨被,睡覺冷。」
「什麼被?是不是李凱你昨天抱到我房間的那床?」
李凱說:「不是的。在我們柜子里,昨天太晚了懶得翻。」
夫妻倆都沒有再說話。中午李凱給俞潔發了張淘寶截圖,是新買了羽絨被,比她之前那床還貴。俞潔氣消了一點。
都說不想過了,還不是得硬著頭皮過。
要不然還能怎樣呢。
生活已經被定在這個段位,你身後拖帶著一個世界,想來一場翻天覆地的改變,也是在同段位里做無謂的折騰,能翻到哪裡去?
俞潔嘆了口氣。
06
公婆來住了兩個月,俞潔維持表面的和氣,盡量避免交鋒,勉強相安無事。
一天正在上班,俞潔忽然接到李凱的電話:「俞潔……」
他的聲音在發抖。
「怎麼了?」
「陽台的玻璃突然掉了一塊……」
俞潔嚇得腿軟,他們家住在5樓,沒有裝防盜窗,陽台是小寶的玩具天地,每天放學都在裡面扒拉他的小破爛兒。
「小寶從那個口子爬到晾被單的架子上……」
「現在呢?」俞潔快要窒息。
「他掉下來,爸接住他了,小寶肱骨骨折,別的還在檢查。但是我爸很危險。」
俞潔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打輛車就瘋了一樣往醫院趕。小寶的CT結果已經出來,除了骨折沒別的大事。但是老爺子多處骨折,肝臟急性破裂,還在搶救。
婆婆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會哆嗦。俞潔心裡更沒底,一個60歲的老人經歷過這種大手術,還撐不撐得過去?
俞潔想拉著醫生問清楚又不敢,好像一旦問了就得到了宣判,公公的病情也失去了被改寫的可能。
重症監護室門口,李凱安排:俞潔留下來看小寶,我在這裡看爸,媽你回去休息吧。
婆婆抹了把眼淚:「我不走。」
07
老太太跟俞潔一起去小寶病房。俞潔一見著孩子,眼淚就掉下來,好險,要不是公公不顧一切地去接他,可能已經天人永隔。
小寶看見她,也哭:「媽媽,疼。」
俞潔突然間爆發:「你天天就知道皮!你知道你乾的事情有多危險嗎!和你說了多少次不可以亂跑亂爬!你聽過沒有!你爺爺為了救你,到現在還沒醒!」
小寶咧著嘴哭起來,不是哭他爺,是哭俞潔吼他。
「你爺要有個三長兩短,你以後永遠也見不到他了!看誰給你買小汽車,帶你上公園玩木馬!」
俞潔罵到最後變成急促的抽噎,她發現小寶根本沒聽她說話,揚手就給了孩子一耳光。
小寶愣住了,俞潔也愣住了。她想起她記恨過公公的那個耳光。公公是對的,她忽然理解了他急切地想教會孩子有危險意識,理解了他所謂的「打給別人看」。這種感覺非常本能和微妙,出手時根本來不及深思熟慮。
婆婆在裡面拉架,勸俞潔的同時指責小寶太不聽話。婆媳倆還從來沒有這麼心貼心過。
等平靜下來,兩人在小寶床邊上坐下來,說起事情經過。
「我當時在卧室的陽台上晒衣服,小寶在客廳陽台玩。我忽然聽到一聲響,是玻璃垮了一塊,我伸頭一看,小寶從欄杆下面鑽出去爬戶外的晾衣架。我天啊!我想跑回客廳已經來不及了!這時我往下一看,就看到他爺爺!我拚命的大聲叫!他爺爺扔了菜藍子就跑過來接,小寶正好落他身上。」
「幸虧他正好回來,真是老天有眼。」婆婆說。她眼淚還沒幹的臉上帶著慶幸,沒一絲猶豫:「要是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沒臉活。」
第一次,俞潔覺得感動。公婆對孩子的愛,一點也不比她少。
08
公公艱難地挺過危險期,提出回家去養病。「家」是指他們自己的家。俞潔覺得這樣不太好,自己有事就把他們叫來幫忙,他們有事就把他們打發回去。她提出:「就在我們那兒養吧,家裡再請個保姆。」
婆婆趕緊說:那請我表妹。
俞潔一口答應下來。婆婆頓時眉開眼笑。
「我表妹嗓門大,咱們出這麼大的事,趕明兒去跟開發商鬧架,她也是一把好手呢。」
俞潔心想,你更多是想幫自己娘家人,還說得這麼顧全大局,需要我領情似的。婆婆啊真是永遠都不會變,永遠是那麼愛打小算盤又自以為聰明的小老太婆,離俞潔心目中賢惠大氣又無私的理想型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她那麼大年紀了,想讓她改也不可能,俞潔只能率先做出改變——真心將其視為一家人,因為她們有共同的軟肋,孩子。
而且出了這麼大的事俞潔才發現,生活中沒大事時,人都容易狹隘;事故方見真情,意外才分出敵我。四平八穩的日子裡大家都忘了,親人的意義在於一起看著同一個方向,而不是盯著彼此。俞潔是年輕人,轉彎兒快,又是受益者,為了一家人關係緊密做積極變革,她覺得,對自己來說這也是好事兒,何樂而不為呢。
黃老師談婚姻(ID:waiyu995)微信公眾號,周六日上午8:30(周內每晚19:30),與您分享婚姻危機預防與處理、婚戀情感經營、成為魅力女性的智慧與資訊。圖片來源於網路,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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