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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廚師是一種疾病,開餐廳其實並不賺錢

重發聲明:周五的探店推送由於編輯未校對仔細,出現了人名拼寫錯誤,因此更正重發。再次對主廚Cadence表示十萬分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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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子的責任就是讓你不感覺吃是必須要做的事,

而是變成一件想做的事。」

不知你有發現嗎?美食正處於流行文化的前端,無論在哪,都是眾人的話題和喜好。

大家開始愛看美食節目,愛看美食文章,即使你對屏幕上看到的料理沒有製作的慾望,也不可能馬上打包行李前往陌生國度只為吃一口同款。

從什麼時候開始,當廚師頻繁出現在社交媒體上,人們也有了各自擁戴的名廚。旅遊會造訪這些名廚餐廳,打卡品嘗,認真感悟;這股浪潮一起,名廚連帶著餐廳的身價都水漲船高。而年輕人們又多了個主廚夢想,想去廚師學校是因為想出名,而不是真的想做菜。

出國花高價去有名的廚師學校轉一圈回來,要到證書就開店,但實際下廚年限一個手指頭數的過來。相對於廚師的後台工作,什麼時候台前變的更重要了?

面對這樣的處境,喜鵲派主理人兼餐廳主廚的Cadence,還是義無反顧選擇賭一把。

開在創意園一個不起眼角落的喜鵲派,有個「走廊餐廳」的趣致別稱。

在夜色中亮起的藍色熒光招牌,靠近走廊左顧右盼,直至看到畫著羽毛寫著「MAGPIE」的銀色招牌,才確認這區發光的小天地就是Cadence的家。

摩登時尚,自由隨性,八個字就可以總結出喜鵲派的風格。不大的用餐空間被卡座和長桌一分為二,完全沒有西餐給予人的束縛感,輕鬆音樂搭配暖色燈光,可以放下戒備好好暢談。

餐廳最惹人注目的是開放式廚房,就像是為餐廳而設的舞台:廚師、食物、聲音、香氣……都是即興表演的主角。各種元素吵鬧共處,不安消失得無影蹤,在目擊美食誕生的過程中期待著出品。

「餐廳是我家的一部分,他們不是高高在上的客戶,而是來我家做客的客人。」

祖籍是東北瀋陽的Cadence也擁有著東北人與生俱來的好客和豪爽氣質。去過世界很多地方,最後發現東北特性是其他地方很少有的:不管是什麼社會層次的人,都不能拒絕吃,也不能在吃上面開玩笑。

家鄉擁有的富饒食材和餐飲文化都令Cadence引以為傲——沒有過度的跪舔和客套,把客人當成家裡人一般招待,親近無壓力。

雖然主打融合西餐,但喜鵲派的所有食材皆取自家鄉,大肉、大菜、山珍、野味……跟著東北的時令走,每三個月就換一次菜單。

從決定開店、設計裝修再到正式接待客人,全部由Cadence和餐廳經理(Amir)和調酒師(Eric)親力親為,從多年好友發展成工作得力夥伴,不斷爭執磨合的過程中,也收穫了三倍的快樂。

用餐那晚注意到一個細節:忙完手頭上工作的Amir和Eric總喜歡站在廚房外側與Cadence聊天,或者就只是看著他為了菜品忙前忙後,第一時間出餐或提供幫助。那種遊刃有餘的默契配合,不可替代。

擁有桀驁不馴外表的Cadence,聊天時在東北味兒普通話和流利英語間切換自如,興起時還會給個Wink讓你自行體會。

如果說他看起來就像新時代帥氣迷人主廚的真人寫照,那別怪他對你不客氣。

「從你進廚房的第一天以後,就擁有了一個新的生命。」

九四年出生的他從十三歲偶然入了行,不是因為阻擋不了的喜愛,也不是生活所迫,就是一個發生在後廚走廊的一個偶然機會。Cadence一直強調廚房是第一個吸引他的環境,不問來歷,不在乎緣由,只要穿上廚師服,大家都是廚師,幹活就行了。

「其實很可惜,我算是最後一批所謂舊世界廚子培訓出來的廚子。手上有著刀疤和燙傷的痕迹,這是我們的榮譽,我們非常高興我們是廚子,把這行當回事。但如今舊世界最後一批老廚子慢慢變成了媒體廚子了。」

Cadence之前也在中國其餘幾個城市開過餐廳,但是純為了賺錢的項目。如今回深圳開喜鵲派的其實很簡單:在認清開真正的餐廳絕不能賺錢的前提下還願意賭一把,他不認為中國的餐飲界在往正確的路線發展。

「我想跳出目前整個餐飲界的慣有流程,成為另一個標準;我也不覺得我是對的,大眾聽不聽我的話我不能影響到,但至少我能把這些話說出去。」

十三歲進廚房,直到十八歲結束學徒生涯,一路走來成為廚子所付出的代價,流過多少血汗,只有他自己知道。

本季菜單分為「點心」、「少一點」、「多一點」、「奢侈一點」、「甜一點」五部分,從開胃菜、主菜、主食到甜點都有涵蓋,雖然選擇不是很多,但單人三五道式或好友隨點分食都可以。

除了「奢侈一點」的單價600元/道會高一些,其餘菜式定價都非常合理,具體豐儉由人了。

菜單上的每道菜都有故事。和瀋陽棒子一條街有關的「碳油生拌牛肉」、由回民菜「扒口條」演繹而來的「菜單上必須有的牛扒」……

有趣的名字凝聚著巧思,而端上來一道道「盤亮條順」的食物在品嘗時,往往似尋寶一般在感受平常食材顛覆搭配和做法後呈現的新奇體驗。

在喜鵲派吃飯,即便你看了菜單上的食材組成,你也無法想像眼前這盤食物到底是什麼味道。

「炸豬腦」作為第一道點心出場,有夠重口味的。連麻辣火鍋里的腦花都無法接受的我,卻經受不住脆炸過後瀰漫的濃烈香氣,決定想像成雞米花夾起一塊嘗試。

外脆里嫩,根本沒有想像中奇怪的「豬腦味」;蘸著番薯泥,軟綿綿的感覺還真的像在吃豆腐。

集結了蒜蓉雞、五香鴨、牛舌、大理石豬肉、紅酒鹿肉五款肉類的「食肉動物」和上一道菜長得有點類似;剛好一口大小的五小塊,不同的動物用了不同的烹制手法,最後裹上統一的「面具」。如果不告訴你,只靠咀嚼,你能辨別雌雄嗎?

一直很喜歡吃生拌牛肉的Cadence曾試圖在瀋陽棒子一條街里的某家店偷師,奈何人家死活不肯分享養家糊口的絕招,只好自己慢慢研究。

在試做的過程中無意把牛肉掉在石炭中,如此一來反而多了橡木的煙熏香味。這道用橄欖油和東北橡木煙熏過的「碳油生拌牛肉」,搭配中式拍黃瓜和西式芝士脆片,有了新的靈魂。

還依稀記得小學語文課本里描寫的美麗富饒景象,地大物博的東北最不缺的就是野味。

這道「鹿肉意麵」用的就是吉林梅花鹿,面也不是正兒八經的義大利面,而是打滷麵。鹿肉沒有太多脂肪吃起來油膩感不重,剁碎的肉醬很香,和豬肉、牛肉相差不遠,配著筋道的滷麵,是十分接地氣的融合菜了。

「肚子扇貝」份量頗足,煙熏的豬五花口感像沒有脆皮的燒肉,肥瘦分層明顯,煙熏過程逼出了多餘的油脂,表面也附著了迷人的木質香氣。剛煎上色就出鍋的帶子還存有海水的微咸,趁熱吃才是精髓。

在地上跑的配上海里泡著的,一款肥美,一款鮮甜,平衡了整道菜的味覺。伴碟的青豆和蘑菇一半被漬過帶有酸感很開胃,一半是淋過蔥油味道很香。

提及做菜風格,Cadence坦誠自己非常隨便——「所謂美食到一定程度就和人上床一樣。你知道最後結果就是這麼回事,中途要是不幹點啥,就太沒意思了。比如你點了個牛扒,五分熟,我保證能給到你,但是中間怎麼弄你就交給我,要對我的手藝有信心,不然來我的餐廳幹嘛?」

牛扒就是一塊牛肉,不限部位,所以Cadence把經典的「扒口條」變成了「菜單上必須有的牛扒」。

扒,扒是比燉還慢的火,牛舌在老湯中慢燉24小時,72℃的低溫可以保持彈性和口感。撈出後切薄片淋高湯,搭配焦糖蘿蔔泥和東北黑蘿蔔也不是裝飾作用,用食用鹼提高蘿蔔的PH值,不破壞蘿蔔的細胞,保持水分。

飯後甜品「奇彩旋」清新宜人,糖漬橙子和香草雪糕充滿春夏氣息,橄欖油蛋糕頗具新意。

另一道「青苔鬆土」就一言難盡了。並非貶義的意思,而是青苔蛋糕和甜菜頭雪葩嘗到了真實的土腥味,太自然了……沒有人工加工的味道,質樸得並不是那麼容易令人接受。

但味道出乎常識,就不正常、不應該存在了嗎?答案交給你。

「廚師並不是工匠,廚房是一個很極端的服務行業,需要無條件地歡迎、接受和伺候陌生人。作為廚師是一種責任,是需要付出難以想像的耐力、毅力和苦累,才換來的並不討好的工作,所以我說廚師是一種疾病,但我喜歡這種不正常。我認了這一點但是我還肯干就是因為太愛這行了。」

——Cadence G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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