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奸人》:教父的最後一堂課

A Million Little Pieces
Loud Like Love
Place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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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中的犯罪多半是場饒有趣味的博弈,《教父》中似乎闡述了這樣的調調:雄性群體對於「犯罪」的迷戀猶如賭徒聚於賭桌旁,有些角色玩幾局就撂挑子了,留下些談資;有些角色則沉迷其中,以為找尋到了遺失已久的生活方式。
97年的《忠奸人》出世在那個犯罪電影黃金年代的餘暉之時,94年的《肖申克的救贖》早已成為世界影迷最耳熟能詳的電影之一,雖然同樣掛著「犯罪」的類型片標籤,其中滋味卻已是兩個世代的口味了。或者這樣講,源生的犯罪電影習慣於將鏡頭聚焦在人與故事之上,習慣於流竄在窮街陋巷的耐人尋味,而當這種視角開始膨脹,開始想把各種道理、規則、理想、激情以及通俗易懂的一切塞進去,就像處於人生某個節點以為自己足夠成熟實則不能承受之輕而飄飄然的人想鑽入圍城一般,你拼盡全力的鑽進去了,好,那你就別(想)出來了。
令人傾心的是,《忠奸人》還帶著老派犯罪電影的氣味。那裡的男人是理想化的、義無反顧的走向末路而令人永遠崇敬的男人,而不是被量產出的風趣健談、闖過幾次難關就閱盡人生千帆的商業英雄;那裡的男人之間的情誼,是讓人心碎落淚的真摯情感,而不是今天爛俗於青春男女口中的「基情」;那裡的犯罪是真實而悲涼的犯罪,當他們回望時的表情,無不透著「不是迫不得已我為什麼要犯罪」式的如鯁在喉,而不是輕鬆詼諧如惡作劇式自以為聰明的「高智犯罪」。
秉承自「教父式」的結構,帕西諾和德普老少搭檔,加些無間道的元素,《忠奸人》這盤菜炒的並不新鮮,吸引觀眾全靠硬派的敘事和德帕二人的精彩演繹來推進。看後我也反思了一下,以前總覺得新浪潮後那一段流金歲月是時代所造就的,其實何謂時代?當傑出的編導遇上天才的演員,當理想的思潮正逢清醒的社會,只有連一顆螺絲釘都鋥亮而立體時,那才叫真正的黃金時代。
以上是《忠奸人》所應具有的特質,老派犯罪電影有這些優點(元素)其實是本分,如果僅是如此,那它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的二流作品罷了,怎值得上動筆墨?相比起同類,佼佼者不在少數,而且多以鋒芒畢露聞名(例如《計程車司機》、《疤面煞星》、《盜火線》等等,不勝枚舉)反觀《忠奸人》,冗長而繁瑣的鋪敘以及話癆式的對白讓不少觀眾感到疲勞,當然核向影迷普遍好這口瑣碎這不做過多累述......
帕西諾曾是教父麥克·柯里昂,曾是邁阿密最有勢力的毒販,曾是貧民區人人皆知的情梟,曾是失明仍舊能在街區把法拉利開到八十邁的上校.....這一次,他是混跡黑幫多年仍舊不高不低的老左,少了呼風喚雨的氣魄他不過是個在黑言黑的老頭,《忠奸人》的基調就是悲劇,它不再以某些外在的指標來製造傳奇,它只是試圖去解構黑白間的固有模式,然後在其中發覺微末的光輝,卻足夠點燃絕大多數人的淚腺。
單講最後二十分鐘的情緒把控,《忠奸人》做到近乎滿分的答卷,其中帕西諾與德普的表演更是為其增色。
還原一下視角:
當帕西諾得知他的小弟德普是警方卧底時,當然這是他之前已經隱隱猜到的,帕西諾扮演的虎落平陽的江湖中人將要為其作為德普引薦人的身份而被內部清理時,他在家中接到電話,像幾十年中一直以來的那樣,不過是又接了一單灰色地帶的工作,他穿上衣服,在走廊遇上女人,女人問他這麼晚出門他說他不得不去處理一下工作,但他還是猶豫了一下,囑咐女人當德普來電話時,告訴德普「如果確有其人的話,我很高興會是他。」於是他吻別女人,穿上大衣在門前停下,確認女人已經回房後,他折身將手錶解下,拉開抽屜將手錶、戒指、火機依次放入其中,他略加思索,又將鑰匙、最後一筆零錢和錢包放進去,他摘下項鏈並親吻,他小心的將抽屜微微拉開以便於女人第一時間能看到,他整理著衣服走到門前戴上茶色眼鏡......
十八歲的江湖是窮街樂隊演唱的《18 and life》;三十歲的江湖是《壞孩子的天空》中小馬與新志的對白;四十歲的江湖是《花火》般絢爛而凄美的綻放;五十歲的江湖是《盜火線》在停機坪的原諒與死亡......
再後來的江湖啊,再後來江湖慢慢消亡了,只剩下保存於光影中的教父的最後一堂課:在曾帶來光榮與自尊的某樣事中,不論那些無意義的往事,只是隨著時間平靜的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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