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全九‖《麥收回憶》
住在離家鄉不遠的小城裡，聽到了今已稀少的「布谷鳥」和「算黃算割」鳥兒的叫聲，就知道家鄉的麥子快到成熟收割的季節了。
有關「算黃算割」鳥兒的傳說，還有個感人的故事哩！
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關中農村有一個姓黃的老漢，總是堅持著麥全熟透了的傳統思維才開鐮收割。但就在他剛要開鐮時，突遇一場暴雨，把他一年的希望全澆滅了，顆粒未收。他氣的吐血，死後化作一隻鳥兒，每到快開鐮收割時，沒黑沒明的四處奔波呼喚，不停喊著「算黃算割，算黃算割......」，叫聲傳遍關中平原一天天金黃髮亮的麥海，提醒人們不要錯過麥熟收割的時機。然而一待田裡的麥子割完上了場，它又一夜間消聲匿跡。
近日偶而在回家鄉的路上，看見片片農田裡的小麥已經泛黃，不由得想起孩時麥收的情景！那個年代，那個季節，真是一段充滿童趣而又深刻的記憶……
臨近收割時，走在家鄉的麥田裡，一望無際，金色的麥浪，隨風起伏，成熟的麥穗相互擁擠著，隨風搖曳，溫馨相依，發岀沙沙的聲音，韻岀豐收的氣息，喜悅地碰撞散發岀成熟的麥香，撲鼻而來，令人陶醉……
那時我還小，記得才上小學三年級。每到收麥的季節，學校都要放麥收假。在我最早的收麥記憶里，小學生的主要任務，就是在本村一名老師的帶領下，幫生產隊里揀拾麥子。
村邊一戶農家門前，有棵枝繁葉茂的大槐樹，樹枝上掛著一塊有尺把長的一寸多厚的鐵板，是全村人下地幹活、村裡開會的「發令者」。每當聽到隊長當、當、當的敲鈴聲，我們挎著比自己還要大幾倍的麥籠，來到老師門前統一集合岀發。
記憶中的麥收季節，天氣要比現在熱得多。在烈日炎炎的田間幹活，經常會汗流夾背。大人們頭上戴的草帽，是能工巧手用挑選成熟後未經過碾打的干麥秸稈編織而成的，在鄉村集市商店裡隨處可見。
麥秸稈草帽，可能是專為大人們編製的，小孩子一般都不戴草帽。熱了含上兩粒老師發的小仁丹消暑降溫，心裡感覺美滋滋的。那時就沒有適合孩子們攜帶的容器裝水喝，小學生在麥茬田裡揀拾麥子都不帶水。偶爾看見有小朋友帶著大人們不知從那找來的用過的大葡萄糖瓶子，裝著滿滿的涼開水，是最令小朋友們羨慕的了……
小學生拾麥，手底下都很慢，稚嫩的小手拿著母親做衣裳用的大剪刀，不很熟練的剪下一個個麥穗，放進麥籠里。大家都沒有貪玩的，都做到了力所能及，因為學校收假時每個學生都要交一定數量的干麥子，每個班交麥子超過限定數量前三名的，每人獎勵一支拔帽鋼筆。這在當時，是多麼的誘惑和具有吸引力啊！為了得到那支獎勵的鋼筆，我顧不上捕捉起起落落的螞蚱，顧不上挑逗蛐蛐戲耍，也顧不上觀賞小螞蟻家庭搬家的龐大陣容和感悟齊心協力精神。
我們都渴望能得到這支心愛的鋼筆。每天積極按時跟隨著帶隊老師，往返在隊上所有的麥茬田裡，幾乎每天都能聽到父母的叮嚀和嘮叨聲：「下地好好拾麥子，拾不夠學校的任務，就別從家裡拿麥子」。我們拾回來的麥子，稱重後都倒在生產隊里的大場上，每個人的拾麥數量都由老師記在本字上。
拾麥工作結束了，學校收假了，父母都要親自把關上陣，從自家小小的麥堆里為我們用書包裝麥子，多麼希望父母開開恩能多裝上一碗。有時也會用哭鬧聲來企求父母！但最終大多數學生得到的獎品，是幾支鉛筆和小本子。後來也慢慢明白了父母當時的心裡，在那個惜糧的年代，多挖一碗麥子，那是在挖父母的心血啊！
孩時麥收的經歷，讓我很早就知曉三夏「龍口奪食、顆粒歸倉」的含義。
收割後的麥子，都要拉到隊上的大場里，大場集中在村東頭，30多畝的大場比現在城裡的廣場還要寬闊。
進場的麥子，要經過堆垛、攤場、晾曬、翻場、碾打、起場、揚場等工作才能看到金黃色的麥子。遇到晴好天氣，一天要碾打兩場麥子，最後一場起完後往往都到了披星戴月的時候。大人們的辛勤和疲倦都已溶入到「龍口奪食」的字意中……
孩子們在場邊追逐戲鬧，不知疲倦。天黑了，我溜到先前起好揚凈的麥堆前，躺在蓬軟熱乎乎的麥堆上，數著天上星星，聆聽著起場農具與麥子和場面碰撞發岀的交響聲，聞著成熟的麥香，感覺真是愜意！
孩時的記憶，永遠都不會消失。現在，每到這個季節，當聽到了布谷鳥的叫聲，昔日家鄉麥收場景和父輩們在烈日下辛勤勞作的場景，還有那成熟的麥香，還有那支從未得到的拔帽鋼筆，無時不在我眼前回放……
（文圖圖片來自網路）
作者簡介：吳全九，筆名，天長地久，西安市閻良區人，區作協會員。平時喜歡文字，愛好文學，作品散見於多家網路平台。閑暇時愛好拙筆書法，喜歡用文字和照片記錄生活，願與各位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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