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不為人知的醫療朋克世界

在美國加州特哈查比（Tehachapi），充滿抱負的16歲生物科技企業家路易斯·安德森（Louis Anderson）與一位無政府主義者以及至少30位身體內植入有磁性材料或射頻識別（亦稱為RFID——無線射頻識別技術）晶元的友人共進晚餐，享受這個周五晚上。

圖：美容紋身藝術家傑斯卡·福克斯（Jesika Foxx）和專業的身體整形藝術家拉斯·福克斯（Russ Foxx）。拉斯的左臉上紋有電路設計樣式的刺青，他說道：「這標誌著我在設法將科技融入到我的身體中時所感受到的二元性。」

一群人都參加了這場Grindfest生物黑客們的年度聚會，而在此之前，儘管路易斯已經為這次見面會計划了兩年，但他還從未與其中任何一位成員面基過。他們相見恨晚，有很多問題想互相探討。

人工智慧會終結人類還是拯救人類呢？全球變暖的後果會比專家預測的更糟糕嗎？下一場金融危機什麼時候會到來？還有，是什麼風把路易斯給吹來了呢？

對此，這位瘦高的高中生（路易斯）提出抗議：「我不想談論太多。」這位靦腆卻胸有成竹地推延進入大學去創立一家公司的少年表示：「我們可能是競爭對手。」

Grindfest是以生物學中的「研磨（grinding）」命名的，或許我可以將其描述為一種醫療朋克亞文化。雖然醫療朋克的發展還不足十年歷史，它已經處於生物黑客的反主流文化運動邊緣，有一種時代精神在與日俱增，它以健身和健身追蹤器的形式，「增強認知」的咖啡和維生素的形式，以及有著億萬富翁支持的各種延緩衰老的方案的形式，滲透在我們的生活中。

而研磨者的目標亦然，也是為了使人類的身體更加完善——只不過是通過醫學手術的方式而非投資種子資金的方式罷了。

如今，Grindfest年度聚會已經是第五年了，它本來就不怎麼為人所知，更別提普及大眾了。不過，這一現狀可能很快就會改變——像路易斯這樣的人都期盼著它會改變。他說道：「過去，構建一台我們自己的計算機都限於利基市場，而如今每個人都可以用上自己的電腦。」

路易斯來到Grindfest其實是出差，他的說話語速非常快，可謂兩倍正常語速。截至到這個周末，他發明的一個生物塗層將連接到Hylyx Hyx小臂下的一個發光導線上，在Slack小組，與路易斯結識的Hylyx Hyx自稱他這是「為科學而獻身」。沒錯，如果一起都按原計划進行的話，那麼導線會發光。

圖：Hylyx Hyx（粉色頭髮）和路易斯·安德森在實驗室里一起工作，他們相識於Slack小組

Hylyx很高興成為這次的實驗對象。35歲的他頂著一頭粉色的酷發說道：「對於我的身體，我過去常常會有許多不可思議的感受，所以我會用代詞指代『他們』。其實我並不在乎我身上的大部分肉，因此這是我可以選擇控制其中一部分的方式。」

就是在那個周五晚上，風光旖旎的山間，一束微光就像北極星一樣隱隱發亮——考古學家賈斯汀·沃斯特（Justin Worst）手中的皮膚下植入了LED裝置。在這個由二十世紀80年代的車庫改造的實驗室外，十幾個人蜷在起居室的地板上，蓋著同一張毛毯，更多的人則躺在帳篷里以及貨車後面，門附近的圍欄內還有小雞在唧唧喳喳。這種心情就像是到了另一個宇宙，讓人設想，如果有自然災害摧毀了二十世紀90年代的所有輸電網路，矽谷會是什麼樣子。

圖：停在加州特哈查比附近的汽車，他們在這裡舉辦了Grindfest的聚會活動。這個周末，研磨者們在汽車、帳篷和睡袋裡睡覺。

這裡有由電線控制著的鈍刀，有仔細消過毒的手術刀，一個洗衣室內布滿了電路板和電烙鐵。也許這並不是我們反烏托邦的過去，而是一份即將到來的未來，在莫哈韋沙漠西部邊緣附近的山中韜光養晦。

圖：實驗室位於蒂貝茨家中改造過的車庫裡，而Grindfest年度聚會如今在這裡舉辦的已經是其第五個年頭了。

圖：實驗室外一角

圖：Grindfest實驗室里的磁性材料和電致發光的線

如果此時的你對Grindfest一頭霧水，那麼你應該知道，一些投資者已經在它的一個版本下賭注。

比如，伊隆·馬斯克（Elon Musk）在2016年創立了初創公司Neuralink，專註於研發能夠植入頭骨下方的腦-機介面。馬斯克表示，他的設備可以使心靈感應技術成真，並能夠規避失憶。不過，其技術要為公眾所使用還需要8-10年的時間。

而Grindfest聚會的東道主傑弗里·蒂貝茨（Jeffrey Tibbetts）——一位註冊護士不願再等了。他雙手拇指下方的網格中都有RFID晶元，封裝在玻璃膠囊中。

蒂貝茨表示：「目前這些成果還不值一提。但你們應該採取行動。這才是我們的精神。」在實驗室附近，一組候補人員正在實踐著他的縫合技術。蒂貝茨則小心翼翼地強調他們所做的不是藥物治療，也不是手術，而是類似於人體改造和穿刺的操作。

圖：傑弗里·蒂貝茨將把一個聲音傳送磁體植入魔術師阿納斯塔西亞·辛恩（Anastasia Synn）的耳中。該設備將作為一款內置耳機。蒂貝茨表示：「這個手術過程類似於穿刺或人體改造。」

圖：本·恩格爾（Ben Engel）是一名大學生，他從猶他州來到Grindfest年度聚會上，搖晃著艾倫看他的手，展示他的磁性種植體的植入位置。

在研磨者心中，磁性材料和RFID的植入是一個莊重的儀式。據運營Future Grind播客的前廣播記者瑞恩?奧謝（Ryan O』Shea）表示，他們有可以供電的皮下設備，通過藍牙聯通後，能傳遞諸如用戶血壓和血糖水平等信息，而且還可以DIY基因療法。當然，到目前為止，DIY基因療法的試驗結果仍然喜憂參半。今年2月份的一次會議上，一位生物黑客在舞台上注入了據他自稱是還未經檢驗過的皰疹治療藥物，結果上個月被人們發現死在了浮選槽中。

周六，正當大家討論傷口護理和原型設計時，路易斯在相鄰的實驗室里將一根電致發光的線（可以想像成一根在黑暗中發光的鞋帶）浸到了一份混合黏液里。其計劃是，在蒂貝茨的幫助下，將線插入Hylyx的皮膚下面，其塗層從兩個切口停止延伸，等待三天後，就可以測試人體是否會對這種混合物產生排斥，例如是否出現感染等情況。路易斯希望他的塗料能夠在不同的情景中預防感染，而作為一項科學實驗的一部分，他已經在聖誕節假期期間成功地將其植入到11隻老鼠中的9隻老鼠體內，並獲得了州和地方的獎勵。他希望他的塗料能夠應用於更多的場景中：從所有的未來會嵌入到我們皮膚中的充電埠，到目前醫院正在使用的中心四線。

圖：路易斯·安德森正在實驗室工作，而他的父親則在觀看。安德森的父親從亞利桑那州出發來到這裡，周末睡在一個帳篷里，在Grindfest陪著他16歲的兒子。

圖：邁克爾·洛菲爾（Michael Laufer）在Grindfest的露營車裡。他的團隊Four Thieves Vinegar主要致力於幫助人們製造他們自己的藥物。

華盛頓大學生物工程學教授巴迪·拉特納（Buddy Ratner）花了二十年時間研發塗料以及其他用來提高植入生物材料和醫療器械療愈性的方案，並對此持懷疑態度。在回顧路易斯的科學展覽時，他表示：「我還沒能看到解決如何治癒皮膚異物這個非常棘手的問題的方案。雖然安德森只是一個高中生，但不得不佩服他們的積極性。」

拉特納教授當前的項目是，研發能夠通過塗有塗料的皮膚埠完成透析的可穿戴式人工腎，預計這個項目將會帶來大約2億美元的收穫，包括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批准的費用。人體臨床試驗預計將在2022年開始，而教授稱這對於這種類型的項目而言，是一個「大膽的」的時間表。而相對而言，路易斯的人體試驗將從明天開始。他說道：「這個試驗除了在這裡實現，還能在哪裡?」

圖：在康普茶文化（kombucha cultures）中，研磨者們練習縫合技術，這有著類似皮膚的一致性。

圖：賈斯汀·沃斯特是一名考古學家，也是Grindhouse Wetware的成員，他展示了一個安裝在他皮膚下、並由一塊磁鐵激活的LED裝置。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把一個小磁鐵貼身放在錢包里。

如果這些聽起來不切實際，那就看看更多生物黑客的例子吧。一家舊金山的初創公司Ambrosia提供了一項抗衰老青春治療試驗，方法是通過向人體內輸入初期的等離子體(一升費用：8000美元)。另一位名為Nectome的黑客表示，他正在研發一種能夠保留記憶的程序，屆時人們將能夠通過數字化將思想和記憶恢復到生活中(不過他還表示，這項技術如果要運行，只有等人死去)。據報道，億萬富翁彼得·泰爾（Peter Thiel）對第一家公司表示有興趣；而創業孵化器Y Combinator主席山姆·奧特曼（Sam Altman）斥資1萬美元收購了一批候補公司和第二家公司。

穿著電路印花裙、佩戴咖啡因分子吊墜的阿曼達·普林斯頓（Amanda Plimpton）思考著：「我該如何恰當地表述呢？」她的牲畜實驗室Livestock Labs正在研發植入式生物感測器，用來預測牛身上的疾病。

圖：牲畜實驗室Livestock Labs首席執行官蒂姆·坎農（Tim Cannon），該公司專為牛研發可植入式生物感測器，並希望有一天也能適用人類。他說道：「我們正在創造自己的未來。」

Livestock Labs的最終目標是為人類帶來適用的感測器。其首席執行官蒂姆?坎農啟動了它的前身Grindhouse Wetware，他對這些技術非常痴迷，他說它曾將他從抑鬱症中拯救出來。從車庫的臨時講台上下來時，他宣揚道：「你們不必按照他們的套路做。我們可以從你的晚餐中預測出疾病，但無法預測出你女兒的。」

研磨者里奇·李（Rich Lee）的夢想是把他的骨盆轉到聲控體系統的振動器。李先生耳內植入有磁性材料，可以充當耳機用；他2015年和妻子離婚後不久，曾試圖在他的小腿上植入泡沫護甲，最終它因腫脹、破裂縫合而被取消。為了他的孩子，他創建了一個GoFundMe頁面來籌集資金獲取法律費用。他表示：「曾經我認為自己是一個很棒的、擁有超能力的爸爸，但現在，他們已經告訴我我是一個存在問題、會自我殘害的家長，因為他們看到了我腿上的縫線。」

圖：一種止血帶，能夠將血液流動限制在植入磁性植入物的手指上。

周六晚些時候，在幾英里之外的一個酒吧里，從未聽說過Grindfest的馬克斯?馬塔（Max Mata）在思考著電子植入的概念。他擔心自己的隱私會被泄露例如有權登陸自己的社交賬號等。

他的朋友達科塔·特尼（Dakota Turney）是一名警官，他解釋道：「我們把它用在了狗身上，它們並未死亡。」

但一位女服務員Lexie Armienta表示：「動物與人類是不一樣的，人類的身體與動物不同。」

馬塔問道：「那紋身呢？我們都有紋身。」

在星期天的早上，蒂貝茨和Hylyx準備測試路易斯的塗層。一夜之間，混合物開始沿著線的邊緣破裂。這不同於路易斯在嚙齒動物身上做的試驗，正常情況下，周圍的塗層會變得乾淨順滑。冒險一試的蒂貝茨表示：「我認為這不是個很好的主意，這些線太靈活了。如果Hylyx的身體排斥它，我們無法得知這是由於路易斯的塗層造成的還是其他東西導致的。」

「雖然我想將我的胳膊點亮，但是你說的對。」Hylyx同意蒂貝茨的看法。

安德森一家在洛杉磯，當他們得知這個消息時，他們正在候機飛回亞利桑那。路易斯表示：「失敗了一次沒關係，那就再試一次。我就是這樣的人。」路易斯的榜樣——博學多才的約翰·馮·諾伊曼（John Von Neumann）也曾在大量不同領域一試身手。今年6月，安德森一家將飛往中國深圳，為他的公司搜尋供方。

無論如何，Hylyx還是進入了實驗室，他手上植入的磁性材料已經失敗，這意味著，電磁場所帶來的不可思議的感覺已經變得遲鈍——有人表示：「這就好比空氣，擁有自己的結構」。

Hylyx在過去的幾個月里一直生活在一輛黃色的麵包房車中，明天不知道會去哪裡旅遊。Hylyx正在考慮安裝一個可以通過無線電波將其汽車與整個世界連接起來的裝置，希望可以在任何時刻可以和世界上的任何人談話。50年前，這看起來似乎是一項超級大國才有的技術，而如今，我們稱之為Wi-Fi熱點。

圖：住在被改裝成房車的Hylyx Hy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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