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煙視,故人媚行
一個老地方,一杯酒,
一盞暖茶,坐看落霞。
光陰煙視
故人媚行
文/白音格力

浮生
浮生
劉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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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所在的小城大搞綠化,丟下許多粗劣麻繩。我撿了很多,帶到一座荒山裡,那裡有很多枯木,無人管。我想用那些枯木搭個小亭子,然後想借麻繩纏繞出點世外的韻味來。
搭建不是個簡單的工作,因為沒有太多工具,要完全藉助枯木的形狀,很難做好。最後只搭建了一張桌,東倒西歪,而且沒有椅子,我只好站在桌前,有些失落。
這時,我想我若帶一套茶具擺上去,那不就別有情趣了嗎?滿山的風,吹著樹葉,野花在一旁自顧自地開著,一壺山中茶,自有人生況味。
哪怕只放一隻碗,露水會來,月光會來,說不定,還有一瓣花落了進去。他日,有人經過,站在一碗花的桌前,不能言語,卻心生美好的懷想——也許會成為他一生耐人尋味的經歷。
擁有這樣一段光陰,我們從此便成了歲月里不曾見面、但美好的故人。
「故人西辭黃鶴樓,煙花三月下揚州。」越老越喜歡李白,這千年的麗句,這詩意的送別,怎麼不叫人歡喜呢。辭別不帶凄涼意,孟浩然此行,從此也成為一段後世傳唱的詩話,更是一幅曼妙的詩畫。這段「煙花三月」的光陰,只屬於故人,綺麗深情。
而「信手拈出,乃為送別絕唱」的王維詩《送元二使安西》不得不說其絕妙天成。「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李白是辭別故人,送到繁華之地;王維則從「客舍青青柳色新」之美景中送走故人,其戀戀不捨之意,一景自生別緒。
一浪漫一深情,這樣的光陰,這樣的故人,是人間佳話,也是人間傳奇。此後,珍念於心,煙視媚行。
光陰與故人,似乎都帶著體溫,讓人安心。而與光陰與故人的相處,這樣的煙視媚行最好。是的,這樣最好,這樣也最美。微微一看,慢慢行……
聽到劉萊斯名叫《浮生》的歌時,心裡一驚:無人與我把酒分,無人告我夜已深,無人問我粥可暖,無人與我立黃昏。
驚的是,這落寞,是撿了枯枝,綻不出新葉;是空,是整個人整個身體整個靈魂,空蕩蕩的空。這空里沒有一段旖旎的光陰可回味,沒有一個人,沒有可懷想的人,更無可依靠的人,去撫慰內心去念想過往。
如果缺了那麼一段光陰,少了那麼一個人,人一生該是怎樣的蒼白?
我想在山間搭木屋,不過是想邀一段好光陰,約一個舊故人。於日常里,讀書為文,種花煮茶,侍奉的不過是一段細膩的光陰,我想如此,總會於某一天相逢一個見或不曾見過的故人。
在我長長的歲月里,邀一段光陰,約一個故人,大好山色,如煙而視,每日緩緩相遇,婉然媚行。
想邀一段光陰,去走長長的路如走沒有地址的信箋,翻過山如翻過那些年緊蹙的眉頭,涉過水如涉這些年清泠泠的眼神。
去往事的坡上種一棵桃的眉眼,眉眼裡全是你;去途經的紅堤邊栽一棵柳的倒影,倒影里又添一雙旖旎;去揮別衣袖的橋頭摘一朵雲,雲中會有未寄錦書,隔著光陰再看,也許別生滋味。
想約一個故人,一路媚行,回到很舊的舊時光里。去看走過的街道,去尋往事的路口,走累了,就找一個老地方,一杯酒,一盞暖茶,坐看落霞。
回程摘雲歸,我斟月色一杯,你倒花影一盞,塵世的憂傷,我們揩雲以慰,美好同路,煙視媚行。
石邊看清泉,風過林葉香
山色潑墨來,閑坐詩一行。
攝影:南塘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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