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石榴花欲燃
每年的五月,如火的石榴花在百花不再爭妍鬥豔的時候悄然綻放了,那輕吐出來的花朵像燃燒的火焰,點亮了城市的眼眸。難怪古人這樣詠嘆道:「五月榴花照眼明」。
它紅得是那麼通透,那麼純粹,那麼鋥亮,那麼耀眼,又那麼剛烈,那麼有風骨。她不同宇宙間任何一種紅色,沒有桃紅那般輕佻,沒有淺紅那般水嫩,也不像玫紅那般嬌艷,她有專屬於自己的顏色——石榴紅。
春花落盡榴花開,階前欄外遍植栽。
石榴花從不與三月桃花比嫵媚,不同四月牡丹爭華貴,我想她一定是深知「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的道理。
到了「萬紫千紅芳菲盡,唯獨石榴花欲燃」的五月,她仍不依風塵,不染俗麗,在青青欲滴的翠綠中,一朵朵鮮紅的花兒迎風擺動,宛如一團團燃燒的火焰,在人們的眼前繪就了這樣一幅畫面。
「似火山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艷中閑。一朵佳人玉釵上,只疑燒卻翠雲鬟」。
世人都知「無心插柳柳成蔭」,卻不曉石榴樹的生命力也是極強的,無論是山坡下,大路旁,還是庭院中,陽台上,她都能茁壯生長。縱然被擠壓在岩石下,她那弱小的身軀也能從石縫裡抽出枝來。
只要陽光雨露清風依然擁抱著她,她就不會放棄生長的權利。即使狂風暴雨把她變成一叢叢枯枝,她也會積蓄起生命的全部力量,倔強地向命運抗爭,同死亡較量,向著藍天舒展腰身,重新綻放出生命的光彩。
無論在哪裡,她都本本分分地生長,堂堂正正地吐艷。從春天新芽俏立枝頭,到夏日花之灼灼,再到秋季果實累累。
她一直鮮活在季節的腳步里。古人用「風骨凝夏心,神韻妝秋魂」來讚美她,實不為過。
有人說她是一盞盞燈籠,她就照亮路的盡頭。
有人說她是一串串風鈴,她就唱響在五月的枝頭。
還有人說她是一束束火焰,她就燃燒到碩果滿枝的時節。
望著綻放的石榴花,我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句詩行:「只要在秋霜里結好你的果子,又何必在春花面前害羞。」石榴花的落落大方、不卑不亢,不就是這句詩的真實寫照嗎?
我對石榴花有著一種青春的記憶和特殊的情感。
記得上大學時,我們的校園坐落在淮北相山之麓。每年的五月,滿山的榴花如同一把碩大的火炬,把整個相山點燃。青春年少的我們總會聚在石榴樹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當滿山的石榴樹結滿了青澀的石榴時,調皮的男生女生都會摘下幾個埋在樹下,做上記號。等暑假開學,紛紛結伴上山,挖出自己埋藏的石榴。
剝開褐色外皮的一瞬間,便被她的內里所驚艷。那一粒粒紅寶石、紅瑪瑙般的果實像一串串晶瑩剔透的青春之夢,讓人不忍去觸碰、去驚擾。
對石榴的這種情感,在時間的磨礪下,漸漸積澱成了一種情結。
於是,素愛蒔花弄草的我不論走到哪裡,便要把石榴樹種植到哪裡。每年五月,那如火的石榴花總會將小院、陽台點綴得生機盎然,絢麗多姿,也把我的心情裝點得五彩繽紛。
今年五月,陽台上的石榴花又如期綻放了。青枝綠葉間,一個個小花苞像一個個燃燒的小火炬,將陽台染成一片醉人的石榴紅,也將我對美好生活的期盼和心中涌動的詩情畫意輕輕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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