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表情包文化的心理學研究
摘要：近年來，表情包文化越來越盛行。特別是在大學生群體中，每個人都不可避免的成為這種文化的受眾和傳播者。而表情包文化與一般的網路文化的不同之處在於，這種文化一經進入便不再退出，目前表情包已成為大學生網路交流的重要內容。
從心理學角度探訪表情包文化流行的成因，筆者總結出了以下幾點解釋：
（1）一個事實：人們更喜歡圖片；
（2）人們喜歡「偷懶」；
（3）表情包讓我們減輕負擔；
（4）人們喜歡多感官體驗；
（5）表情包已經成為一種新的範式;
（6）從眾心理；
（7）表情包更容易引起注意；
（8）表情包能給人帶來創作和分享的樂趣。
大學生在網路溝通中使用表情包
那麼，是什麼原因使得表情包越來越受大學生歡迎、成為大學生溝通必不可少的要素呢？我從以下幾個方面出發探討這個問題。
一 一個事實：人們普遍更喜歡圖片（Picturesuperiority effect）
The picture superiorityeffect refers to the phenomenon in which pictures and images are morelikely to be remembered than words. This effect has been demonstrated innumerous experiments using different methods. It is based on the notion that"human memory is extremely sensitive to the symbolic modality ofpresentation of event information". Explanations for the picturesuperiority effect are not concrete and are still being debated.
（圖片優勢效應是指圖片和圖片比文字更容易被記住的現象。這種效應已經在使用不同方法的許多實驗中得到證明。它是基於「人類記憶對事件信息呈現的象徵性形式非常敏感」這一概念。對於圖片優勢效應的解釋並不具體，目前仍在爭論中。）
—Wikipedia
人們更喜歡圖片，這幾乎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共識。從這種角度看，大學生樂於接受和使用表情包這種圖片性質的載體作為溝通工具就十分容易理解了。
儘管圖優效應的解釋仍在爭辯之中，我們仍可以從如下方面簡單解釋一下。心理學的一個很重要的方面是從進化的角度來看待和解釋一些現象。我們更喜歡圖片，是因為我們接受圖片的效率要比接受文字更高，和圖片打交道可以節省我們大腦的精力。而效率更高的一個原因是因為，快速而準確理解圖片是我們人類進化所要求的。文字作為文化發展而產生的一種新型載體，雖然有優於圖片的特點，但在理解方面，和圖片還是有差距的，這種差距是一方面進化時間的緣故，另一方面也可能與我們大腦的構造有關係。還有一種觀點認為，我們大腦理解文字的方式，是將一個個文字或單詞作為一幅幅圖片。依這種觀點來看，圖片理解效率比文字理解效率更高就更容易解釋了。因為閱讀文字所需要處理的圖片量比一張圖片要大得多。
二 人們喜歡「偷懶」
人類大腦所遵循的準則是：能不用，則不用，該用腦時也不用。
——大衛·赫爾，《科學與選擇：生物進化與科學哲學論文集》，2001
心理學中有個概念叫完全析取推理（fully disjunctive reasoning）。完全析取推理是指面臨諸多選項做出決策時，或是在推理任務中選出最佳問題解決方案時，對所有可能性及其結果進行分析、採擇的思維過程。析取推理是一種系統性且速度較慢的信息處理方式。但是，人們往往會根據已知信息進行最簡單的推理，而不願進行稍複雜但是能夠得出正確答案的完全析取推理。進行完全析取推理要求人們克服成為「認知吝嗇鬼」的衝動，也就是說，避免在對信息進行膚淺加工的基礎上給出答案。然而，事實確是絕大多數人在遇到問題是都不會自動進行完全析取推理。我們也許會認為高智商群體在這一類需要使用析取推理的問題上表現得優秀很多，其實，在沒有明確告知需要使用析取推理得情況下，高智商人群採用這種推理方式得可能性和普通人相差無幾。
——斯坦諾維奇，《超越智商：為什麼聰明人也會做蠢事》
儘管上面的材料主要討論的是在面對推理問題時人們所表現出的認知的「偷懶」現象，但依然可以說明，即使是通過高考篩選出的浙江大學的學生，也不能避免成為「認知吝嗇鬼」。我們的大腦在使用認知資源時極為吝嗇，喜歡走捷徑。而大學生在網上聊天時，並不總是能夠輕鬆的找到恰當的語言來應對，而在這些時候，表情包就成了我們的捷徑。現在熟練的表情包使用者往往有豐富的表情包儲備用以應對不同的情景。
三 表情包讓我們減輕負擔
Self-disclosure is a process of communication by which one person revealsinformation about himself or herself to another. The information can bedescriptive or evaluative, and can include thoughts, feelings, aspirations,goals, failures, successes, fears, and dreams, as well as one"s likes,dislikes, and favorites.
Social penetration theoryposits thatthere are two dimensions to self-disclosure: breadth and depth. Both arecrucial in developing a fully intimate relationship. The range of topicsdiscussed by two individuals is the breadth of disclosure. The degree to whichthe information revealed is private or personal is the depth of thatdisclosure. It is easier for breadth to be expanded first in a relationshipbecause of its more accessible features; it consists of outer layers ofpersonality and everyday lives, such as occupations and preferences. Depth ismore difficult to reach, and includes painful memories and more unusual traitsthat we might hesitate to share with others. We reveal ourselves mostthoroughly and discuss the widest range of topics with our spouses and lovedones.
Self-disclosure is an important building block forintimacyand cannot be achieved withoutit. Reciprocal and appropriate self-disclosure is expected. Self-disclosure canbe assessed by an analysis of cost and rewards which can be further explainedbysocial exchange theory. Mostself-disclosure occurs early in relational development, but more intimateself-disclosure occurs later.
（自我披露是一個人將自己的信息展示給另一個人的交流過程。信息可以是描述性的或者是評估性的，可以包括想法，感覺，願望，目標，失敗，成功，恐懼，夢想，以及喜歡，不喜歡和喜歡。
社會滲透理論認為自我披露有兩個維度：廣度和深度。兩者在發展完全親密的關係方面至關重要。兩個人討論的主題範圍是披露的寬度。信息披露的程度是私密的或個人的，這是披露的深度。由於其更容易獲得的特徵，寬度在關係中首先被擴展更容易;它包含個性和日常生活的外部層面，如職業和喜好。深度是更難以達到，包括痛苦的回憶和更多不尋常的特質，我們可能會猶豫與別人分享。我們最徹底地展示自己，並與我們的配偶和親人討論最廣泛的話題。
自我披露是親密關係的重要組成部分，沒有它，就不可能實現。預計互惠和適當的自我披露。自我披露可以通過對成本和收益的分析來評估，這可以通過社會交換理論進一步解釋。大多數自我披露發生在關係發展的早期，但更密切的自我披露發生在以後。）
——Wikipedia
從自我披露的角度出發，大學生在試圖通過網上交流建立和維護與他人的關係時，總是要經歷不同的親密程度時期。而在親密度較低的前期，如果又有表達情感的需要，那麼表情包可以很好的作為一面鏡子，映射出我們心中的想法，卻又不是直接的暴露。這樣，表情包作為一種含蓄的表達方式便流行開來。
四 表情包成為了一種新的範式
大學生在網上交流時總需要一些「固定的模板」來表達自己的想法。這些模板一方面能夠更準確的表達自己的心情感受，另一方面又能帶來兩方心意相通的理解之快感。用範式來表達是人類的傳統。正好比中國人表達愛意時借用詩句「山有木兮木有枝」、日本人用「今晚的月亮真美」等等。這樣看來，表情包似乎是網路的」詩歌」，過去人們喜歡用詩句、歌詞來抒發感情，現在我們又學會了用表情包。於是表情包就成了一種新的範式流行開來。
五 人類更喜歡多感官體驗
上面圖片中的表格為我們展示了人類不同感官之間存在的密切關係和它們與記憶的密切聯繫。
人類喜歡多感官體驗，從一系列的研究中我們可以得出，在接觸信息的過程時同時接受多種感官的輸入比接受單一感官的輸入的效果要好得多。這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釋為什麼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在網路交流輸入文字時加上一些表情符號，這些表情符號就是區別於文本的另一種感官輸入。這些表情符號的使用，不僅可以讓我們自己的感情想法更好地表達，而且可以留給對方更深的印象，因此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在發送文本消息時附上一些表情符號。
六 從眾心理
從眾心理可以是大眾最為熟悉的心理學現象之一。當然我們也可以從從眾心理的角度來看待表情包文化的現象。表情包文化由於具有我們以上討論的特點，一經進入便不再退出。而從眾心理無疑可以推動表情包文化在學生群體中進一步推廣，是表情包文化流行開來的一個重要推動力量。
七 表情包更容易引起注意
The von Restorff effect,also known as the "isolationeffect", predicts that when multiple homogeneous stimuli arepresented, the stimulus that differs from the rest is more likely to beremembered. The theory was coined by German psychiatrist and pediatricianHedwig von Restorff(1906–1962), who, in her1933 study, found that when participants were presented with a list ofcategorically similar items with one distinctive, isolated item on the list,memory for the item was improved.
The study utilized the isolationparadigm, which refers to a distinctive feature of an item in a listthat differs from the others by way of dimension. Such distinctiveness, leadingto the von Restorff effect, can be generated from changing the meaningfulnessor physical nature of the stimulus in some way, such as in size, shape, color,spacing and underlining.
（馮·休斯托夫效應（也稱為「隔離效應」）預測，當呈現多個均勻刺激時，與其餘部分不同的刺激更有可能被記住。這個理論是由德國精神病學家和兒科醫生Hedwig von Restorff（1906-1962）創造的，他在1933年的研究中發現，當參與者被展示一份有一件不同物品的清單時，他們更容易記住這個不同的物品。
這項研究利用了隔離範式，這是指一個列表中與其他物品有不同特徵的物品。導致馮·雷斯托夫效應的這種顯著性可以通過某種方式，例如尺寸，形狀，顏色，間距和下劃線來改變刺激的意義或物理性質。）
—Wikipedia
這樣我們就不難理解，在聊天中使用表情包，可以起到引人注目的效果。尤其是在群聊中更為有用。人類天生會去關注不一樣的東西，大學生當然不例外。為了能夠使自己引起更多的注意，大學生往往會使用表情包這一工具。這也被證實往往是有效的。
八 表情包能給人帶來創作和分享的樂趣
使用與滿足（uses and gratifications approach）是一個心理學的傳播觀點，它把受眾看作是有著特定「需求」的個人，把他們的媒介接觸活動看作是基於特定的需求動機來「使用」媒介，從而使這些需求得到「滿足」的過程。
「使用與滿足論」是在20世紀70年代初期得到確認的，但是在20世紀40年代，傳播研究者就嘗試從受眾使用媒介的角度來探討媒介效果這一中心問題。1974年，卡茨、布盧姆勒、古列維奇等人的論文《個人對大眾文化傳播的使用》總結了當時受眾領域的研究，指出這些研究涉及：（1）需求的社會和心理根源；（2）需求；（3）需求產生的期望；（4）期望指向的大眾傳播媒介或其他來源；（5）這些來源引向對不同形式媒介的接觸（或參與其他活動）；（6）由接觸造成需要的滿足；（7）與滿足同時產生的其他後果，也許大多是無意獲得的結果。卡茨和布盧姆勒認為，「使用和滿足」不僅要考察受眾「從媒體中獲得滿足以後行為的反饋作用，而且考慮到使用者的需要、價值觀和信念的社會和心理根源，這些形成了人們行為的動機。
——柳燕，《網路自拍的傳播心理分析》
與利用智能手機自拍並分享十分相似，製作和改編表情包具有創作簡單、個人風格明顯、易於傳播的特點。基於此，我們可以用與看待網路自拍相似的角度來看待表情包文化。英國學者麥奎爾認為：「受眾的行為，在很大程度上由個人的需求和興趣來加以解釋。「按照著名心理學家馬斯洛的論述，需要可以劃分為生理需要、安全需要、歸屬需要和愛的需要、自尊需要、自我實現需要、以及審美和認識的需要等若干層次。而需要的多樣性帶來了動機的多樣性。
德弗勒在《大眾傳播通論》中列舉了受眾參與傳播活動以下幾種類型的動機：「其一，獲取所期望信息的需求；其二，迎合一種已經養成的接觸媒介的習慣；其三，為了休息或尋求刺激而使用某種媒介；其四，逃避煩悶或無聊；其五，伴隨性，避免寂寞。而製作和分享自己的表情包作品恰恰是符合這些動機的。越來越多的同學已經加入到表情包的製作和分享之中。
同學們自製的表情包
參考文獻：
柳燕，《網路自拍的傳播心理分析》
大衛·赫爾，《科學與選擇：生物進化與科學哲學論文集》
斯坦諾維奇，《超越智商：為什麼聰明人也會做蠢事》
德弗勒，《大眾傳播通論》
Wikip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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