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性不改的故事
有一年深冬，我跟兩個基友去爬峨眉山。
為了看新年第一縷曦光，凌晨5點多，天還沒亮就啟程，打算晚上爬到山頂美美睡一覺，醒來迎接日出和新的開始。
峨眉山腳下很冷，但還算綠意盎然，再往上走，看到零星雪花，腳下也開始打滑，而後積雪成冰，要買冰爪綁在鞋底才能安然前行。
危機感始於不斷被後來者超越，到最後凍得雙腿發麻，也再沒人來超越，我們終於認清現實：天黑前登頂無望。
精疲力盡時，就講黃色笑話刺激腎上腺素。投行工作的W司空見慣：我們加班到後半夜都這麼提神。
來之前W剛失戀，表白男神失敗，正處於一種極端興奮和異常崩潰的交替中，情緒轉換毫無預兆。
當晚九點，我們終於爬了三分之二全程，別無選擇，住進了方圓十里僅有的一家破廟。負五星級賓館，廁所要跟猴子搶，房間門總關不上，風吹過吱呀吱呀的響，整座樓似乎都在晃。沒有空調暖氣，穿著羽絨服裹著棉被入睡，取暖全靠抖腿，胸罩都沒勇氣解。
半夜W被凍醒，腿不住抽筋，終於間歇性神經病發作，一會兒崩潰大哭：老子還沒上他呢！一會兒心涼發笑：我要去五台山出家……
第二天吃齋飯時，W多少恢復清醒，不再沉迷於男神size的各種遐想，但對帶髮修行依舊著魔。不斷擺事實講道理，滔滔不絕勸我跟她一起出家（我做錯了什麼）。
她說認識的某姐姐生活不順遂，去廟裡住了三個月，每天吃齋念佛修身養性，回來後雲開霧散雨過天晴，一切變得難以置信的順心……
大多是這樣的事例，直到我不耐煩的打斷：你覺得他們的生活是真的變好了，還是知道無法改變而不得不降低目標，從而覺得變好了？
W瞬間像被揍了一樣，不再說話。
之後她再沒提過修行這回事，回去換了個工作，準備出國留學。
我剛到香港時，發現幾乎所有香港人都有信仰，多是佛教或基督教。
宗教這個東西呀，總覺得是一個人做了虧心事無法自我解救，或是太脆弱太迷茫，對生活瀕臨絕望，才找到這種方式，用信仰當救贖，尋求內心的平靜。
之前辦公室政治（香港人真的很喜歡搞這些），我在明確知道某男撒謊的情況下，他用「基督教徒不會撒謊」的理由為自己開脫……大家也信……
所以信仰是什麼？
信仰就是你的遮羞布，讓你安心的做個立牌坊的婊子。
很多人的錯覺，就是當你磨平稜角，溫柔的對待生活，生活就會多寵愛你一點，就沒有那些意想不到的修飾狀語。
把表象的和平當做真實的生活，或是將殘酷的真相加以詩意的修飾，這或許暫時好受一些，戰略性勝利也是勝利，但真的不會摔的更慘嗎，等到一切粉飾的假象都被撕碎，你能欣賞那血肉模糊的現實色彩嗎。
當你說著「世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時，你確定你認清了嗎，這真的不是另一塊遮羞布嗎？你確定你是在面對而不是認命，你是知足而不是無計可施嗎？
用最濃郁的情感來面對最平凡的人生，願你眼盲心不盲。
2018.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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