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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康藏路-滄桑話噶舉

現今的藏傳佛教流派體系中,除了達賴體系和班禪體系外,最有影響力的要數大寶法王體系了。

尤其是在歐美,不丹,錫金等國,大寶法王的影響力絲毫不遜於達賴,信徒遍布。現在的大寶法王已經轉世到十七世了,這個十七世大寶法王名叫烏金赤列多吉,生於西藏昌都,現居印度。據說很多娛樂界的明星如李連杰,劉嘉玲等都是他的弟子。那麼這個大寶法王是什麼來頭?他為何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這一切都要從噶舉派的產生和發展說起。

噶瑪源起

今天的稻城因亞丁景區的美景已經稱為國內著名的旅遊勝地,尤其是巍峨壯麗的「三怙主」神山吸引了無數的旅人,在人們心中已經成為「香格里拉」的代稱。早先精明的雲南人搶先把中甸縣註冊更名為「香格里拉」縣,就是企圖讓人們心中留下「香格里拉」在雲南的既定印象。但實際上從旅遊資源和景觀價值來說,個人認為四川的稻城木里一帶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香格里拉」。為了開發旅遊資源,四川省後來居上,在稻城的北部修建了國內海拔最高的稻城機場,為世界各地遊客來稻城觀光創造了極為便利的條件。可以預見不久的將來,來稻城的遊客數量將很快超過雲南的香格里拉。

快到稻城縣城的時候,從公路邊就能看到依山而建的奔波寺,這是一座擁有九百多年歷史的的噶舉派寺廟,創建人為噶瑪噶舉派創始人,後來被追認為一世噶瑪巴活佛的都松欽巴。奔波寺也是整個藏區歷史最悠久的寺廟之一。稻城縣的其他很多寺廟也隸屬於噶舉派。比如縣城北部的著傑寺。著傑寺最有名的是擁有無數的藏馬雞。這些藏馬雞為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平時生活在寺廟後面的山林里,一到冬天,山林里食物匱乏時,它們就大批大批地飛到寺廟裡找吃的,而這裡僧人和百姓對它們充滿了善意和關愛,總是拿著各種食物去餵食它們,這種天人合一的場面讓前來參觀的的遊客心中充滿了溫馨與感慨。我是在夏天參觀的著傑寺,沒有見到這些精靈,很是遺憾。寺里的一個老僧帶我參觀了整個寺廟,他不緊不慢的語調,踏實穩定的步伐讓我心中安定不已,不知不覺中二個小時過去了,雖然我聽不太懂他的介紹,他還是不厭其煩不辭辛苦地詳細給我講解著……不過我從寺廟供奉的塑像判斷出這確實是一座噶舉派寺廟。

噶舉派又稱「白教」。該流派特別重視師徒口耳相傳的秘訣。藏語中「噶」為口授,「舉」為傳承,改派因此得名。歷史上又分為「香巴噶舉」和「塔波噶舉」兩大流派,但沒有什麼直接關聯。「香巴噶舉」很早就消失了,現在所說的基本上都是指「塔波噶舉」。

「塔波噶舉」的創世人瑪爾巴年輕時傾家蕩產籌集資金去印度和尼泊爾,向大師們學習密宗佛法,學成後回到西藏開始授徒傳法,由於他老是一副印度僧侶白色僧袍的打扮,噶舉派也被人們習慣稱為「白教」。

瑪爾巴最有名的弟子是米拉日巴,也是最為神秘的苦行僧。據說一開始被米拉日巴收留時,整天像僕人一樣地位低下,飽受屈辱和嘲弄。經過多次的暗中考察,瑪爾巴認為他終於消除了此前的業障,答應傳法於他。為了潛心修行,米拉日巴在山洞裡修行了十幾年,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最後終於修成正果,成為了人人景仰的苦行僧。時至今日,藏地的很多潛心修法者也是遵循閉關修鍊的原則,整年整月的把自己關在黑屋子裡,不見天日,冥思苦想,除了有專人從小房子的窗口裡送水和飯以外,不受任何人打擾,以期能儘快修成正果。

2012年我浪跡格薩爾王的故鄉----德格阿須草原時,曾到當地一所頗有名的噶舉派寺廟岔岔寺參觀過,在岔岔寺的後山頂就有幾座小黑屋專供僧人閉關修行,據說有一個老僧人在裡面閉關達三年之久直到最後辭世。其實很多流派的僧人都有閉關的傳統,如果你去過白玉的亞青寺,你會被滿山坡像火柴盒子一樣大小的閉關小木屋所震驚。亞青寺主要以女僧為主,常年修行覺姆(女僧)的人數大約有五六千人。她們寧願過著極為清苦的生活,在這與世隔絕之地苦苦修行,只為能有一天早早得到精神上的解脫。在這裡,他們每一個人都興高采烈,榮光煥發,你絲毫感覺不到我們常人眼裡的清苦與難熬。不得不承認,有信仰的人就是和凡人與眾不同,精神上的強大絕對可以戰勝物質上的貧乏。

瑪爾巴和米拉日巴其實都只是修行導師而非教派領導,直到米拉日巴的弟子塔波拉傑將教法發揚光大,有計劃地招收了大量弟子,才形成了真正的噶舉派,故這隻噶舉被稱為「塔波噶舉」,它後來又分成噶瑪,蔡巴,帕竹,巴絨四大支派,其中的帕竹支派又分出八個小支派(現在僅存直貢,達礱,和竹巴三派),從而形成四大八小的複雜派別。拉薩近郊有名的直貢寺就是直貢派的代表性寺廟,而更為有名的是直貢寺天葬台,很多藏人都以死後能到直貢寺天葬倍感驕傲和光榮。

奔波寺的創始人就是都松欽巴,相傳他能知過去,現在和未來三世的事情。按照現在的科學說法,他肯定具備超越光速的能力和穿越蟲洞的能力,甚至能扭曲時空。話說回來,如果他是外星人的化身,那麼我們也不必驚訝他有如此大的能耐。只能說我們地球人科技水平太落後而已,而不是僅僅把他當作一個神話和傳說。在藏語里,「都松」為「三世」之意,「知者」為「欽巴」。據說這位高僧打坐時絲毫不動,身體上撒上的灰塵好幾天都不會落下一丁點。他擅長「拙火定」秘法(據說岔岔寺的個別高僧也有這種能力),體內猶如火爐,運起氣來可以震落和融化房頂的積雪,不穿任何衣服也不會感到寒冷。現在的岔岔寺還把僧人是否能把裹在身上的潮濕的被子在規定的短時間內烘乾當作檢驗功力是否修成的標準。

首創活佛轉世

公元1268年,一位六十餘的老僧背著一頂做工精緻的金邊黑帽回到了橫斷山區,這位歷經劫難回到故地的老人叫噶瑪拔西,當時噶瑪噶舉派的領袖,此時的他剛剛度過人生的最低谷。十二年前,他到蒙古傳教時受到了蒙古國大汗蒙哥及其弟阿里不哥的隆重接待,成為蒙古帝國王室的座上賓,那頂金邊黑帽便是他被賜封為帝師的標誌,後來成為噶瑪噶舉的鎮教之寶和標誌,「拔希」是蒙語中「規範法師」的意思。

然而好景不長,蒙哥在1259年南征南宋的戰爭中被抗元軍民擊斃於今天重慶合川的釣魚台,其弟忽必烈自立為大汗,與阿里不哥爭奪皇位,阿里不哥敗退中亞。忽必烈轉而支持追隨自己的西藏薩迦派的首領八思巴為國師,同時監禁了噶瑪拔西。據說噶瑪拔西在獄中經受了火燒,刀砍,下毒,禁食等殘酷折磨,但他憑藉著他高超的功力一一度過險關被疑為天降神人。忽必烈見此情景心生懼意,只好放了他。

噶瑪拔西獲釋後繼續修鍊,潛心修行,聲望與日俱增,忽必烈極為敬重,重新對拔西予以禮遇。然他看破紅塵,謝絕大汗挽留,返回康藏開始了八年的弘法歷程。現在藏區隨處可見的風馬旗最早就盛行於噶瑪派寺院。最後噶瑪拔西終於回到了闊別已久的西藏楚布寺,全身心地整修和擴建這座早已破敗的寺院。楚布寺後來成為噶瑪派的最重要的基地之一,所有的轉世噶瑪巴「坐床」儀式都在該寺舉行。1278年,元帝國國師八思巴回到西藏建立薩迦政權,去楚布寺探望拔西,兩位昔日對手一笑泯恩仇。不久兩人相繼辭世。

圓寂前,拔西要弟子們按照他的指示尋找下一世化身即轉世靈童,由此開創了藏傳佛教的活佛轉世制度。以後其他教派逐漸沿用了這種獨特的宗教領袖傳承方式。儘管拔西成為第一任轉世活佛,但傳統上卻尊稱他為二世噶瑪巴,噶瑪噶舉的創始人都松欽巴追認為一世噶瑪巴。

到明朝明成祖時,為了抗衡西藏的薩迦政權,噶舉派積極向明王朝靠攏,五世噶瑪巴活佛得銀協巴被封為「大寶法王」並被明王朝封為國師,這個稱號此後被歷代噶瑪巴活佛繼承。據說當時冊封儀式舉行時,按規則應由國師在皇帝頭上灑聖水,但天子龍體不便屈尊,於是抬來一面寶鏡,由噶瑪巴向鏡子里的皇帝洒水,這樣難題就解決了。

薩迦政權滅忙後,噶瑪派曾在西藏建立了藏巴汗政權,但不久格魯派崛起,噶瑪派的勢力一落千丈,日薄西山。很多寺廟被迫改宗格魯派。當時統治德格的德格土司比較開明,奉行百家齊放的方針和策略,很多被格魯派排擠的教派紛紛在德格土司的地面上落地生根,繼續開枝散葉。時至今天,除了西藏拉薩的楚布寺,大部分噶舉派寺廟都分布在以德格為中心的半徑五百公里的範圍之內,其中德格境內最為著名的噶舉派寺廟八幫寺曾經作為德格土司的家廟被給予重點扶持和照顧,被譽為「小布達拉宮」,至今仍香火旺盛,屹立在金沙江邊的德格縣八邦鄉,同康巴地區另一座紅教祖寺噶陀寺遙相呼應。

噶舉祖寺

從西藏昌都沿著瀾滄江北行一百多公里,在扎曲河谷的北端,有個噶瑪溝,名滿藏區的噶瑪寺也就是噶瑪噶舉派的祖寺,於公元12世紀中葉建於這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無名山溝。2013年,本人歷經艱辛,問了無數當地人,才終於找到了去噶瑪寺的山路。沿著噶瑪鄉政府一路向西12公里,沿山路盤旋而上,途徑一片平壩濕地,再走一段幾個急彎的山路方才抵達。但沿途風光極為原始壯麗,鐵青色的巉岩夾雜著黃棕色的危石張牙舞爪地懸掛在絕壁上,感覺隨時隨刻都會墜落下來。滿山蒼松覆蓋,枝葉密不透風,樹榦直插藍天,不可仰視。山澗溪流潺潺,轟鳴聲遠遠傳來,驚天動地。路上杳無人煙,彷彿來到了另一個宇宙。出山谷,過草地,路旁可以看到一座有碎石的山,噶瑪寺終於到了。

噶瑪寺就是都松欽巴路過這裡時修建的第一座藏區噶舉派寺廟,被譽為噶瑪噶舉派主寺。寺內外長滿了高大的古楊樹,當地人稱它們為「漢柳」,相傳為二世噶瑪拔西從明朝覲見成祖皇帝回來後從內地帶來的,足有七八百年歷史。這裡的海拔已經在4000米上下,按說已經無法生長這種落葉樹,但這些高大的樹木是如何克服幾百年的風風雨雨還真是個謎!難道真是受到了在上天的噶瑪拔西的庇護?

據噶瑪寺住持介紹,噶瑪寺有三絕:無牆之都松欽巴靈塔,無柱之噶瑪拔西塔殿,民族特色之飛檐。可這座集漢,藏,納西三個民族工匠血汗的飛檐在一次意外火災中被毀。這個飛檐集各民族圖騰象徵的龍鬚,獅爪,象鼻於一身,交相疊加在琉璃瓦覆蓋的歇山式飛檐下,作為噶瑪寺的建築標誌,象徵著各民族大團結,從古至今傳為美談。大火不僅燒毀了寶貴的飛檐,糟糕的是接踵而來的雨水將17米高的彌勒佛泥塑像泡透坍塌,這座泥塑由當年噶瑪拔西親自開光,算起來已經有七八百年的歷史了,它的坍塌讓全體僧眾和信徒痛徹心扉。然而更大的打擊還在後面,新中國成立後首次由國家承認冊封的十七世大寶法王竟然悄然出走國外,噶瑪寺上下震驚,彷彿遭受了巨震一般,久久緩不過氣來。

除了黑帽系以外,元朝皇帝曾經還賞賜過噶瑪噶舉派一個紅色的鑲金絲帽,因此也被稱為紅帽派,只因後來吃裡扒外,被清政府宣布永遠取締轉世資格,此為後話。

噶瑪寺歷經八百餘年,久沐皇恩。明朝皇帝先後召見六位噶瑪巴進京,分別被敕封為「國師」,「大國師」,「灌頂國師」,「大寶法王」等稱號。其中第一次被敕封為「大寶法王」的五世大寶得銀協巴還與永樂皇帝一起主持了藏文大藏經【甘珠爾】的刻板印刷。為此受封了一個加長的封號「萬行具足十方最勝圓覺妙智慧善普應佑國演教如來大寶法王西天大善自在佛」,簡稱「如來大王法王」。這個稱號被以後的歷代噶瑪拔西繼承。

八百年的皇恩浩蕩,八百年的豐厚賞賜,使噶瑪噶舉派成為最為富裕的教派。藏地人常說「不要跟噶廈政府比權力,不要跟直貢噶舉比法力,不要跟噶瑪噶舉比財力。」遺憾的是1959年西藏叛亂時,當時的十六世大寶法王跟隨達賴出走印度,帶走了象徵噶瑪噶舉權威的金邊黑帽和大量財產。後來十六世大寶法王移居美國,經過多年經營,手裡至少聚集了十幾億美圓的資產。這些龐大的資產隨著老法王的去世變成了定時炸彈。各方勢力虎視眈眈,都想據為己有。而圍繞著十七世法王的轉世又發生了很多波詭雲譎的神秘事件。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宣布十七世大寶法王轉世的消息後,那個已經消失了二百多年的紅帽系在流亡藏人中又死灰復燃,在不丹竟然又認定了一個黑帽系十七世噶瑪巴,這就使得問題更加複雜化,也就有了隨後國內的大寶法王悄然出走這一神秘事件。

藏傳佛教的各個教派在歷史上都有自己的高光時代,但我們很容易看出,不管哪個流派壯大走紅,前提是必須和中央政權搞好關係,得到中央政權的承認和支持,這樣才能得到發展和壯大。這就和政黨一樣,必須擁有一個強力的眼光長遠富於深謀遠慮的領導人,這既是歷史賦予的使命,也是生存賦予的使命。十四世達賴最大的悲劇就在於他眼光短淺,無謀無智,認識不到歷史發展的方向,被人利用,當作權力鬥爭的工具,在歷史與現實的的漩渦中浮沉,不能自省,無法帶領西藏人民走上富強文明的道路,導致了格魯派的分裂,導致了他被大部分藏人拋棄,也導致了自己終將終老他國。這是他個人的悲劇,是藏傳佛教的悲劇,也是國家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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