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新詩 李琬詩選

李琬

詩人簡介

李琬，圖書編輯，生於湖北武漢，居住於北京。寫作詩歌、散文，兼事翻譯。

寫在

前面

微·新詩發布以來，受到了許多讀者的好評，在之前發表過作品的一些校園詩人也在持續的進步，他們走進了社會，他們的詩作呈現不一樣的色彩，今天為大家送上李琬的新作品。

屏 風

火車再一次離開城市，

她乾燥的核心下沉，陷入昏睡，

說故事人開始點起了燈。

是她，而不是身體中的隱形小人兒

想要切開這些骯髒小巷，開闊田野，

不會跳躍起飛的磚塊、麵條菜。

她挪動身體，安於沉睡的姿勢，

天空的馬刺在溫熱的皮膚上旋轉

——劃開帘布，只見伏案刺繡的小人兒

將輕如蚤頸的日夜悄悄緊勒。

嘩啦！眾多被浪費的麥粒散開，

小人兒也拋開了起承轉合，不怕冷，

和她一起吃羊油扁豆、捻動細碎煙葉。

她閃光如樺葉，她做夢；

和窗外所有的犁溝那樣領受

漫長呼嘯的風；奢侈地錯失

陽光的平穩、迅疾、無限；

像拒絕出生的嬰孩，積攢起更大的愛——

因為真實，比口述和檔案更真實，令人口渴

就連小人兒的雷霆與歡笑

也不再令她失眠，就連雪還沒落下來的北方

也不會令她沮喪——細沙流動，

發出呼喊，渴望從那翻滾不息的幻象中

辨認黑暗帶來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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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鎮

我又拉緊大衣。仿製羊皮的氣味

突然升起，天空一動不動，

如高樓上的金光大字。

幾個看完電影的人走出來了，

抱怨生活，也帶著些炫耀。

他們邀請我去一家沒人會去的飯館，

手像睡夢那樣，抓緊一扇大門又鬆開。

破裂的吻！日子逝去，

帶著輕微的心慌、迷醉，但人們並沒有因此

而互相依賴，只是在黑暗的間隙，

感受到啤酒、進口煙絲和高緯度夜晚

混合在一起才會產生的那種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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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the Center of Earth

他們禁止我們認為正確的事物。

他們不知道我們這樣是對的。

不知道碎裂的鮮花和你的舌頭比死亡更接近上帝。

你也用舌頭說出它、這一切，

——原諒我，媽媽，不能被寫進書里的事物。

他們不知道，在我腦中沒有你時，

在我沉浸於瑣事、歡笑、飲酒

或為一張遙遠國度的地圖心醉神迷時，

你也依然存在於我之內，像一張帶有水印的網。

我潛游，不會停止，瀕危的意識忽明忽暗。

在遍布紫藍暮色的大道上每次與你一同步行，

我便能舔嘗從天而降的空虛，何其甜美的雨

如餌一般帶領我們上升，認識這世代眾多憔悴的屋頂。

他們同樣不知道，昨天你身上好聞的氣味與今天

有何差異，不明白我們靈巧的火焰熄滅一切，

而我們自己在熄滅時才更像火焰。

不是嗎，當我們睡著，在一個灰色的清晨

終於困住了夢中的陀螺，也寧願騙過光線，

像勺子一樣摺疊進彼此——愈漂亮，愈小心，

光陰在赤裸、愚昧造物身上留下迷人傷口，

多麼魯鈍。這個無盡的玩笑，他們不知道。

暗暗推想，即便這大地上再也沒有其他人，

我們也依然會從這世界中竊取、偷情，

在大氣和岩石里生根，腐爛，終究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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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魏村找幾個流浪漢

擺弄一會兒正義的模型，

晚風依然從窄而霉小齋

偷扇上的煙雲。哪位編輯先生

把這些螞蟻使者趕回燈下？

霞光是快的。縫隙中的白馬

將天涯縮短成幾個公交站，

總是隔山聽見安全員

指揮國家系統的嘎吱響。

當黑暗像水獺的爪子

悄然合抱，纖細的炫赫門

依然燒得很慢：是條可憐的小街

拆呀拆，我們的腹地被海水倒灌！

鄰座的亞洲忽然站起，

身體中飛出的鷹群讓我們

像獵物一樣受驚，並感受

剎那的尖利：從最低限度的道德開始

彷彿第一次受到同伴的教育

第一次交換殘缺的語言

終於使它有意義，如罪人的歌聲；

每一次都耗盡與生俱來的風，

在海島間穿梭來去。

只有這樣，才從屋頂收回

我們亂塗的方形大城：投影

戛然而止，人潮熄滅，彷彿又回到

舊的窄梯：必有鄰，神似捲煙女工陳二妹，

她送來的麵包，比出逃的巴山楚水還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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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渴望不會持久，芳香不會持久。

這些氣味加在一起也不能拼出你。

我的夏天，我的秋天，

歧路盡頭的米諾陶。

漫遊沒有意義，自由沒有意義，

如果你不再拔除我刺痛叛逃的細針，

埋進方尖碑的灰燼，不透光的身體。

當我每一次吞下食物，

當我每一次試圖捕獲你留下的、已經溶化的碎屑，

卻只是把手放在虛無中，以獲得解脫。

有時你變得模糊，

只在你已經消失的地方停留。

唯有這黑暗是清晰的，說著確鑿的話，

在髖骨和鼠蹊之間熟睡。

那盲目生命的唯一領地

催促我們沉默，然後窒息，

感受到彼此味蕾中紛紛不息的交談，

如醚、顛茄，或家園那不可重現的影子。

快，關注這個公眾號，一起漲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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