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傑：想起那年麥收時
想起那年麥收時（散文）
文/趙世傑
每年的麥收季節，我都要回老家一趟。一方面幫家裡收收麥子；另一方面陪陪年邁的父母。如今的午收不像以前全靠人工勞力，現在坐在家裡不慌不忙就把麥子收回家了。但小時候收麥的勞動場景還記憶猶新，彷彿歷歷在目……
對於農村出生的我來說，麥收是我最熟悉而又最害怕的勞動。因為那時候麥收是個漫長的非常消耗能量的體力活。在我看來，麥收既要有吃苦耐勞的精神，又要有堅持不懈的決心。當然這種勞動也是有苦有樂，有喜有憂！
每年的五月底六月初，金燦燦的麥子就成熟了。布谷鳥就「咕咕咕咕」叫個不停，好象在催促人們午收開始，也就預示著農忙的到來。這時候人們就開始磨鐮刀，整理場地；把沉睡了一冬的農具翻騰出來修整一番。可謂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此時，村子裡到處洋溢著收割前的繁忙景象。
午收的第一關就是割麥。這割麥是午收的重頭戲，這時要全家老少齊上陣。早晨天剛亮就被父母從夢中喊醒，臉也不洗，睡眼朦朧中就跟著大人下地收麥了。剛開始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對割麥很有興趣，但半天下來，就累得直不起來腰了。後來為了鼓勵我們，母親常常給我們分工，讓我們姊妹弟兄割麥比賽。在家排行老大的我自然要多割幾壟，兩個妹妹又少點，弟弟最少；但他很滑頭，往往割著割著就裝解手跑了。當我們累了，父母從不強迫我們，累了就歇歇，喝點水，繼續加油！母親常常鼓勵我們說：「眼是孬種，手是好漢」、「不怕慢，就怕站」。我們聽了母親的話又精神百倍，繼續作業。一天下來，腰酸腿疼，臉被曬紅，手掌也磨出水泡。躺在床上就不想起來。但面對家裡二十多畝麥子，我們也只能咬緊牙關，吃苦受累，在所不惜！我們要盡全力給父母減少勞累。在我們眼裡，大人們好象永遠不知疲倦，有使不完的幹勁，但他們的累和苦是可想而知的。
麥子收割後還要拉回場地里晾曬。割好後不拉回去，一旦下雨麻煩就大了。那時候拉麥的工具就用兩輪架車，上面綁兩個簡易櫞床子，翻過來四腿朝天，這樣既增加了寬度，多裝麥子，又很好地防止麥子的滑落。在拉麥子時，往往有人上去踩車。踩車就是把割好後的麥子裝在車上均衡地鋪好，使麥子一茬壓一茬，前後左右都要保持平衡。踩車主要目的是裝的實在，壘得高，一車能拉一畝地的麥子。踩車也是一種技術，要與裝車的配合默契，踩好了能一帆風順拉到家；踩不好，在路上遇到坑凹有可能歪倒甚至翻車。
麥子拉到場里，要攤好晾曬一個時辰，等蕉幹了就開始用石磙碾壓，這叫「打場」。為了更好的碾壓，石磙的後面帶一個石拉子。經過數小時的碾壓，厚實的麥稈變成了薄薄的一層，在陽光的反射下，閃著銀光，帶著麥秸的清香和泥土的味道。打場一般分上下午，上午兩遍，下午兩遍。這樣才能更好地把麥子碾壓掉，四遍下來就能打掉百分之八十麥子。打場這個活多是爺爺的專利，他牽著老黃牛拖著沉重的石磙在場里慢悠悠的轉，吸著旱煙，有時哼著曲子，看似悠閑自在，其實很疺人的。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轉圈，一天下來，轉悠幾小時很正常。所以，爺爺永遠是最累的。
傍晚就開始「起場」，這一關就是把碾壓過的麥秸稈收好堆好，然後把麥糠麥粒再堆聚在一塊。此時已接近天黑，稍休一會，大人們就看風向開始揚場。「揚場」就是把麥糠和麥粒有效的分開。我最喜歡看的就是揚場：那飛揚的麥粒，如閃爍的黃金在空中飛舞，那是豐收的笑臉，那是收穫的喜悅……揚場如果沒有風，只能等，甚至夜裡起風也要打著馬燈把當天的麥子揚出來。當然這都是大人們乾的活，我們早已躲在麥秸旁或場地邊進如夢鄉。
麥收季節最怕最擔憂的是雨天。夏天是小孩的臉說變就變。在打場或曬糧時，或在吃飯時突然電閃雷鳴，大人小孩都慌得朝外跑，去搶收麥子。搶得及時，損失少點，若不及時，損失慘重，有可能吃芽子麥。若遇到陰雨連綿，那就更糟糕了。因此在麥季有「搶收」之說。就是趁天氣無雨之時，連天加夜的干。「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年之計在於春」，對農民來說，一年之計在於夏也是很貼切的。因此午收也叫夏收，它決定一家人的口糧和命運。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詩對我們農民來說最貼切不過了。小麥的收穫過程是艱辛的！從收割到裝運；從打場到翻場；從揚場到曬糧，每個環節都是用汗水換來的。當然我們還要把最好最乾淨的麥子除了留作來年的種子外，還要上繳公糧，為國貢獻。
如今隨著改革開放和科技的發展及國家政策的調整，麥收落後的年代一去不復返。農民也不再上繳公糧，不僅如此，而且還有農機和農業補貼。種植也不再是單純的小麥，已發展多種農業和農副產品，形成規模產業鏈。農村和城市的差別也逐步縮小。取而代之的農業現代化已經實現！
而今的麥收季節，再也找不到那個年代勞動人民歡騰的場面，繁忙的景象；還有那匆匆暮歸的牛羊……只有那滿滿的回憶，在腦海里一幕幕呈現……
作者簡介：趙世傑，蒙城人，業餘愛好交友，寫點文字，在報刊媒體發表文學作品380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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