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紮根泥土，才可飽食金黃

圖片：來源於網路

每年六一前後，

都是麥收的時候。

布谷鳥的叫聲響徹房前屋後，

金黃的麥浪隨風起伏在田間地頭，

磨好的鐮刀掛在老屋窗柩，

父母在微亮晨光中，

揮舞鐮刀割下孕育十個月的守候。

不想幹活的我跟在父母身後，

打著哈欠揉著睡眼被麥芒扎疼了手，

心想這一季又一季繁重的麥收，

啥時候才會有個盡頭。

直到長大了一點，

害怕幹活的我，

總想著逃離那一畝三分的地方，

和那每年兩季的農忙。

現在，工作生活紮根於農村的我，

對於農忙卻有著另一種嚮往，

趁著父母未老，趁著自己還年輕，

人生二十載，

漸漸活成了農家女孩的模樣。

現在的孩子很難明白，

顆粒歸倉的深意何在。

聽祖輩說，

在三四十年前的農耕時代，

每一粒收進糧倉的麥子，

都凝聚太多汗水與淚水的無奈。

起五更打黃昏地一鐮鐮割麥，

用鐵杈用草繩一車車裝載，

曾幾何時，

也見過父親弓著腰縮著頭，

拉著一架子車麥子的鏡頭，

至今仍刻在腦中。

從麥田到曬場的坎坷小路上，

跟在麥車後面的我，

見識了父親寬厚的肩膀，

前幾年，卻見到父親搬著口袋步履蹣跚的模樣。

依稀記得月光下，

獨自一人看糧食晾曬的景象，

唯獨聽見父母的講話才才敢馳騁麥場。

漸漸地這成為童年、少年時候麥收時節印象最深的篇章。

很小的時候，

不解為什麼總是割麥、裝麥、運麥，

現在想來，

莊稼就是命，

莊稼就是希望。

沒有機械的年代，

人力就是所有人的指望，

火辣辣的太陽配上厚墩墩的麥場，

麥草堆得就像小山一樣。

風起的時候，父親開始揚場，

有時候鄰居宗親也會來幫忙。

幾畝地幾千斤的麥子，

被一掀掀揚得雜質全無，純凈金黃。

均勻地攤在曬場上，閃著金光。

來回翻曬麥子的間隙，

父親也會坐在木掀上，

感嘆今年的麥收和農忙。

有時會跟著他翻場，

以為一輩子很長，不料轉眼間，

我不再年少，而父母早已兩鬢微霜。

至今，時常在夢裡還能夠夢見夏收的景象，

多少雷電交加的夜晚，

迷迷糊糊地聽見父母搶場的慌忙，

冒雨遮蓋一場還未運回的夏糧。

雨過天晴的日子，

麥粒曬得沙沙作響，

一斗一斗裝進蛇皮口袋，

成了樹樁的摸樣，

一溜兒排在麥場上。

裝好的麥子被父親一車車拉回家，

堆進早已砌好的高高糧倉。

如今仍記得父母運糧時，

扛起百餘斤麥袋走路穩穩的強壯。

只是幾年的夏收，

當我再次看到收麥的場上，

父親扛到肩頭身體帶了點兒搖晃。

每個麥收的日子，

夢裡都會出現一片金黃。

只是多年後，

當我紮根家鄉，

記憶中的一切開始變得敞亮，

父母變成衰老的模樣，

兄妹逃離麥田的守望，

老屋成了夢中的念想。

唯有土地，

一直都那樣不卑不亢，

孕育出一季又一季希望。

唯有紮根泥土，

才可飽滿金黃；

唯有不忘出身，

才會活成人樣。

去年麥收，

我在麥場。

父母的話仍然在腦中回想，

窮人家的孩子，

要活成麥子那樣，

根扎在泥土裡，

穗伸向藍天上；

熬過了冷和熱，

不再怕雨和霜；

即便身後無人可依，

光芒撒成一片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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