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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 寫盡人間煙火,卻獨獨走不出自己的寂寞

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里。

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里開出花來。

《全面回憶》

人生就像一場舞會

教你最初舞步的人

未必能陪你到最後

1920年,在上海公共租界西區一幢沒落貴族府邸,隨著一陣啼哭聲,一個鮮活的生命誕生了,誰也沒有想到,這個女子竟會影響文壇幾十年,直至今日,她的文字,世人讀來,依舊具有極大的觸動,是的,她便是張愛玲,一個極具魅力的女人,無論是她的人生經歷亦或是她的文字!她的人生我們不去評判,我們只需要去讀懂她的文字,感受她字裡行間的情感!

有一段時間,我痴迷三毛的文字,日日細讀,直到一位朋友寄給了我一套張愛玲的文集,我似乎慢慢讀懂了這個冷清孤傲卻又內心熱烈的女人,看到了她的寂寞和冷靜,她的世俗和繁華,也看到了我自己的人生……

她和三毛如此的不同,卻又驚人的相似,有著相似的清高和寂寞,三毛的循出,她的循入,三毛是一個人的狂歡,她是一個人的拒絕,三毛是天馬行空,她是桀驁不馴,三毛是一粒沙漂泊在寂莫的塵世,她是一襲華麗的旗袍爬滿了虱子。如果說三毛是一顆樹,那麼她就是一枚昏黃的月牙兒,掛在樹梢。後來,他們終於相遇,相遇在滾滾紅塵里,隔空對話,卻拒絕相認。她們都活成自己的模樣。

最初與她結緣於那本《傾城之戀》,白流蘇和范柳原的故事,那麼輕易又猛烈的衝撞了我的心口,一字一句如同孔雀羽屏,蒼茫驚艷。

白流蘇,因所嫁非人,離婚後搬回娘家,誰料白家大小姐反成了寄人籬下。本以為母親、哥哥嫂子是她最後的避風港,卻不知他們處處斤斤計較,流蘇在家受盡冷言冷語,幾乎要對未來失去希望。一場無心的邂逅,她遇到了命中注定的那個人——范柳原。他是富家公子,無意中愛上了流蘇。於千萬人之中,白流蘇不是傾絕一世的那個,似乎也不再年輕出眾,可她那一低頭的溫柔,讓范柳原認定,「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從那一刻,我愛上了這個通透世情,又遺世獨立的女人。不知是愛上張愛玲,還是她筆下的白流蘇。

初讀《半生緣》時,心底不免生出許多悲愴的情緒,令人沉溺難拔。但熟稔世情過後再讀,卻是另一般滋味。看見曼楨和世鈞的重逢,心裡十分欣慰,彷彿鬆了口氣——還好,他們終於再相見了。後來再讀,卻是讀不盡的無奈,原來輾轉多年,世事早已變換,再見,也難掩酸楚的磨難。

張愛玲給曼楨和世鈞的最後一句話寫道——「她一直知道的。是她說的,他們回不去了。他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今天老是那麼迷惘,他是跟時間在掙扎。從前最後一次見面,至少是突如其來的,沒有訣別。今天從這裡走出去,是永別了,清清楚楚,就跟死了的一樣。」正是這清清楚楚的結局,才更令人傷感。更深一層,便是這世事的無情,讓人看清了悲哀,也洞悉了這悲哀。

她總會有意無意的寫出這樣鑿人心扉的文字,吐出了一大塊皮,就只剩下骨肉,血淋淋的立在那裡,殘忍而又美麗。

「 一個男人的一輩子都有這樣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了,紅的變成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的還是「 床 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成了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也許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得到了的永遠不會珍惜。

如果有這麼一個人,在他的心裡只有硃砂痣而沒有蚊子血,只有「床前明月光」而沒有飯黏子;如果有這麼一個人,他有過紅玫瑰和白玫瑰,但在你們相守的時光里,他的心頭只盛開著你這一朵花;如果有這麼一個人,他擁有你後,你就是他生命里的紅玫瑰與白玫瑰;那該有多好!

若相愛請深愛,否則請放手。

我總會夢見她穿著胭脂紅的長裙,鑲著寶石藍的拱邊散漫的走在三十年代上海的街上,街道熙熙攘攘,而我不經意的回頭,便看到了她,那一刻,我突然發現,原來人可以如此艷麗的活著,從大俗到大雅,只是咫尺之間,生命最真實的狀態永遠讓人心動,看見她,我才知道原來天使就是生活在每一寸世俗里張揚的經營自己的那一個人,生命是給自己開放的一朵紅玫瑰,可以接受雨露,亦能接受塵埃。

她沒有曠世的愛情,也沒有遇到良人,但她一生卻都在為愛情而活,胡蘭成與她曾是一紙婚書,便可歲月靜好,多情、隱忍,卻缺乏深刻和動情。賴雅亦如此,儘管他散淡和桀驁不馴,但他沒有責任和擔當,他們全然配不上這個敢把生命之花開的如此囂張和充盈的女人。

張愛玲的文字總會讓人莫名的感到傷感,即便所有的故事看起來極富喜劇色彩,但嫻熟的諷刺讓悲傷瀰漫。她一定是孤獨的,但她並未著意誇大人生苦難,而是堅忍的承受個體生存的宿命,展示一個女人對於荒涼世界的直覺和感觀,客觀的再現人生中一切美好與醜陋的事物。

有時候冷靜是一種姿態。對她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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