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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曰人事,豈非天命哉——讀《中國歷史地理十五講》

大一學世界史的時候,我的課程論文是,從地理角度論述中國沒能開闢新航路的原因。那時我高中地理的基礎還在,熱熱鬧鬧寫了七八千字。大概由於史學功底太過糟糕,這門課程得到了大學階段的最低分。後來讀了檔案學,「歷史地理學」這個分支,便再沒接觸過。

今年機緣巧合,我買來韓茂莉所著的《中國歷史地理十五講》讀了一氣。這本書名為「通識讀物」,其實博大精深。非有紮實的地理、歷史基礎不能會意。我斷斷續續讀了很久,還為此買了兩本地圖冊,也不敢自稱入門。

但即便如此,歷史地理這門學科,仍然給了我極大的震撼。

歐陽修在《伶官傳序》中論述後唐滅亡,提出著名的論點:「盛衰之理,雖曰天命,豈非人事哉!」對於一個王朝而言,「不作死就不會死」的現象,還是存在的。

但若把眼光放長遠,縱觀中國歷史的變遷,有時候會得出相反的結論——雖曰人事,豈非天命哉!自然環境對歷史進程的影響,遠比我們想像的更大。

本書第三講《地理視角下的歷代疆域變遷》,提出了一個很有趣的現象,中原王朝與游牧民族的對抗中,「回顧邊地所有政治、軍事事件發生地,一個清楚的地理地帶呈現在我們面前,這就是年降雨量400毫米等降雨量線,即中國北方農牧交錯帶……這條自然界線不為人所見,卻以潛在的力量左右著人們的生產方式與政治、軍事行動。」

從先秦到明代,農耕民族與游牧民族打了兩千年。秦皇漢武或修長城、置邊郡,或興兵北伐、封狼居胥,其實誰也沒能長期越過這條等降水量線。不禁令人感慨,歷史的劇本是否早已寫好?

氣候變化時期,歷史便也隨之動蕩。中國歷史上的幾次氣候變冷,森林草原的界線南移,往往伴隨游牧民族的南侵。進而導致了西周滅亡、五胡亂華、女真滅遼、蒙古滅宋、女真滅明,總之天下大亂。還有兩次要命的旱災,分別發生在晉出帝和崇禎皇帝時期,分別導致了他們亡國。這二位雖不能稱明君,卻都有保境安民的抱負。即便頂住了北方的強鄰,卻終究敵不過一場旱災。如何不令人唏噓。

氣候只是本書的一小部分,這本書從植被、農業生產、江河湖泊等多個角度,為我們展現了歷史地理學的宏大,也為我們展現了大自然的偉大之處。

何處宜放牧,何處可耕田,何處適合安居樂業,何處古來兵家必爭,原來早已在開天闢地之初,便有了粗略的答案。我們經過幾千年的探索,不過是更加接近自然規律而已。

魯迅說世上本沒有路,可歷史地理學家偏偏告訴我們,世上本來有路。以太行山東麓為例,沖積扇中部最宜人居,故將各個沖積扇中部連接起來,就是南北向的道路。河流切穿裂谷形成山中谷地,便是東西向道路。將山河的傑作縱橫連綴,就是華北平原的交通網路。

這還沒完,道路與山口相接,就是古代的關隘。關山江湖不僅分割了大地,也分隔了人們的生產、生活方式。有些自然界線便成了人文界線,並最終成為了行政區劃的界線。誇張地講,對於延慶人和張家口人而言,雖然只隔了一片高原山地,他們高考的難度卻在幾萬年前便已決定了。

讀這本書的時候,我常常會生出「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之感。只覺人類在自然規律面前是那麼弱小無助。不過馬克思教導我們,改變規律要受懲罰,改造並利用規律倒沒什麼問題。所以我仍然要慶幸,人類花了幾千年,總算離規律越來越近了。我們開始知道,亂砍亂伐不好,圍湖造田不對。我們劃分了400毫米等降水量線,將來就不會再死很多人。

而且,縱然地理學有明確的規律,歷史終歸是多變的。何兆武先生說:「人類歷史如果有規律也不是那種必然的規律,否則還下定決心、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幹嗎……人的歷史畢竟是自由人的自由創造。當然一方面,它也服從自然界的一些規律,但有些卻不是必然的。」所以日子還得過,關鍵時刻也得拿出「制天命而用之」的魄力。比如有些再一再二不再三的事情,看似某種規律,我普們京完全可以改造並利用,這就是積極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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