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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老殘遊記》看山東民俗




晚清年間,著名的小說家和實業家劉鶚曾來山東負責治黃,在濟南生活過三年,他根據這段經歷創作的小說《老殘遊記》,被譽為中國晚清四大諷刺小說之一。


《老殘遊記》書中的主人公老殘,「搖個串鈴」浪跡江湖,以行醫糊口,隨著足跡所至,不僅對當時官場的批判切中時弊,而且從山水名勝到風土人情,清晰地描繪出清末山東社會生活的面貌。



「搖串鈴」的老殘與「坐堂行醫」的白景琦


《老殘遊記》第三回、第十九回寫到老殘搖著串鈴行醫、私訪和在濟南被請到「高公館」診病的情景,其中涉及到許多民間醫俗,讀來饒有興味。


當時正值清朝末年,小說所寫的濟南、齊河等地,人們得了病,主要靠中醫、中藥治療。而當時的中醫,又有「坐堂醫」、「掛牌醫」和「走方郎中」之分。




「坐堂醫」亦稱「藥鋪先生」,是指在藥店內坐堂的醫生。據說漢代名醫張仲景官至長沙太守,他常在公堂上為民診病。人們為紀念他,遂把中藥店聘請來的醫生稱為「坐堂醫」。光緒末年濟南著名中醫曹廣勛,就在濟南城裡開設過博濟堂藥店,坐堂行醫。此外,當時濟南比較著名的藥店還有千芝堂、濟誠堂、慶育堂等;濟南開埠後的1907年,北京同仁堂藥店的少東家樂鏡宇(即電視劇《大宅門》中的白景琦原型),也在當時的院西大街創辦了宏濟堂藥店。這些藥店多數都有自己的「坐堂醫」。


有的中醫大夫,自己掛出招牌,只診病處方,不開店賣葯,這樣的醫生就叫「掛牌醫」。「掛牌醫」多數名望很高,就醫者車馬盈門,不以賣葯謀生。


「走方郎中」是指那些沒有固定的行醫處所、走街串巷行醫的中醫大夫,又稱「遊方郎中」、「江湖郎中」等。他們常常一手提著藥箱,一手搖著串鈴,邊走邊發出一串串「噹啷啷、噹啷啷」的鈴聲,人們便稱這些「走方郎中「為「鈴醫」。

《老殘遊記》中的老殘初到濟南時,就是以「鈴醫」為職業,替人看病謀生的。「鈴醫」使用的串鈴,多為銅製或鐵制,呈圓形,中空,裡面有幾粒滾珠,可套在食指和中指上搖動發聲。傳說唐朝時,有一隻老虎難受地張著嘴來找名醫孫思邈治病。孫思邈一眼看出老虎的喉嚨里卡著一根骨頭,便隨手取來一隻串鈴套在胳膊上,迅速地伸進虎口中將骨頭給拔了出來。那老虎一合嘴,牙齒正好咬在串鈴上,沒有傷及孫思邈的胳膊。從此,人們又把串鈴叫做「虎撐」。



老殘在高公館為高公的小妾看病,並不能像現在這樣可以隨便地「望聞問切」,而是跟病人間隔著一層帳子。診脈時,「帳子里伸出一隻手來」,「診了一隻手,又換一隻」……直到需要看看喉嚨時,才肯「將帳子打起」,露出女病人的「廬山真面目」……可見當時就是醫生診病,也有著嚴格的男女界限。除此以外,醫生看病還有許多禁忌。如平時出診,忌敲患者的門,俗有「醫不敲門,有請才行」的說法,敲門被認為是找上門看病,對病家和醫家都不吉利;過年時醫生忌出診,怕「觸霉頭」,除非給雙倍診金「破災」才行;醫生還有「施藥不施方」之說,即可以送給人家藥物,不能送給人家藥方,送藥方等於砸自己的飯碗……


該書第十九回還寫道,老殘為昭雪齊東村的大冤案,救治13條被毒害的人命,親自到省城的中西大藥房作調查,「次日,又到天主教堂去拜訪了那個神甫,名叫克扯斯。原來這個神甫既通西醫又通化……」從中可以看出,當時在我省濟南等大城鎮中,已經有了西醫西藥;當然,這種從清康熙年間才傳入我國的西醫西藥基礎在當時還很薄弱,中醫藥仍然佔據著絕對的統治地位。



山東飲食文化:一盤饅頭,一壺酒,一品茶


清代長江、淮河以北的北方地區,「北人之飯,主要品為麥,屑之為饃,次要則為成條之面」。饅頭在清代山東一帶的飲食中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一盤饅頭」、「一罐小米稀飯」就是他們日常生活中的主食,相當於米飯在江南日常飲食中的影響。《老殘遊記》第五回中也有涉及:「只聽他夥計王三喊道:『掌柜的,你怎麼著了?大家等你挖面做飯吃呢!……』」




齊魯飲食風俗,至少可以追溯到兩千多年前的春秋時代,孔子便曾有「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及十三個「不食」的飲食訓導。宋代汴梁、臨安有所謂「北食」,即指以魯菜為代表的北方菜。到了清代,魯菜的烹調技藝和魯地的食風常出現在詩人的筆下。如蒲松齡《客邸晨炊》:「大明湖上就煙霞,茆層三椽賃作家,粟米汲水炊白粥,園蔬登俎帶黃花。」


魯菜分為兩種,一種是大眾的菜品,一種是精細的宴席。《老殘遊記》作為政治小說,塑造了一系列官吏形象,不過我們也可以從中側面了解晚清山東官員的飲食生活。如第四回中:「那後邊的兩個人抬著一個三屜的長方抬盒,揭了蓋子,頭屜是碟子小碗,第二屜是燕窩魚翅等類大碗,第三屜是一個燒小豬、一隻鴨子,還有兩碟點心。」這是山東巡撫在老殘住店時送給他的一桌酒席。


所謂「品茗珍珠泉,煮酒論魯菜」。山東人無酒不成席,國人對山東人的印象至今也仍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壯漢形象。至今,有的地區仍有家庭釀酒的習慣。山東民間釀製的低度酒以清香平和著稱。李白「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說的就是山東酒。齊魯民間飲酒之風,自古至今長盛不衰。書中也寫道:「那漢子已將飯食列在炕桌之上,卻只是一盤饅頭,一壺酒,一罐小米稀飯……」


老殘在明湖居品茶,兼聽黑妞、白妞說梨花大鼓。當年的明湖居里,聽眾坐的是條凳,有茶房送茶,更有很多小販穿行其間,兜售瓜子、花生、糖果乃至油條、燒餅之類食品。明湖居在今大明湖南門西側,雖已不存,但也說明當時茶文化已經深入民間的飲食生活。


如果說《紅樓夢》中所描述的品茶是代表了養尊處優的上層官府大家族的飲茶風尚,那麼《老殘遊記》則是描述了一般市民階層的品茶方式。




「清廉得格登登的」的晚清山東官場


《老殘遊記》的一大特色,是首揭「清官」之惡。小說成功地塑造了兩個「清廉得格登登的」酷吏典型——前一半寫玉賢,是影射的毓賢,後一半寫了剛弼,有人以為是影射剛毅, 劉鶚當年為開採山西煤礦,受到剛毅打擊太大,所以和他開了個玩笑。


書中所寫,畢竟只是原型毓賢和剛毅的部分史實。此外,他倆還有許多壞事、醜事、荒唐事,散見於一些野史筆記之中,鮮為人知。


毓賢在山東曹州任知府4年,在官場上的外號為「屠戶」,他慣用打杖條、打板子、軋杠子、跑鐵鏈子、跪鐵蒺藜、站鐵鏊、氣蛤蟆(令受刑者仰卧,用杠子砸肚子)等酷刑。但最令人髮指的是小說中提到的「站木籠」。他在衙門前置木籠12架,每架木籠內壁布滿鐵釘,把人吊在木籠內,再在人腳下墊幾塊磚,似踏非踏。這樣,人在籠內不能動彈,稍有動彈,肉體就被刺得鮮血淋漓;當人踏到磚時,馬上抽去一塊,直至把人弔死為止。



劉鶚借老殘之口一語道破天機:「只為過於要做官,且急於做大官,所以傷天害理的做到這樣。」


齊河知縣剛毅一向以「清廉」自命,自以為「清廉得格登登的」,卻剛愎自用,草菅人命。尤其在到齊河縣會審一樁毒死13口人的命案時,他單憑自己的主觀臆測,就認定無辜的魏謙父女是殺人兇手,嚴刑拷打,刑訊逼供。但他卻得到清王朝的重用,當上了刑部尚書,進了軍機處。但他胸無點墨,不學無術,偏偏又好賣弄自己,因而鬧出不少笑話。當推薦人才時,他竟說「該人和黃天霸的水平相當」;跟屬下談話時,他常把民不聊生的「聊」字念成「邪」,把皋陶的「皋」字讀成「臬」,說什麼皋陶為「舜王爺駕前刑部尚書臬大人臬陶」。他的拙劣表演,被人們傳為笑談。



而就毓賢剛毅日後在庚子之亂中昏聵誤國的表現來看,僅僅寫他們是個打著清官旗號的酷吏,還是抬舉了他們。


庚子之亂時,毓賢和剛毅出於強烈的排外心理,對追隨洋人的人,身穿洋服和家無灶神的人,以至攜帶火柴(洋火)的人,見了都要殺掉。眾教士不明就裡,驚慌失措地請求毓賢保護。毓賢滿口答應盡保護之責,並讓他們住進撫署。不幾天,撫署中就聚集了尋求保護的男女三十多人。不料一天夜半,大兵忽然擁進撫署,將這些避難的洋人全部殺掉。原來是毓賢故意將他們騙進撫署,一網打盡。


劉鶚以洞察世情的慧眼指出了本質:「天下大事,坏於奸臣者十之三四;坏於不通世故之君子者倒有十分之六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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