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7，無關緊要的一年

全文1718字，閱讀約3分鐘

1587年，這一年歷史課本上很少提及：「拿放大鏡都找不出多少幺蛾子」，但卻被歷史學者黃仁宇[美]先生用他的一本《萬里十五年》手術刀般橫切進去，通過對萬曆皇帝及五位大臣的群像式的觀察及敘議，梳理明代中後期社會管理階層存在的問題，剖析大明朝走向衰亡之跟結，探索現代中國應當汲取經驗和教訓。角度、意識令披時世人眼前一亮，本篇是以為記。

《萬里十五年》簡稱《萬》，類別：明史研究專著，共三個中文版本：三聯書店版，中華書局增訂版和增訂紀念版[推薦]，首次出版於1982年。全文十八萬字，閱讀時長約4~8小時。正文共分七章，如下：

第一章 萬曆皇帝

第二章 首輔申時行

第三章 世間已無張居正

第四章 活著的祖宗

第五章 海瑞——古怪的模範官僚

第六章 戚繼光——孤獨的將領

第七章 李贄——自相衝突的哲學家

p.s: 以人物為章的敘議結構，挺符合「歷史即人事」的普世歷史觀。文章通過豐富的史料對不同人物的性格及行為進行了「窺私」般的探究，同時橫向對比不同人物命運、彼時世界進程，進而引申「大歷史觀」。閱讀頗為暢快。

萬曆

萬曆即明神宗朱翊鈞的年號，神宗十歲即位，在位四十八年[明朝最長]。前十年，「大柄悉以委居正」，推行新政，社會經濟轉好。經過「倒算張居正」 「立儲之爭」等，心性變化，「對抗臣僚體系」，自萬曆十四年開始消極怠政，罷朝近三十年。

張居正

「明朝第一改革家」。少年聰慧，十五歲中舉，歷經嘉靖、隆慶[次輔]、萬曆[首輔]三朝，始終精力充沛、銳意改革，萬曆初期靠個人權勢自上而下推行「考成法」「一條鞭法」，國庫盈餘，締造「萬曆中興」；軍事上任用戚繼光連御外敵；死後張道德的污點被利益受損的文官集團集體倒算，改革戛然而止。

申時行

嘉靖四十一年狀元，萬曆十一年起任內閣首輔。申極富現實感，頗懂為臣之道，他及時將明帝國從倒張的爭論中拉回來，調和折衷於萬曆皇帝與文官集團之間，他認為"當今施政根本，在於防止壞事發生，而不在去解決問題」，他認為「困難有時代性，他已貢獻全部誠意，捫心無愧，至於成敗，非個人力量左右」。

海瑞

明朝著名清官。歷經正德、嘉靖、隆慶、萬曆四朝，曾官拜都察院右都御史[正二品]。少時受王守仁心學「知行合一」「君子立誠」影響頗重，深處集體腐朽的精英階級中，仍堅守本心，嚴格貫徹孔孟律例，保持道德完美。萬曆十五年病故於南京任上，無子。

戚繼光

明朝抗倭名將，傑出的軍事家、民族英雄。嘉靖二十三年起入伍，善練兵，嚴軍紀，南征倭寇，北御韃靼；與張居正關係密切，受倒張牽連，萬曆十三年遭彈劾罷免，萬曆十五年底在貧病交迫中死去。是時，西班牙的艦隊已整備出征英國。

李贄[zhi]

明代官員、思想家[晚明思想啟蒙運動的旗幟]。嘉靖三十一年舉人，曾任雲南姚安知府。後辭官別婦拋雛，於湖北麻城講學著作。李批判男尊女卑、重農抑商，倡導功利價值，著作顯示其拒絕傳統、但又和固有思想難以決裂的矛盾。萬曆三十年，自刎於獄中。

不必糾結於十五年到底是否為轉折點，我理解黃先生是想通過《萬》說明「國家運作必須有實質的操作規則（法），強調人的價值（人有陰陽兩面），制度不可神化，必須賦予可改變的規則（中國兩千年來，以道德代替法律，至明而極）」。拋開其史學數據及論斷，僅以小說觀之：它於當時提供了一種波瀾中搜尋微枝末節，有序聯繫，探究當下社會現象其蝴蝶效應的源頭的論證方法。結合個人命運與歷史的關係，以我淺薄經驗以為：歷史並沒有裹挾任何人，它就像是一條不停涌動的河流，我們只是身在其中，有的人水性強，方向感好，能趕潮甚至影響它的轉向；有的人能動性強，能緊追不放；有的人在原地打轉或選擇隨波逐流，有機會趕上甚至超越，都未定格，都在個人選擇。

我記得羅振宇有次談到讀歷史不是為了知道未來，而是為了理解現實，並對未來保持想像力。讀完《萬》後，我又多了一種理解：所有因，必有所果。當你開始行動時，未來就會有果等你。

我是焦慮的悲觀主義者，喜好大破滅的文字，本篇筆記末尾我特別想引用《萬》正文的末段，論點不代表小編。如下：

「當一個人口眾多的國家，各人行動全憑儒家簡單粗淺而又無法固定的原則所限制，而法律又缺乏創造性，則其社會發展的程度，必然受到限制。即便是宗旨善良，也不能補助技術之不及。1587年，是為萬曆十五年，丁亥次歲，表面上似乎是四海昇平，無事可記，實際上我們的大明帝國卻已經走到了它發展的盡頭。在這個時候，皇帝的勵精圖治或者宴安耽樂，首輔的獨裁或者調和，高級將領的富於創造或者習於苟安，文官的廉潔奉公或者貪污舞弊，思想家的極端進步或者絕對保守，最後的結果，都是無分善惡，統統不能在事業上取得有意義的發展，有的身敗，有的名裂，還有的人則身敗而兼名裂。

因此我們的故事只好在這裡作悲劇性的結束。萬曆丁亥年的年鑒，是為歷史上一部失敗的總記錄。」

附錄：

《大明王朝1566》可能是最好的明劇，優酷就有

《中國大歷史》 黃仁宇自我更新過的大歷史觀

《明代的漕運》 黃仁宇博士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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