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去世，老牛竟到墳前下跪，瘸兒子殺牛取皮，果然牛皮不只是用來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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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這個故事，與牛皮有關，但牛皮確實不只是用來吹的。

話入正題。大約在五六十年前，我老家有一富戶，姓沈，主人名叫沈一鳴，心地尚算淳樸，絕非壞分子，即便如此，全部家產還是被查抄充公，除了一個天生小兒麻痹的瘸腿兒子外，啥都沒剩下。

沈一鳴的兒子綽號沈瘸子，至於大名，倒被人忘得想不起來。別看他腿瘸，走路東搖西晃，可特別喜歡扭大秧歌，二人轉，跟不倒翁似的在人堆里東倒西歪特招樂。不過，依他的出身，很多時候不準上場，只能靠邊站，拼了力氣地吹喇叭，咣咣打鼓。

話說這年，沈一鳴突染重病，倒下了。情知大限將至，沈一鳴把兒子沈瘸子叫到了床邊。

「爹，你還有啥心事，就說吧。」沈瘸子眼淚吧嚓地說。

沈一鳴示意兒子湊上耳朵，強撐著最後一口氣，斷斷續續做了交待。這廂剛囑咐完，便腦袋一歪，閉了眼。沈瘸子緊緊抱住他，「哇」的一下子放聲大哭：「爹，你一路走好哇——」

2

沈一鳴沒能守住祖業，帶著滿肚子冤屈和遺憾走了。就在出殯那天，我的老家發生了一樁奇事：

棺槨下坑，封完土立了碑，前來幫忙的街坊鄰居攙起哭腫了眼泡的沈瘸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走。剛走到半路，一個村民無意中回頭，突然喊起來：

「瘸子，快看，那不是你家的老牛嗎？」

沈瘸子抬眼看去。只見一頭黑底白花的老牛「哞哞」悲鳴，踩踏著山坡上的鬆土，跟頭把式地沖向了墳塋地。其間，還幾次踩空失足，骨碌碌摔了好幾個跟頭。

確實是老爹養的那頭老黑！

30年前，沈一鳴家養的母牛難產，強生下一隻牛犢後斷了氣。那隻牛犢，便是老黑，那時叫小黑。為了把它養活，沈一鳴可沒少費心血，恨不得一鋪炕上睡。後來，小黑漸漸長成了大黑，又長成了老黑，如老夥計般陪伴了沈一鳴30多年，直到前兩年被充公，耕地，拉車，耙田，拽犁，幾乎所有的重活累活都落到了它身上。沈一鳴心疼，就去理論：牛最多能活30年，可老黑都32歲了，超限了，真老了，求你們手下留點情。哪知牛倌絲毫沒慣著他和老黑，掄鞭就抽，罵咧咧道：這畜生歸隊里了，不是你的，少在這兒煩老子！

老黑見狀，往前一跨，擋住了抽向沈一鳴的皮鞭。

而此刻，沈瘸子和眾人看得真真切切，老黑奔到沈一鳴的墳前，哞叫聲聲，悲戚撕心。最終，又雙前肢一沉，噗通，跪了下去。 

3

老牛跪墳，的確少見！就在這樁令人唏噓的奇事發生沒幾天，老黑也病倒了。

經隊部研究，決定讓屯裡的宋屠夫動手宰殺，改善伙食。牛倌一聽，樂顛顛跨進牛欄去牽老黑。老黑許是預感到了災禍降臨，猛力一甩脖頸，徑直撞翻了牛倌。牛倌罵聲「該死的畜生」，探手抄起了鐵鎚。老黑又一蹬蹄，踩中了牛倌的肚子。只此一下，牛倌的腸子斷了，差點丟命。宋屠夫見狀，拔刀奔來。老黑則繞過他，撒腿逃出了生產隊。

不一會兒功夫，老黑便跑回了沈家。

人牛相對，沈瘸子先是一怔，緊接著瘸瘸拐拐走上前，抱住老黑的頭，頃刻淚如決堤。

而就在宋屠夫領著三五個小夥子闖進院的那刻，沈瘸子撩起衣衫蒙住老黑的雙眼，隨後牙一咬，手一送，一柄尺長的剔骨刀無聲地沒入了老黑的心臟。

動作很快。應該痛苦極小。

隊長當場豎起了拇指，哈哈笑道：沈瘸子親手宰殺了他那地富老爹養的牛，已與老爹決裂，牛皮歸你了，好好吹吧。

4

老黑死了，按說這個故事也該結束了。但，沒有，而這只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場。

那天，沈瘸子留下了牛皮，又要了兩根牛腿骨。很多人都以為，他會偷偷埋進老爹沈一鳴的墳。畢竟，沈一鳴活著時，把老黑當成了家裡的一口人。可出人意料的是，幾年後，一代鼓王橫空出世，光宗耀祖。

這個鼓王，便是沈瘸子。大鼓一架，重敲，如滾雷過頂，蛟龍入海；輕敲，似風過池塘，嘈嘈切切；急敲，勝萬馬奔騰，驟雨疾落；慢敲，則像極了老爹臨終時的聲聲叮嚀：

「老黑也要到壽了。這些天，我總能夢到它，就那樣定定地看著我。我懂它的眼神，它想替我幫你過上好日子啊。」

老黑做到了。

牛皮蒙鼓，牛腿做槌，鼓聲一起，方圓百里，無人能及。

作者：

刺蝟，魚羊秘史簽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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