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我買單
這酷熱難當的午後,少了此起彼伏的蟬鳴聲,我發現自己離童年已經越來越遠,卻苦於沒有機會和它正式道個別。
不知是從哪一天哪一刻哪一分哪一秒,我與童年的自己開始脫節。
想擁有時光倒流的權利,同兒時的自己會會面;可現實告訴我,你做夢去吧,夢裡你愛幹啥幹啥,沒得人管你。
那好吧,我姑且做個白日夢試試。
「七精八厭」是我們那農村方言音譯過來的詞語,是指七八歲的小孩子最調皮搗蛋,惹人生厭。
夢,就從那會開始吧。
壹|上學趣事
一隻被分割過的土坯房,兩個同樣大小的房間,凹凸不平的地面。
因白色水泥脫落而顯現出來的黃泥牆,看上去岌岌可危卻依然堅持到底的木製大小門,不高不矮的石墩,經過風雨洗禮逐漸褪色的年畫以及飄忽不定的對聯。
沒錯,這就是記憶中的老房子,它見證了我吃飯、睡覺、上學、放學、生病、挨罵、團聚與分離。
彷彿帶著神聖的使命,小心翼翼地從小門踱步而入。
昏黃的視野里出現的是一臉懵懂的我和當時還算年輕的母親。
母親坐在小板凳上忙著手裡的活,而我則被告知明天將被送去上幼兒園。
到現在我都清楚地記得當時的心理活動,因為我不知道上幼兒園是個什麼概念,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等明天的到來。
就這樣,七歲里的九月份,開始了我的上學生涯。
上幼兒園和一年級期間,貌似父母只接送過我一兩回。
之後的日子裡,我都是一個人或與同路的小夥伴們一起,來回蹦躂過一方方農田,跨過一道道小水渠,上下於一個不高但極陡的矮坡。
那會兒應該是一年級了。
有一次,在上學的途中撿到一塊錢,比現在撿到一百塊錢還興奮。
到了學校我向同學們炫耀這個充滿好運的早晨,也不知是哪位親愛的小夥伴報告給了老師,上課的時候面目猙獰的老師硬是要我交出那一塊錢,美其名曰「拾金不昧」。
我撕心裂肺地哭,就是不肯妥協,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從那時起,我視背後打小報告的同學為「眼中釘」。
上二年級的時候我就轉到了鎮上的一所中心小學就讀,後來因為得到一個公司的資助改名為希望小學。
可能是因為長得太可愛,老師選我參加了禮儀隊舉行了歡慶儀式,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不清楚我的父母到底咋想的,去鎮上讀書的路程是之前的好幾倍,而且得沿著馬路一直走。
是因為他們懶,還是因為相信他們的兒子,我不得而知,接送了大概兩三天的樣子就又讓我一個人踏上了「征途」。
我猜,是因為懶。
頭兩三天,肯定是記不住路線的,畢竟還要穿梭於各種陳舊古老的巷子,而且我對巷子的深處有一種隱隱的恐懼感,總感覺會冷不丁地冒出一排惡魔將我抓走吃掉。
但我自認為自己是個比較聰明的孩子,我跟在同樣背書包的大年級孩子後面不就能順利到校了嘛。
於是我照做了,尾隨兩個哥哥,躡手躡腳生怕他倆發現我跟著他們。
走了好久好久,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果然事實應證了我的不安,他倆不是直接去上學,而是繞了很遠的路約小夥伴一起上學。
我確信那時幼小的自己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哭笑不得的感覺。
後來摸索到學校都已經遲到了,被老師苦口婆心地教育了一頓。
貳|到處撒野
其實小學那會的上學時光算是整個讀書生涯最有趣的了,無憂無慮,只要語數外多考幾分就能矇混過整個夏天。
暑假那會在腦子裡的概念就是可以玩很長很長時間,比上一節語文課要長得多得多,具體有多長,我也不知道。
當知了演奏家們開始表演曲目時,就是一群孩子穿梭於漫山遍野的BGM。
我們爬上青棗樹,只為吃樹頂屈指可數的成熟棗子。
畏畏縮縮地溜進不知哪家的菜園子,找幾根木棍,撬上幾個地瓜,然後迅速轉移陣地。
分工明確地撿乾柴、挖土坑,烤了沒多久就迫不及待地扒開黑不溜秋的外殼啃起來,裡面一般都還沒熟,管它三七二十一,一同送入嘴裡。
最後心滿意足,頂著一張大花臉揚長而去。
也經常上農田裡釣癩蛤蟆餵養家裡的鴨子。
下午五六點鐘太陽不那麼燥熱的時候,提上自製的釣桿,不約而同地出現在廣袤無垠之中,嘻嘻哈哈,聞著稻穗的清香釣上一兩個小時。
最後提著一小袋戰果各自踏上通往家的小徑,背後是接踵而至的滿天繁星。
村裡的玩伴基本上都大我好幾歲,所以他們都像照顧弟弟似的照顧我,從來沒有欺負過我。
玩伴們經常帶我去爬山,都是些附近沒有名字的山。
有次我們剛剛征服了一座長滿茶樹和各種雜草的大山,山腳下卻突然傳來連續的狂吠,一條大狼狗像訓練有素的軍犬似的,以閃電般的速度朝我們奔來。
驚慌失措的我們想往回跑,卻全都被腳下的藤蔓絆得四仰八叉的,怎麼也掙脫不開,我的大腦瓜子在慌亂中還吃了好幾個腳蹬子。
當時恐懼到了心裡,以為我們都會被大狗咬死。
閉上眼睛過了好多秒,聽不見了嚇人的犬吠聲我才敢慢慢的睜開,然而大狼狗早已不見了蹤影。
後來怎麼回的家我屬實是記不清了,以我們的膽兒應該是原路返回的吧。
回到家灰頭土臉的我又挨了一頓胖揍才得以吃上香噴噴的晚飯。
叄|不一樣的愛
奶奶去世得早,爺爺更是壓根沒見過就走了,每次一犯錯因為少了他們的庇護,我爸媽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揍我。
因此,大部分的假期我都愛往外婆家跑。說真的,外婆那邊的地理位置我比自己家這邊還熟。
外公外婆都是勤勞樸實的農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他們的生活規律。
外婆是個和藹可親、忠厚心善的人,街坊四鄰都這麼說,我也這麼覺得。
而外公是個更和藹的人,他從來沒有罵過凶過我們這群孩子,他的力氣都花在了好幾畝地和打呼嚕上。
到現在我去看望外婆,和她談論起外公的脾氣時,她都誇讚外公的脾氣是真的好,連四個兄弟姐妹(我媽、我姨以及兩個舅舅)從來都沒有打罵過一次,從來沒有。
外婆這邊我有一個表弟一個表妹,說是表弟其實他只比我小几個月,表妹則要小我兩歲。
表弟會把他的所有小夥伴都介紹給我認識,小孩子嘛,不一會就玩作一團,然後干著所有調皮搗蛋的事兒。
在外婆這邊最舒服的就是下午的點心了,每天三四點鐘都會有一個禿頂的男人提著一籃子的大餅和包子過來叫賣,外婆會給我們每人買上一個,她知道我們的嘴巴很饞。
到了傍晚還得輪流給我們三四個小孩洗澡,每次我們都爭搶著第一個洗,輪不到第一個就哭鬧著說外婆偏心。
到了晚上會讓躺在床上勞累了一天的外公給我們講故事,外公哪有那麼多的故事,好多都是重複的,但我們還是孜孜不倦地聽了一遍又一遍。
早上起床後,外公照常去了地里。
我們在外婆的叮囑下吃完不美味但營養的土雞蛋,一個又一個,感覺老母雞的下蛋速度都快跟不上了。
中午外婆會給我們變著花樣做菜,而且頓頓都有肉。到後來我才發現,我們不在身邊的時候,他們只吃蔬菜豆腐和自己腌的鹹菜。
午飯過後外公會睡一個小時左右,那會兒外邊的太陽最毒辣,外婆也會勸外公晚點再出去,可一不注意他又悄悄地溜了,和他一塊兒溜的還有各種農具。
那會兒的晚上是沒有現在這麼燥熱的,外婆會給我們打著扇子驅趕蚊蟲,扇著扇著就會響起外公的呼嚕聲。呼嚕聲很大,我們就會一起嘲笑外公,然後漸漸地都沉入夢鄉。
比語文課不知道長多少倍的假期都會在我媽接我的自行車聲中消失殆盡,自行車籃子里總是裹著一袋子雞蛋。
我每次都會哭出聲來,抓著板凳不放,並不是捨不得我的假期,而是捨不得外公外婆。
每次外婆都會安慰我好長時間,還會說一句現在呆得不想走,長大了肯定就不願意來之類的話。
她會送我到好遠好遠,直到視線里的我變成了一個點最後消失不見。
肆|再見,兒童節
每當我聽到誰去網吧的時候,我都覺得他們是沒出息的壞孩子。
十三歲那年,我成了自己口中的「壞孩子」。
可能就是從那時起,我告別了自己的童年,所以我要和坐在大屁股電腦前馳騁在遊戲世界裡聚精會神的我,說聲再見。
再後來我們各自忙於學業又或者說被各自的命運安排,與兒時玩伴的聯繫就如當年的假期一樣消失殆盡。
值得慶幸的是,我現在終於可以回答小時候經常思考的問題了,大山的外邊是什麼——是對大山裡無盡的思念。
作
者
簡
介
你的空想晚期朋友,
在文字中尋求一絲涼意的苦逼大學狗。
簡書ID:你的空想晚期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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