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聖經中的一夫多妻制？

導讀

神起初設立婚姻，是一夫一妻。但在舊約聖經中，有些族長與君王有多個妻子。我們如何看待這種文化現象？這對我們今天處理信仰和文化的關係有何啟發呢？

人類社會的一夫一妻制（一男一女，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來自神起初設立婚姻時的心意：「人要離開父母，與妻子連合，二人成為一體。」（創2:24）

但我們看舊約聖經中記載的婚姻，尤其是族長與王，會發現有的男人有多個妻子。我們如何看待這種現象呢？

在《基督教舊約倫理學》中，作者萊特教授（Christopher J.H. Wright）從信仰與文化的關係角度，對聖經中的一夫多妻制進行了分析。

1

多妻制的範圍

首先，舊約聖經中多妻制的範圍不應被誇大。這種現象幾乎只見於君王、族長、領袖和有威望的人。一夫一妻才是平民百姓普遍的現象。

另外，我們需要區分多妻制（擁有兩位以上的妻子）和納妾制。對我們來說，這兩者好像差不多；但在古代世界，兩者卻有極大的差別。基本上，妾是一名女奴，通常和其他奴隸一樣是買來的。在法律和社會上，妾與主人的關係，跟妻子非常不同。

從這個角度看，我們就能明白：按古代的文化來說，亞伯拉罕和以撒嚴格來說都屬於一夫一妻制；而雅各其實只想要一位妻子，卻因詭計和嫉妒，使他在生命中擁有四位女性（兩妻兩妾）。

亞伯拉罕的僕人把金鐲戴在利百加手上（

創24） by Benjamin W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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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經對多妻制的態度

明確多妻制的範圍後，我們可以查考聖經整體對於多妻制（包括納妾制）的態度。

《創世記》對於神起初設立婚姻的敘述，表明一夫一妻制，即一男一女共同組成「成為一體」的關係（創2:24）。

《箴言》和《雅歌》的幾段經文，同樣主張忠誠的一夫一妻制（如箴5:15-20，18:22，31:10-31；歌8:6-7）。婚姻被用來當作上帝與以色列之間排他性關係的隱喻，表明一夫一妻制是神學和倫理上的理想。

不過，儘管一夫多妻制不甚理想，這個風俗在以色列仍被有限度地容忍，只是有律法條文限制多妻制對女性造成的剝削。

例如，《出埃及記》21:7-11，清楚記載妾的法定權利：妾不得轉賣給他人；要做一個男人的妾；男人如果納了另一個妾，不能在物質或性生活的權利上虧待原本的妾。

妾的法定權利尚且如此，多妻制度下妻子的權利就更多了。例如，《申命記》21:10-14，提及保護女性戰俘被娶為妻之後的權利（經文寫明是被娶為妻，不能當作奴隸對待）。

《申命記》21:15-17的繼承法，暗示對多妻制的批評。因為一個男人不可能同等地愛兩個女人，甚至最後可能有一位完全得不到眷顧。律法條文因此保護不被丈夫所愛的妻子，使其免於羞辱，她所生的長子的產業也不致被剝奪。

《撒母耳記上》第1章，以利加拿的兩個妻子彼此相爭的敘事，雖不是為批評多妻制而寫，但也可視為暗含對這種制度的批評。（當然，哈拿受苦主要是因為膝下無子，但來自另一位妻子的奚落，讓她的境遇更顯悲慘。）

哈拿在聖殿奉獻撒母耳 by Gerbrand van den Eeckhout

總的來說，舊約並沒有明確容許與認可一夫多妻制，而是在法定保障的條文中隱含批評。在新約聖經里，夫妻關係更是與耶穌和教會相聯繫（弗5:22-23）。透過耶穌的救贖工作，我們更深地明白婚姻的意義。

3

舊約聖經對文化的三種態度

萊特教授進一步分享舊約聖經對文化的三種態度：全然摒棄、有限度的容忍、批判的肯定。

?人類墮落的社會當中，必然有一些層面是上帝所拒絕與憎恨的，必須摒棄。以色列的律法和先知傳統，主要譴責四種類型的罪：偶像崇拜（如拜金牛、拜巴力、廟妓、獻嬰兒祭等），歪曲反常（對神的創造和真理的歪曲，參羅1:18-32），人身傷害（如戕害弱者與殘害無辜之人），對窮苦者麻木不仁（如摩2:7；彌3:2-3等）。

這四種類型，與今天的社會仍息息相關。當今教會在各自的文化處境中，勢必也會有一番搏鬥。

?有一些文化現象，被有限度地容忍；但聖經對此有批評，同時教導更高的標準。戈登·溫漢（Gordon Wenham）在討論這種現象時指出：

法律往往只為社會行為設立底線，而不是規定倫理的上限。因此，研究聖經中的法典，似乎就不是要揭示立法者的理想，而更可能是看出容忍的底線……（許多舊約律法中非法律性的勸誡）都指出，立法者的倫理理想，遠比他們所制訂的法律文字來得高。

基督徒在工作、生活的環境中，有些現象需要容忍，但也要知道這些未達到上帝的標準。

例如一夫多妻制，在現代中國已不是倫理議題，但在世界某些角落的基督徒仍要面對這個問題。完全從聖經倫理的角度，我們當然必須堅持，上帝設計婚姻是一夫一妻的。但如果一個男人生活在多妻制的文化，已娶了好幾位妻子，然後成為一位基督徒，這該怎麼辦呢？如果讓他只留下一位妻子，遣散其餘，那是以一種惡（離婚）來取代另一種惡。

在舊約時代，以色列社會中，女性沒有機會從事有獨立收入的工作，寡婦、離婚婦女、單身女性沒有社會福利和保障，沒有子嗣更被視為女性極大的恥辱。因此，以色列人會為一夫多妻制辯護說：最好所有的女性都有一個歸宿，多妻婚姻比成為娼妓或無依無靠的寡婦要好。

總的來看，舊約採取的平衡方式是：給予多妻制某種程度的包容，但同時提出批判，並且宣告更理想的標準。

?最後，人類社會和文化生活中依然有值得肯定之處，但我們仍需保持明辨的心。例如新約最早期的基督徒，為了讓福音紮根在希臘世界，努力用希臘文來表達福音，並面對希臘哲學的挑戰。基督徒的宣教，一直積極而富有創意地投身在人類多元的文化當中，以凈化過的藝術、音樂、繪畫和戲劇來參與宣教使命。

使徒保羅在雅典宣教（

徒17:16-34） by Raphael

全人類都是按照神的形象所造，因此每一種文化中，必然有一些部分能反映出神的本性，體現神的道德標準，並對人類發展有所貢獻。我們對此可以欣賞和肯定，同時警惕文化中敗壞的層面。

總之，舊約對不同的文化現象採取不同的回應。面對今天複雜的社會現象，我們也不可能採取單純而簡化的立場：不該全盤接受社會中的文化，也不該全盤否定，而是要有明辨和批判的態度，祈求主賜我們回應挑戰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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