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姐弟戀「困境重重：小鮮肉馬小弟欲「重建歐洲」 默大姐備受壓力舉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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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傑 博士

德國華商報專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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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法關係面臨新挑戰

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Emmanuel Macron)呼籲「重建歐洲」，并力推歐元區的改革。但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Angela Merkel)卻因受制於聯盟黨內對此持懷疑甚或反對態度者的壓力，加之原本親歐社民黨的態度也發生了微妙變化，因而籌思再三，舉步維艱。歐洲有可能由此而錯失改革良機。

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Mammanuel Macron)和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Angela Merkel）

法國總統的理想

2017年德國大選剛結束兩天, 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就在索邦大學就「重建歐洲」發表了演說。馬克龍要求歐元區各成員國在遇到危機時互相支持，包括在財政方面設立共同預算。他並提議設立歐元區財政部長。同時，這位法國總統還向德國發出呼籲,共同努力,以實現上述目標。

自此以來，已過去了7個多月。在此期間，默克爾曾陷入組閣困局，馬克龍只得耐心等待。直到3月14日德國新政府成立後，這位法國總統方才鬆了一口氣。但令人遺憾的是力挺馬克龍改革歐元區計劃的兩位社民黨人已先後失去要職:馬丁·舒爾茨(Martin Schulz)辭去了社民黨主席職務，而前外長西格瑪·加布里爾(Sigmar Gabriel)則未能進入新政府內閣。因而，馬克龍改革歐元區的計劃前景堪憂。

4月17日，馬克龍在斯特拉斯堡的歐洲議會發表了演說。這位法國總統言簡意駭地闡述了自己對歐盟在難民政策、財政政策、數字技術和消費者權益保護等領域裡的改革設想。馬克龍聲稱，他準備向歐盟預算繳納更多的資金，但條件則是要合理用好這筆錢。馬克龍並要求讓「歐洲重生」，並消除北南歐之間的鴻溝。

法國《世界報》(Le Monde)評論道，這次演說的目的是要再現「馬克龍效應」。歐盟委員會主席讓-克洛德·容克（Jean-Claude Juncker）盛讚馬克龍的演說，並稱:「真正的法國已經回來了。」但容克同時也提醒道，馬克龍在積極推進改革時必須帶動所有國家一起干。這位歐盟委員會主席強調，即使歐盟需要一個「強大的發動機」，歐洲也不僅僅是由法國和德國組成的。「我們有27個成員國，所有成員國都必須參與進來。」

馬克龍發表上述演說兩天後即出訪了德國柏林。默克爾別出心裁地陪同他參觀了柏林的「洪堡論壇」建築工地。此間媒體認為，變換會面地點往往會開啟新的前景或者簡單地是為了轉移話題。這位法國總統在訪問中著重指出，歐洲正處於十字路口。「我們正在經歷歐洲冒險時刻，這確實是獨一無二的。」馬克龍聲稱:「即使在我們各個國家裡也存在著疑慮以及強烈的民族國家想法。」他強調，這一時刻對歐洲來講絕對起著決定性的作用。

從那次會談來看，雖然馬克龍和默克爾兩人都力圖讓氣氛顯得協調及和諧，但依然掩蓋不了嚴重的意見分歧。此間有媒體指出，法國總統和德國總理在會談中各自運用了不同的關鍵概念:馬克龍強調的是「互助」和「趨同」，而默克爾則要求「競爭力」和「穩定性」。即使在法國人大力鼓吹的存款擔保基金問題上，默克爾也踩了剎車。她聲稱，最多是在「遙遠的將來」才會設想一種系統，該系統會讓歐洲銀行解救陷入困境的機構。

默大姐與馬小弟親密關係的展示

而對於法國人來說，建成銀行聯盟是改革貨幣聯盟首先必須邁出的一步。馬克龍因此而要求加快速度。但今夏究竟能否完全建成銀行聯盟，至今還未成定局。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德國反對讓自己國家的銀行用儲戶存款來為陷入困境的其他國家銀行機構作擔保。為此，法國經濟和財政部長布魯諾·勒梅爾(Bruno Le Maire)4月初曾向其歐洲同僚們呼籲道,不要讓「迷惑人的借口」再耽誤時間了! 雖然勒梅爾沒有點名德國,但他的這番話確實是有的放矢的。

兩年多前，馬克龍創立了共和前進黨(初名:前進黨)。該黨發展勢頭迅猛，先後贏得總統選舉和議會選舉的勝利，從而顛覆了社會黨和保守黨派數十年來主宰法國政壇的格局。這一經歷給了馬克龍自信心。據告，自夏爾·戴高樂(Charles de Gaulle)以來還從未見過一位法國政治家如此自信。人們不禁要問，既然馬克龍能改變法國，為何他不能重塑歐洲?

在索邦大學演說中，法國總統馬克龍曾聲稱:「對於我來講，沒有紅線，只有地平線。」此間媒體認為，雖然這句話聽上去有些過分自信，但其中的確體現出這位法國總統的敢闖敢試精神。馬克龍已使法國人相信，其未來取決於歐洲。因而，這位法國總統「重建歐洲」的決心勢不可擋。

德國總理的困境

現在，默克爾正處於一種尷尬境地。一方面，這位德國總理必須避免讓法國總統馬克龍失去信心或者面子。而另一方面，她又必須顧及自己營壘中的反對者。在聯盟黨議會黨團中，現在有許多人正用懷疑的態度密切關注著馬克龍的舉動。

聯盟黨內的基社盟一直在抱怨默克爾的歐洲政策，但在過去年間，該黨黨魁霍斯特·澤霍夫(Horst Seehofer)在很大程度上把這個領域讓給了默克爾。而澤霍夫本人今年3月中旬已把巴伐利亞州州長職位轉讓給馬庫斯·索德(Markus S?der)。因而形勢也相應發生了變化。今年10月，巴伐利亞州將舉行州議會選舉。目前，基社盟決計不會讓任何會對該黨造成負面影響的歐盟改革計划出台。聯盟黨議會黨團基社盟議會小組主席亞歷山大·多布林特(Alexander Dobrindt)日前就強調，對他來講法國總統的情感狀態並不是自己作政治規劃時的依據。

來自基社盟的Alexander Dobrindt反對歐盟改革計劃

默克爾現在甚至不再能把希望寄托在聯盟黨議會黨團領導層里的基民盟成員身上。該議會黨團副主席拉爾夫·布林克豪斯(Ralph Brinkhaus)、議會黨團中負責歐洲事務的副主席萊克爾特(Katja Leikert)以及預算政策專家埃克哈爾特·雷貝格 (Eckhardt Rehberg)三人近期在一份內部文件中就歐洲問題辯論表明了立場。該文件特別是對「歐洲貨幣基金」、歐元區財政部長以及銀行聯盟實行統一的存款擔保制度等改革建議持批評態度。布林克豪斯等人並援引了德國《基本法》第２３條第３款。按該款的規定，聯邦政府在參與歐盟談判時要給聯邦議會表態的機會。「聯邦政府在談判時要顧及聯邦議會的表態。」因而，默克爾將會在相關談判中受到很大制約。此間媒體認為，一個這樣被捆綁著的聯邦女總理又怎麼能富有活力地來塑造歐洲的未來呢?

默克爾現在甚至擔心，在聯邦議會就重要的歐盟改革方案進行表決時她可能得不到聯盟黨議會黨團中大多數人的支持。

再加之大聯合政府內原本親歐的社民黨的態度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這更使默克爾籌思再三，猶豫不決。拙文《社民黨的「希望之星」安德里婭·納勒斯》曾提及:「由於這次組閣協議中有關歐洲的章節是由舒爾茨負責起草的，因而這份政治遺產對社民黨主席和該黨議會黨團主席安格里婭·納勒斯(Andrea Nahles)以及新政府副總理兼財政部長奧拉夫·肖爾茨(Olaf Scholz)的約束力並不大。」「《柏林晨報》甚至發表評論稱:?社民黨放棄歐洲了?。雖然言重了些，但卻點出了納勒斯和肖爾茨在歐洲問題上所持態度的實質。」

據此間媒體報道，默克爾及其財長肖爾茨曾多次設想過怎樣來應付馬克龍。他們認為這位法國人的一些建議簡直是「胡扯」(《明鏡》周刊語)! 兩人對馬克龍提議設立歐元區財政部長是否是個好主意持懷疑態度。

而社民黨雖則自己態度發生了微妙變化，但仍不放棄對聯盟黨議會黨團在歐盟改革問題上踩剎車做法的抨擊。歐洲議會社民黨議會黨團主席烏多·布爾曼(Udo Bullmann)就聲稱:「在組閣協議中，我們與基民盟和基社盟商定了歐洲政治的改革舉措。但新政府剛開始著手工作，聯盟黨內的一部分人顯然就要讓歐洲政治地位倒退回去。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綠黨主席安娜萊娜·貝克博克(Annalena Baerbock)則尖銳地指出:「在組閣協議中提到的歐洲團結互助條文已變成廢紙一張」。她表示，由於女總理默克爾和財長肖爾茨「拒絕釋放親歐信號」，因而馬克龍正「孤零零地站在寬敞的過道里」。

《明鏡》周刊前不久曾發表過一篇題為《馬克龍的兩難困境》的社評。該社評一針見血地評論道，聯邦政府對馬克龍改革歐元區的建議找不到答案。「默克爾沒有提出自己的計劃，而是在盡量拖延時間，這樣做的危險就在於它會失去與法國改革派總統一起奠定貨幣聯盟新起點的歷史機遇。 而該起點將把團結互助和堅實牢固聯繫起來。對於貨幣聯盟的運作來講,這樣的原則是沒有選擇餘地的。」社評接著指出:「與其冒險做決定還不如不作決定，這一直是聯邦女總理的法寶。這一辦法通常頗有成效，但這一次卻失靈了。因為歐洲由此而有可能貽誤重要的改革機遇。」

德法關係的難題

在歐債危機中，作為歐盟內經濟實力最強大國家總理的默克爾一言九鼎，甚至被此間一些媒體稱為「未加冕的歐洲女王」。那時，不少媒體上長篇隨筆和社論所討論的是德國在本大洲的霸權地位。英國《經濟學家》雜誌(The Economist)曾經評論道:「沒有德國女總理安格拉·默克爾的首肯，歐盟做不成任何事。」那份英國雜誌還提到，「危險不在於德國變得過於強大，而在於它會拒絕擔當領導角色」。

而現今，在改革歐元區等問題上默克爾竟讓馬克龍獨領風騷，不免令人為她扼腕惋惜。當然，即使在歐盟內，對於馬克龍「重建歐洲」的設想及他竭力爭取獲得德國支持的做法也有不同的看法。荷蘭、斯堪的納維亞諸國和波羅的海三國政府均已拒絕馬克龍的改革計劃。荷蘭首相馬克·呂特(Mark Rutte)甚至公開警告德國和法國不要單獨行動。他向德國媒體表示:「當然，德國新政府可與法國政府在我們缺席的情況下舉行會晤。」「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和其他歐盟成員國對德法商定的所有東西都表示滿意。我們不會簡單地對所有一切都點頭表示贊同。」

荷蘭首相Mark Rutte不同意馬克龍的歐盟改革建議

從目前來看，就歐元區的改革而言，德國很可能會推出一種妥協方案，那就是把「歐洲穩定機制」(ESM)擴建成「歐洲貨幣基金」(EWF)。德國總理府和財政部的算計是，這種基金適宜於充當歐元區國家財政的預警系統。據說，馬克龍也有類似的想法。

但聯盟黨議會黨團副主席萊克爾特已向路透社明確表示:「即使在努力爭取的?歐洲貨幣聯盟?問題上也必須保證德國聯邦議會的參與決定權。」基民盟總書記克倫普-卡倫鮑爾(Kramp-Karrenbauer)同樣指出,諸如在擴建ESM等問題上，聯邦議會的權利必須得到維護。她表示，基民盟擁護所商定的歐洲「覺醒」條文。但這位基民盟總書記同時聲稱，德國的歐洲政策「也一直是與維護德國利益聯繫在一起的」。

即使對制定歐元區共同預算，克倫普-卡倫鮑爾也持保留態度。她表示，一旦英國脫歐，歐盟的正常預算將會產生財政缺口問題。這個問題需要優先解決。「我們現今不是要把歐元區預算這個題目束之高閣，而是要顧及優先權問題。」由此可見，默克爾和基民盟領導層已接受了聯盟黨內預算政策專家對ESM、歐元區預算等提議的質疑。

當然，德國總理默克爾和法國總統馬克龍現仍希望在６月底的歐盟峰會上能在該聯盟的改革方面取得實質性的進展。默克爾並準備提出一個投資計劃，幫助一些較不發達的歐盟成員國發展經濟。

社民黨主席和議會黨團主席安德里婭·納勒斯(Andrea Nahles)不久前在接受媒體採訪時也聲稱:「我們現在必須看一下，馬克龍的哪些建議對我們來講是切實可行的」，並強調:「現在我們也需要為歐盟設置投資預算，以促進經濟增長及縮小地區差別。只有在一個共同強大的歐洲內才會有一個強大的德國。」

此外，在歐洲問題上，副總理兼財長肖爾茨的態度最近也有所轉變。據此間媒體報道，在4月底歐盟財長索菲亞非正式會談期間，肖爾茨和法國經濟和財政部長勒梅爾都強調要在今夏出台歐盟改革計劃。勒梅爾聲稱:「法國和德國有著共同的目標，那就是一個更堅固及更一體化的歐元區」。肖爾茨並補充道，一個共同的計劃應該在5月或6月出台。「我們對我們將取得成效抱樂觀態度。」

法國總統埃馬紐埃爾·馬克龍已因其對歐洲一體化及同民族主義和孤立主義鬥爭作出的貢獻獲得了今年亞琛國際查理曼獎。在5月10日的頒獎儀式上，馬克龍呼籲道:「我們不能等待，我們現在必須著手做一些事，並為歐洲作出決定。」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則在儀式上致了頌詞，但依然未能就馬克龍提出的改革建議明確表態。查理曼獎委員會發言人于爾根·林登(Jürgen Linden)此前曾聲稱，查理曼獎委員會希望通過這次授獎將會就馬克龍重建歐盟的建議展開對話。

從目前來看，雖則默克爾在這屆任期內將會與法國總統馬克龍在歐盟和歐元區改革方面推出若干舉措，但終因受制於各方面的制約，改革步伐不會太大,馬克龍改革歐元區的「理想」在相當程度上還難以實現。這確實令人深感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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