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第一次當爸爸啊
人生百味滄桑事，似水年華逐夢中
他也是
第一次當
爸爸啊
MY
FATHER
Daddy
The Great Rocksteady Swindle (Deluxe)
The Slack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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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覺得當爸爸就應該賺錢養家，就應該供我上學，而且做人做事必須要像個標杆一樣成為我的榜樣。直到我20多歲的時候，周圍的朋友也有結婚的了，看著他們從剛褪去孩子氣的學生變成父母，接下來還要迎接新生命的到來，養育小生命的長大。每當此時，我都不由地想到了我的爸爸。
爸爸也是20剛出頭就結婚了，婚後一年有了我。聽奶奶說，那時爸爸脾氣暴躁，幾句話不合心意他就怒目相向。而我小時候特別愛哭，爸爸先是批評教育，用被子將我裹住，用枕頭倚在我身後，讓我能坐穩，他則坐在床沿上跟僅有9個月大的我講起了「家規家訓」，說若不聽話就會把我丟去喂狼，總是惹得我一陣大哭。
批評教育失敗了，就是糖衣炮彈，給我買可愛的玩偶，聲音變得「嗲嗲」的，為了逗我笑就一直把我懸空拋起，然後接住，一直到我累了，睡了。當然這些都是我聽奶奶說的。
有次他逗我玩的時候，不慎將我的頭撞在了鐵凳子上，至今還留有疤痕。那次可把爸爸急壞了，抱起我跑到幾里外的診所看醫生，他一邊跑一邊自責。奶奶說，那是唯一一次，她罵爸爸，他一句沒有反駁。有時我照鏡子，看到額頭上的疤痕，腦海里還會浮現出爸爸當時著急的樣子。
爸爸留給我最深的印象還是嚴肅，因為父母感情一直不合。在我的記憶里，爸爸除了飯點，白天幾乎都不在家，晚上回來也很少說話，總是低頭抽煙，晚上睡覺還要開著電視。迫於家庭的壓力，爸爸從我三年級就開始逼著學做飯，那時我需要站在小板凳上才能夠到灶台，切菜經常剌破手指，爸爸也不理睬，只要我不上學就必須做飯，此外還要去地里幫他干農活。
很多農活兒都需要兩個人配合才能完成。就拿種土豆來說，種之前要耕地，爸爸開著旋耕機在前面耕地，我就要尾隨著撿土裡的草根，如果不撿乾淨，來年肯定就「荒」了地。
再有就是挖土豆，每年土豆成熟的季節恰巧都在十一國慶假，我們爺倆一大早就來到了地里，十月里溫差很大，早晨穿著棉襖，到了中午熱的只能穿T恤。到吃午飯的時候，爸爸讓我騎車去買飯，順便給他帶一瓶冰鎮啤酒。
每次買飯回來，都能看到爸爸在地里，穿著一件泛黃的白T恤，鋤頭一下一下地揚起又落下，帶起的土揚在爸爸衣服上，鋤頭在陽光下是那麼錚亮錚亮的。我喊他吃飯，他回過頭來，用毛巾抹一抹頭上的汗，找一塊樹蔭的地方坐下，把草帽摘下來，接過我手中盛麵條的塑料袋，用帽窩做碗把塑料袋撐開，面也不怎麼嚼就往肚裡咽，然後他又咕咚咕咚喝兩口冰鎮啤酒，吃完後再點上一根煙，悠閑地吐出個煙圈，看上去很是心滿意足的樣子。我看著爸爸，心裡一陣酸楚，趕緊別過臉去。爸爸看到我的舉動，招呼我坐到他跟前，不急不慢地說道：「天下比我們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尤其在農忙時，誰還會在乎在哪兒吃飯，不餓肚子就行了。」接著爸爸掏出錢，讓我去給自己買根雪糕。
那幾年，我跟爸爸的關係也不好，我們說話最多的時候也是在地里，他跟我講我小時候的事，講他年輕的事，此外，我們很少說話。
不過也正是那些年爸爸的「逼迫」，我現在才做得一手好菜。後來跟爸爸談這些事，他說：「窮人家的孩子就是要早當家，你多學一樣本事，出了門以後就少一件難事。」有次聽著爸爸跟別人聊天關於孩子教育的問題，他口氣很大，跟平時低頭吸煙的他判若兩人，他說：「我老張的女兒，你自己去打聽打聽去，這一條街有誰說她不好的。」不過也是，每次做飯、干農活都會遇到街里的人，日子久了自然認識了很多人，我也順其自然地變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比起別人，我和我爸爸的相處之道很微妙，他不善言談，又說一不二。就像生活中很簡單的爭吵，我若說一句「不用你管」，他真的會好幾個月不和我說話。以前我很費解，直到慢慢長大，我才慢慢反應過來，「他也是第一次當爸爸啊」。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我，即使是父女之間，也要注意說話，即使生氣，也不能說傷人的話。
慢慢地他從一個「新手」爸爸變成了「老手」。不再逼我去做我不想乾的事，也不會再用「冷戰」的方式教我怎麼做人，我們父女之間的通話也不再僅限於某件事。有天接到他的電話，我還以為是出事了，急忙問他什麼事，他在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說：「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我心裡突然一陣酸楚，想像爸爸在說出這句話時的樣子，眼淚不經意間流下來了。
這些年，我們之間就是這樣，我學著做人做事，也匆匆忙忙地長大，他學著當爸爸，也漸漸變老……
編輯丨小妖
圖片丨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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