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加班文化迷思 年輕人反抗996工作制

前不久，浙江蕭山一家公司下發通知，要求員工實行996工作制。這在員工特別是年輕員工中激起了軒然大波。年輕人反抗996工作制，到底是太嬌生慣養還是立志打破加班文化迷思？

在中國創業圈，長久以來，996工作制是太過普遍的事情。「從早上九點工作到晚上九點，每周工作六天」—所謂的996工作制，可以向上溯及中國互聯網企業最早的歷史。幾乎絕大部分互聯網企業，都有類似工作強度的正式或非正式安排。華人互聯網江湖元老楊致遠對996工作制印象深刻，他一直認為這是中國互聯網企業崛起的關鍵因素。他最欣賞的互聯網創業者是程維，理由是，如果996工作制是中國科技企業的常用工作模式，那麼程維則每天工作15小時，一周工作7天。

996工作制涉嫌違反《勞動法》，並且毫無疑問，除了極個別特例，恐怕沒有什麼員工能從內心裡接受。996工作制也並不算什麼新發明，從工業革命以來甚至更早，高強度、長時間的工作制度，就對所有企業主產生了強大誘惑。當歐美工會和改革人士提出8小時工作制時，一天工作10-16小時都很尋常。1914年，福特公司率先將工人的薪資翻了一番，實行標準流水線作業，企業的生產效率和利潤都大幅提高。在福特公司的榜樣作用下，8小時工作制被迅速確認和推開。

儘管很多人，特別是從996工作制中受益的早期互聯網創業者，都認為支撐996工作制的主要是某種企業文化。但實際上，企業文化在這其中只佔據很小的、幾乎可以忽略的部分。任何一種看似違背人性本能的制度，在市場相對有效的情況下能長期存在，都有必然因素。

在所有有利於996工作制存活的因素中，最重要的一個是互聯網技術革命，它使中國實現了跨越式趕超，在20年中造就了近乎無限的財富機會，還有數不清的造富神話。最近5年，由於資本對於互聯網創業的狂熱追捧，造富神話的光環達到了頂點。其中的泡沫成分很多—然而，正是因為有足量泡沫，造富神話仍然得以持續，並且離普通人更近。曹德旺批評「年輕人今天剛註冊公司，後天就想成為首富」，佐證了現在中國的造富故事與財富夢想是多麼平易近人。

對大部分打工者來說，實施996的高強度工作就是一種賭博，萬一真成了，說不定可以實現財務自由，沒成也可以積攢經驗值，付出的也不過是幾年的過量工作而已。在過去20年的中國，這種做法之所以看起來很管用，是因為那是互聯網行業最初的擴張時期，能付出更多努力、更拚命的團隊，有望獲得更多的生存機會。但今天，互聯網江山大局已定，對大部分高技術公司來說，人海戰術無非是節省了點人力成本，但增加的工作量是否達標，就很可疑了。

在今天的中國互聯網界，老闆們如果還是想靠強推996工作制獲得勝利，只能被歸為無能且短視。隨著宏觀經濟形勢的發展，值得資本追逐冒險的互聯網創業領域，不可能持續爆發，資本回報也在降低。更為明顯的是勞動人口因素。中國勞動人口在兩三年前已經越過劉易斯拐點，未來，企業主在與勞動者博弈的過程中，將會越來越多失去主動權。

996工作制在中國風行的時間不會長了，那些還將信心與未來繫於996工作制的老闆們，應該把心思往更靠譜的方向轉一轉了。

（時代周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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