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賞析：銅雀春深鎖二喬

◇點評 · 賞析 · 爭鳴◇

七絕

赤

壁

【原詩】杜牧（唐）

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

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

【點評】李瞻

赤壁之戰是中國古代以少勝多的著名戰役，以此為題材的詩詞很多，杜牧的《赤壁》堪稱其中的典範之作。

此詩前兩句運用以假作真的虛托手法，即假借前朝的人或事來寫當前的人或事，古今詩人慣用此法；其次巧用以小見大的表現手法，後兩句寫戰爭勝負時，作者並未點破，而是通過二喬的命運來設想東吳敗亡的結局，可謂別出心裁。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結句，它反映當時婦女地位低下，命運不能自我掌握，同時也暗含戰爭的殘酷給人民帶來深重的災難。總之，作者懷古抒情，雖然沒有直接寫戰爭，但卻給人一種喊殺連天、硝煙瀰漫的戰爭畫面。

【賞析】金關

這是一首懷古詩，以《赤壁》說事的詩詞很多，但最出名的詩詞，不外杜牧的七絕《赤壁》、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這首詩好在哪？我認為主要有以下三點：

一是觸之有英雄氣。前兩句「折戟沉沙鐵未銷，自將磨洗認前朝。」 撿起沉沒在泥沙之中還沒有腐爛銷盡的斷戟，認真磨去銹跡，才知道是三國赤壁之戰的遺物。一個普通人到江邊大概只會拾貝殼或五彩斑斕的石頭，去撿斷戟的只有兵家或金石家。甫一接觸就有一股蒼涼雄豪之氣撲面而來，金戈鐵馬、樓船連江、烈火張天的戰爭畫卷就呈現在眼前。三國赤壁之戰到唐朝杜牧時代過去了600多年，鮮活的英雄人物都杳無痕迹了而斷戟仍在，物是人非，正是「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令人感慨萬千。

二是傳之有風流美。這首詩流傳極廣，主要源於該詩三四句。」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這二句精華畢現，異彩神來。從畫面感慨中轉到對這場戰爭成敗的認識。用「周郎」對「二喬」，英雄對美人，「銅雀春深「也隱含了另一梟雄曹操的風流逸事。而且這裡的英雄、美人皆非一般，英雄孫劉方是英俊瀟洒、知音識律的儒將，美人是傾國傾城的國母級人物，曹方亦是吹瑟鼓笙、壯心不已、叱吒風雲的人物，通過"不與」、「鎖「三個字，把戰爭激烈的場面轉移對風花雪月的追求上來，形成了一種」三角「關係，諳合了芸芸眾生的英雄美人情結。通過這兩句，對一二句戰爭蒼涼感進行柔化，使整首詩就變得婉轉靚麗起來，搖曳多姿，深沉而風流。試比較一下，李白《赤壁歌送別》：「 二龍爭戰決雌雄，赤壁樓船掃地空。烈火張天照雲海，周瑜於此破曹公。」戰爭場面恢宏，比杜牧的更壯觀、更直接，但流傳度遠遠不及杜牧的《赤壁》。什麼原因呢？李白的詩用「周瑜」對「曹公」，硬漢對硬漢，有英雄無美人，有張無馳，風雲千古，不敵風流千古。

三是品之有嘲諷味。據史載，杜牧精於兵法，性格放縱，因懷才不遇，所以沉醉於歌台舞榭，行吟於青樓妓館。從對戰爭的認識上看，相比蘇軾對周瑜的推崇，杜牧對周瑜的勝利並不是那麼服氣。他把戰爭勝利歸結於偶然因素，歸結為運氣使然，如果沒有這股運氣，戰爭就會完全是另一副樣子。有」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之慨，藉以抒發個人抱負得不到施展的憤懣鬱悶。雖然今天我們未必認同杜牧是一個優秀的軍事家，也未必認同他對周瑜的這一看法，但這種借事抒情的手法是值得漫嚼細品、深深回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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