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戰爭第五部之中途島海戰（一〇〇）

原標題：太平洋戰爭第五部之中途島海戰（一〇〇）

傍晚19時，第十六特混艦隊已前出至中途島以西740公里。斯普魯恩斯感覺自己明顯有點冒險了。每往前航行一公里，遭受敵軍潛艇和空中打擊的危險就增加一分。思忖再三，斯普魯恩斯決定停止向前航行，絕不進入威克島日軍陸基航空兵1300公里的打擊範圍，這是他從珍珠港出發時早已打定的主意。他壓根兒不想與日軍強大的水面艦艇交鋒——那正是山本所急切盼望的。還有一個突出問題，他的護航驅逐艦燃油告急——6艘驅逐艦的油料都不足30%，最危險的「莫里」號和「沃登」號分別只有14%和22%。早些時候，他已命令這兩艘艦前往預定地點尋找「西馬倫」號補充燃油。僅僅用4艘驅逐艦執行兩艘航母的反潛任務是遠遠不夠的。另外，激戰了三天的飛行員們個個人困馬乏，無力再戰。於是19時07分，斯普魯恩斯果斷下令調頭返航。美國人現在的主要任務變成了在廣闊海面上儘力搜救倖存飛行員，當然順便能抓幾個俘虜更好。

當意識到戰鬥實際上已經結束時，飛行員們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他們慶幸在經過這樣一場極度慘烈的海空大戰之後，自己還能夠活著。很多人已經三天沒有刮鬍子，哈爾西認為在戰鬥中刮臉會遭遇霉運，斯普魯恩斯也認可這樣的觀點。現在所有人都開始洗澡、刮臉，換上乾淨衣服去餐廳吃飯。

此時的太平洋艦隊司令部里到處洋溢著興奮的氣氛。徹夜不眠的參謀們圍坐在一起吸煙喝咖啡，掩飾不住臉上的驕傲神情。在敵強我弱的情況下，美軍能夠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實屬不易，勝利的含義已經超過了一次戰役的局限性，而帶有決定性的全局影響。

埃蒙斯中將興沖沖地闖進了司令部，手中拎著一大瓶系有海軍藍和金色帶子的冰鎮香檳酒。在表示衷心祝賀的同時，埃蒙斯向大家保證，今後永遠不再懷疑海軍的情報了。這話一定程度上是說給萊頓聽的，之前兩人曾因為情報準確與否發生過多次不愉快。埃蒙斯命令隨從將帶來的兩打香檳酒全部打開。

一時間泡沫飛濺、酒香四溢，司令部里觥籌交錯，到處是一片歡聲笑語。這是自珍珠港事件以來尼米茲和他的弟兄們第一次開懷暢飲。歡慶之際，有人——也許是萊頓——提議「老傢伙」羅徹福特也應該前來接受祝賀，尼米茲立即表示贊同，並讓一位參謀立即給H站打去電話，並特意派出自己的專車前去接他。

此時那位破譯專家正悶坐在潮濕的地下室里苦思冥想，竭力判斷日軍的下一步動向。接電話時他還提拉著拖鞋，穿著吸煙服，滿臉鬍子拉碴。等他磨磨蹭蹭地刮完臉、換好軍服趕到司令部時，那裡的酒會已經結束，一次重要的會議正在召開。尼米茲起身對羅徹福特的到來表示歡迎，當著所有人的面誇獎自己的這位愛「校」：「中途島戰役的勝利，主要功勞應該歸於這位軍官。」局促不安的羅徹福特低聲說，自己只是完成了上級交給的任務。接著解釋功勞不屬於他一個人，而屬於H站的每一名成員——快成我黨黨員了。說完他就坐到後排，認真傾聽進來時大家正討論的話題。

尼米茲的讚揚是發自肺腑的。多年之後，他仍然直言不諱地表示，「中途島大捷實際上是情報的勝利」，這一論斷得到了包括莫里森少將在內的諸多歷史學家的一致認同。在隨後發布的太平洋艦隊公告中，尼米茲高調宣布：

「珍珠港之恥已部分得到洗雪，必須將日本海上力量打得再無行動能力，否則不算完全報仇雪恨。如果說我們已朝這一目標走了一半的路程，也許大家能原諒我們的冒昧。」

看到陸軍飛行員傳回的大量「捷報」，回到陸軍司令部的埃蒙斯中將頓覺意氣風發，豪情滿懷。意猶未盡的他興沖沖地給華盛頓的頂頭上司馬歇爾上將發去了一封熱情洋溢的電報：「中途島戰役第一階段即將結束。我所以稱之為第一階段，是因為我認為日本人完全可能捲土重來。一段時間以來，我一直認為我們顯然應該向威克島發動一次攻擊。前幾天從本土來了4架LB-30，這些飛機目前在中途島。如果條件許可，它們將於明晨拂曉前往攻擊威克島。我們會把結果及時電告您的。另外，我很高興地告訴您，廷克將軍將親自指揮這次飛行。遺憾的是，我本人不能一同前往。」

斯普魯恩斯有意避開了威克島日軍陸基飛機的攻擊範圍，現在陸軍航空兵卻要在最高指揮官的親自帶領下去摸老虎屁股。陸軍第七航空隊司令官克拉倫斯·廷克少將的決心可謂大矣，他帶領4架解放者式飛機均攜帶有副油箱，各載4顆227公斤炸彈。遺憾的是他們連威克島都未找到，最終空手而歸，回來時飛機卻少了1架。廷克少將恰好就在失蹤的那架飛機上。陸軍飛行員的吹牛連領導都吹死了。在日軍戰亡了山口之後，廷克的自投羅網終於在陣亡將領環節上將雙方戰績拉平。不知道馬歇爾得知這一消息後會是怎樣一幅尷尬表情。

6日夜間，珍珠港的所有情報都未顯示日軍阿留申海域的航母有南下的任何跡象。儘管如此，尼米茲還是警告他的幾位部下，敵人的撤退「很可能是暫時的」。期間一架偵察機在阿留申群島以南再次發現了日軍航母，為此尼米茲再次發出提醒，「所有部隊必須保持高度警惕，隨時準備應對敵軍的行動」。然後他致電金上將，「薩拉托加」號不日將離開珍珠港，為斯普魯恩斯運去增援的飛機，然後「視情況而定」。「如果中途島繼續保持有利態勢，第十六特混艦隊將北上增援阿留申群島」。

雖然金上將已做出了增援北方的部署，但那裡距離實在太遠，斯普魯恩斯暫時還趕不過去。加上阿留申群島太過遼闊，美國人簡直防不勝防。6日中午剛過，向井一二三少佐指揮的舞鶴鎮守府第三特別陸戰隊成功登上基斯卡島，俘虜了美國一個小氣象站的工作人員。7日1時20分，穗積松年少佐的北海支隊在阿圖島登陸，拘留了39名當地人和一名美國傳教土及妻子。一名居民在入侵行動中被殺，其餘人被運到日本北海道小樽市附近的戰俘營，有16人在拘禁中死去。這樣，日本人的宣傳機器終於可以大肆吹噓「太陽旗高高飄揚在美國的領土上」了。日軍毫無攻佔阿拉斯加的戰略企圖，因此佔領這兩個小島更加沒有實際意義。當時西奧博爾德少將的北方艦隊尚在2000公里之外進行著徒勞無功的巡邏。直到6月10日，美軍巡邏機才發現最西邊那兩個小島上出現了日軍的身影。

（進港時的「最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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