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國際一流的科研管理體系

建立國際一流的科研管理體系

文 | 文亞（中科院物理所書記）

從國立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到中國科學院應用物理研究所，再到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走過了90 個春秋。90 年來，物理所一直是中國尖端科技成果的發祥地——中國第一台氫液化器、中國第一台氦液化器、中國第一塊釹鐵硼永磁材料……據不完全統計，物理所及應用物理所累計承擔各類科研項目3000 余項；1978—2017 年，共獲各類科技成果獎460 余項，我所趙忠賢研究員獲2016 年度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被SCI 收錄論文數和被引用數在國內科研機構中名列前茅；自1985 年中國實施專利制度以來至2017 年，共獲授權專利1100餘項。

這些豐碩成果的取得，是科研人員辛勤耕耘的結晶，也和與之相匹配的行政管理體系密不可分。研究所行政管理體系以服務科研為目的，通過管理來實現，在科研活動高度專業化、社會化、組織化的今天，是其順利開展的重要保障，從某種程度上影響著一個研究機構的當前與未來。

在2016 年召開的「科技三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成為世界科技強國，成為世界主要科學中心和創新高地，必須擁有一批世界一流科研機構、研究型大學、創新型企業，能夠持續湧現一批重大原創性科學成果。

建立世界一流科研機構，需要與之相適應的行政管理體系。物理所成立90 年來，積極探索符合國情、符合科學發展規律的行政管理體系，服務科研工作和科研人員，曾有過不少「敢為天下先」的有益嘗試。今天，我們仍然走在中國科研體制改革的最前沿。

一、始終以服務科研為導向，在研究所不同的發展階段積極調整，確保科研活動的順利開展

因勢而動、順勢而為，逐步完善行政管理體系，最大化為科研工作創造有力條件。

以服務科研為導向，建立與科研活動相適應的行政管理體系，這樣的要求融入在物理所的血脈中。早在1928 年應用物理研究所建立之初，就頒布了《國立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章程》，較為詳盡地提出了研究所的宗旨、組織規劃及基本制度，並經過多次修訂逐步完善。

新中國成立後至1965 年左右，研究所陸續出台了《中國科學院應用物理研究所學術委員會暫行組織規程》《物理所職工崗位職責和工作要求及考核辦法》等規章制度，確保科技活動、財務、人事、保衛、保密、器材、檔案、出版等方面的工作有章可循。

1978年，在科學的春天來臨之際，物理所率先制定了《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工作條例》和《物理所黨委領導下所長分工負責制》(暫行)，恢復所務會議制度，實行黨委領導下的所長分工負責制。

改革開放的大潮中，科研活動出現了新特點，行政管理體系隨之產生新變化。1981 年，物理所出台了《物理所所務委員會工作條例》《物理所辦公會議制度》《學術委員會職責範圍以及職能部門的職責範圍》，從黨委領導下的所長分工負責制過渡到黨委領導下的所長負責制。1984 年，黨委和所務會聯席擴大會議確定機構調整，撤銷研究室建制，實行研究組長負責制，並先後頒布《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各部門職責範圍》《工廠職責範圍》《圖書情報室職責範圍》《聯合行政辦公室職責範圍》等，系統規範了所長、所務會、學術委員會、職能部門、科技支撐體系及群眾組織的職責範圍。

物理所是率先啟動績效津貼制度的研究所之一。1998 年，物理所成為中科院首批進入知識創新工程試點單位的研究所，制定了《中國科學院物理研究所關於實施績效津貼的試行辦法》。這一舉措提高了科研人員的收入，穩定了科研隊伍，提升了科研人員的積極性。之後，又陸續出台了研究組評價、論文發表、成果轉化、經費管理、人才招聘、各類人員管理、安全、房產、計劃生育等方面的規章制度，補充並完善了相關政策，以保障研究所的全面管理與發展。

進入新時期，物理所貫徹「三個面向」的要求，建立符合實際情況及科研發展規律的新型科研管理體制。

目前，物理所的人事、研究生、科技、財務、資產以及綜合管理等方面已制定出一系列章程，擁有了較為完善的行政管理體系。

於決策層面，物理所在所長負責制的基礎上，形成了以所務會與黨委會聯席會議為核心，以所務會議為主要手段的決策機制。1984 年建立的所務委員會與黨委會聯席會議(黨政聯席會)制度，用以確保所長科學決策和推進民主管理。該會議每年至少召開一次，成員包括領導班子成員、黨委委員、職能部門負責人、科研人員代表等。通過黨政聯席會議陸續作出了組長負責制，績效津貼制度，職能部門負責人公開招聘、競爭上崗等重要決策。

所務會議是所領導班子集體分析全所形勢，就諸多重要事項進行商議、部署並作出評價和決策的會議。成員由所長、副所長和黨委書記組成，定期召開，討論決定研究所方向任務、發展規劃、機構設置、人員調整、規章制度等重大事項。

在執行層面，通過處長聯席會議協調推動，確保各項決策的落實和順利進行。處長聯席會議定期召開，由主管行政工作的所領導牽頭，由一位副所長具體負責，綜合處負責組織協調，各職能部門的正、副處長(辦公室主任、副主任)、處長助理等部門領導參加聯席會議。其核心工作是執行所務會的各項決議，強化處室間溝通協調，解決涉及多部門聯動的具體事務，收集、反映科技人員亟待解決的問題，促進中層管理隊伍建設，提升管理水平。

在科研組織形式方面，物理所經歷了由「大鍋飯」到「包產到戶」再到「有機合作」的過程。

組織科研是研究所行政管理最主要的內容，採取適合的科研組織形式，能夠最大程度調動科研人員的積極性，反之，則會削減科研人員的工作熱情，讓研究所失去生命活力。在科研組織形式的改革與探索上，物理所一直走在中國研究機構的前列。

早在1979 年，激光實驗室在研究所的同意和支持下，試點實行課題調整。這是改「大鍋飯」為「包產到戶」的首次嘗試。調整目的主要是為了改變研究課題分散、低水平重複的現狀，也是探索建立研究課題包括開題、檢查、結題等管理

過程的制度化、規範化，結束項目拉來大家齊吃「大鍋飯」的現象。但初期「試水」在人員編製問題上遇到阻礙，被擱置了下來。

1984 年，物理所藉助被列為中國科學院改革試點單位的時機，採取先撤銷研究室、後進行研究課題調整的做法，各課題組對項目「包產到戶」自負盈虧。此後，物理所明確每3 年進行一次課題調整，主要根據3 年的業績和學科發展動態確定研究方向，選定組長及其人員的優化組合。同時實行課題組在一定自主權下具有職、權、利相結合的組長負責制的目標管理，並制訂了相關的課題組長工作試行條例，以利於組建高水平課題組。第一次課題後，全所保留了97 個課題組，加上15 個新開課題，共計112 個課題組。此後，物理所又先後於1987、1990、1993、1996、1999 年進行了5 次調整，徹底扭轉了長期存在的課題重複、分散的狀況，形成資源的有效整合，也使研究所人員結構與分布趨於合理狀態。

隨著中國科技的進步，各學科領域的交叉融合日趨緊密。物理所敏銳地意識到發展動態，認為單純的課題組制已不再適應學科發展趨勢，果斷出台了有機合作的「大組制」的橫向聯合機制。一直以來，物理所鼓勵研究課題組結合成大組進行項目合作，加強科研人員跨領域協作，實現技術共享、設備共享與創意共享，從而促進原創性科研成果的不斷湧現。

如今，物理所堅持縱橫交叉的發展布局，逐步探索完善「大組制」。按照「整體規劃、保證重點、擇優支持、鼓勵競爭、優化配置、動態調整」的資源配置方針，推進合理布局與協調發展，提高資源利用效率，集中優勢力量，承擔重要科研任務，促進重大科研成果產生。

二、始終以人為中心，全面增強科技工作者的幸福感、價值感、歸屬感，讓大家的事業有方向、生活有保障、未來有奔頭，使物理所成為有吸引力、凝聚力和發展潛力的人才聚集高地。

在人才引進和培養上，實行「齊步走」策略。一方面，積極接觸、引進海外高層次人員回國效力；另一方面，對本土培養的研究人員採取一視同仁的資助政策，唯才是舉、知人善任。

除了依靠國家「千人計劃」、中國科學院「百人計劃」「國家實驗室特殊人才引進計劃」等國家和上級部門的人才計劃，物理所還想方設法，擴大人才引進的廣度和深度。2006 年6 月自籌資金設立所級層次的「引進國外傑出人才計劃」，又稱「小百人計劃」，既能夠將更多人才吸引到物理所，又滿足了研究所自身的特殊需求。同時，物理所不斷創新工作方式，以期更多的海內外知名學者加盟物理所，探索建立了包括非華裔學者在內的海內外優秀科學家「戰略性研究群體」、實行「團隊引進」等合作模式，使之形成了一條高效的「人才鏈」。

至2020 年，物理所計劃通過「量子結構中心」「中國科學院國際人才計劃國際傑出學者項目」「中國科學院國際人才計劃國際訪問學者項目」以及物理所「海外教授休假制度」等，廣泛吸引海外領軍人物和知名教授來我所工作和訪問。以「中國科學院國際人才計劃國際博士後項目」、物理所「國際青年學者計劃」以及「國際合作研究中心」築巢引鳳，誠摯歡迎海外優秀青年學者和博士後來我所學習和交流，建立「海外青年人才儲備庫」。

物理所在本土人才培養上同樣不遺餘力。一直以來，國內人才培養都是物理所「人才強所」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為了培養和激勵本土青年人才，物理所以組織青年學術小組、設立「科技新人獎」等舉措，持續加大本土人才自主培養和挖掘力度。

截至2017 年底，物理所在所「千人計劃」入選者4 人，「青年千人計劃」入選者19 人，「百人計劃」入選者69 人，「國家傑出青年基金」獲得者37 人。可以說，物理所已經在學科領域築起了國內乃至國際屈指可數的人才高地。

在人才評價方面，改變以論文「論英雄」的單一考核標準，通過開展國際評估等方式，將高水平論文與成果考核有機結合。

物理所是國內較早將論文發表量作為客觀評價標準的研究機構，實施這一評價方式的較早期，物理所發表SCI 論文數及論文引用數，在全國科研機構中曾一度連續12 年位居第一。該評價標準在打破科研「大鍋飯」初期具有積極作用，也符合當時中國科研跟蹤世界前沿的現實需求。

但隨著我國科研實力的增強，這一評價標準顯現出了局限性——不利於高水平和原創重大成果的產生。物理所審時度勢，實施了「國際評價機制」和「學術交流與考核評價相結合」的方式，以科研成果具有原創性重大突破或符合國家發展戰略需要為更高的評價目標，更多地以學術成果論人才的貢獻。

在後勤保障方面，行政部門一切以科研工作需求為先，並積极參加中國科學院3H工程等項目，解決科研人員的後顧之憂。

在物理所，科研人員在「一線」，行政人員是「二線」，「二線以一線為先」、「二線服務於一線」已經成為全所的共識和傳統。例如，在儀器設備採購、科研經費報銷和使用等諸多事務中，行政部門摸索出了一套高效的辦理流程，為科研人員精心考慮，排憂解難。有調查顯示，物理所科研人員投入科研總時長以及連續科研時間均位居同行前列，為科研產出提供了時間保證。

為了解決科研人員住房、子女就學、醫療保障等問題，中國科學院提出了3H工程。物理所積极參加了3H工程，目前已經有研究員入住人才周轉公寓，安居樂業。同時，物理所藉助自身條件，與周邊中小學校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盡一切努力，最大限度地解決科研人員的基本現實需求。

三、始終以建立國際一流研究所管理體系為目標，以「開放辦所」的理念，推動研究所的國際化建設。

建立國際評估體系，準確了解自身的科研真實水平，力爭與世界一流研究所在同一平台上共舞。

物理所從2001 年起試行《物理所國際專家評價制實施辦法》，以坦誠的心態敞開大門，邀請國際一流專家， 認真評估物理所的研究水平，審視自身的優劣之處，認識與國際一流科研機構的差距。2001、2003、2007 年物理所分別組織實施了3 次國際專家評價工作，來自20 多個國家和地區、國內著名大學以及科研單位相關研究領域的著名專家學者，對物理所的科研方向和研究工作給予了積極評價，並提出了具體建議。

到2020 年，物理所將逐步完善國際評價制度，建立具有科研評價和戰略諮詢功能的國際評價專家庫，對現有的信函評價指標及評價內容進行修改和完善，嘗試推動國際專家現場評價機制。

營造鼓勵開放交流的環境，將國際一流科學家請進來，也將物理所科研人員推向國際學術舞台。

科學無國界，閉門造車搞科研只能成為井底之蛙。物理所在開展國際學術交流方面一馬當先，1978 年至1983 年間，我所舉辦了多場國際學術報告會，讓封閉了多年的中國物理界和世界重新建立起了聯繫。

40 年來，物理所先後與美、英、德、法、日等國家，以及香港、台灣等地區，包括英國皇家學會、法國國家科研中心、德國馬普學會、荷蘭皇家科學院、日本學術振興會在內的數十家科研機構、大學、企業及相關國際學術組織建立了多領域實質性的合作關係，通過簽署雙邊科技合作協議、成立聯合實驗室、舉辦專題研討會、聯合培養研究生等多項措施，深化了國際和地區間的學術交流及合作，並有多位諾貝爾獎獲得者及相關重要學術團體的國際知名學者受邀訪問物理所進行學術交流。

同時， 物理所積極支持科研人員「 走出去」，到國際舞台上展示中國科學家的風采，提高和擴大中國科學家在學界的地位及影響。物理所的多位學者陸續入選相關國際學術組織，並在任職內發揮了特有的作用，進一步推動了眾多研究領域融入國際科技前沿。

僅以2010 年為例，物理所全年來訪人數446人，其中諾貝爾獎獲得者、國外科學院等重要外賓達40 多位；出訪學者425 人次，進行合作研究的183 人，佔總出訪量的43%；參加國際會議232人次，占出訪量的54.6%。物理所出國參加國際會議的232 人中，有158 位應邀作了學術報告，約佔參會人數的68％。全年物理所主持召開的國際學術會議共計12次。

習近平總書記2013 年考察中國科學院時，提出了「四個率先」的明確要求和殷切期望，即率先實現科學技術跨越發展，率先建成國家創新人才高地，率先建成國家高水平科技智庫，率先建設國際一流科研機構。這四個方面環環相扣、相互支撐助力。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是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的戰略支撐。物理所將牢記總書記的要求，科技報國、創新為民、銳意改革，持續探索符合中國國情和學科發展規律的行政管理體系，為不斷湧現具有國際影響力的物理學精英人才、持續孕育重大優秀原創科技成果、創建國際一流科研機構而努力奮鬥！

編輯：zk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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